六十年太子這說法後勁挺大,當天晚上裴雪青就夢到了她的兒子做了六十年的太子。
這夢實在是太可怕了,醒來的時候裴雪青還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轉過頭,看到還在咂嘴不知道夢到什麼美食的李象,扁扁嘴,輕嘆一聲伸手揉揉肩膀。
本來昨天的時候在焦慮如果生了個女孩怎麼辦,現在被李象開解了一頓再做了個夢之後,開始焦慮起如果生個男孩該怎麼辦。
就在她心裡糾結的時候,聽到後面傳來關切的聲音。
“怎麼了?”
“你……醒了?”裴雪青咬脣問道。
“剛好聽到某人嘆氣。”李象輕笑着伸手幫裴雪青揉捏胳膊。
一邊兒捏,一邊問道:“怎麼,做噩夢了?”
“沒有,只是……”裴雪青有些遲疑,她不知道應不應當講這個夢。
“有什麼問題直說就好了,和我還要藏着掖着嗎?”李象笑呵呵地問道。
裴雪青用鼻音嗯了一聲,而後說道:“沒什麼,就是剛剛夢到……夢到我們的兒子做了六十年的太子……”
你別說,聽到這句話,李象沒繃住,一下就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裴雪青扁扁嘴。
“沒,沒。”李象揉揉笑得有點轉筋的肚子:“就是覺得有意思——六十年太子有什麼不好,說明我長壽啊。”
裴雪青偏頭看了他一眼。
“你看啊,距離我登基起碼還得有三四十年,阿翁和阿耶現在身體都很康健,就算三十年,我登基也起碼有四十五歲了,你想想咱兒子當了六十年太子,那不就代表我至少有一百零五歲好活嗎?”李象笑呵呵地說道。
“哼,一百零五歲。”裴雪青吸吸鼻子:“確實是長壽呢,可惜我未必有這個福分。”
“你要是敢在我前面死,那可就別怪咱不客氣了。”李象朱裡朱氣地說道:“信不信咱在你死的第二天就立新皇后,咱一口氣立三個——”
“荒唐!”裴雪青哼了一聲:“還一口氣立三個皇后,你怎麼不上天呢?”
“所以說唄,你還不能死,起碼得看着我一點,別讓咱太孟浪了,幹出像前周的宇文家一樣荒唐的事情來。”李象笑眯眯地說道。
李象說的這個北周宇文家,特指的就是周宣帝宇文贇。
不過宇文贇可不是一口氣立三個皇后,而是他媽立了五個。
這五個皇后,分別是天元皇后楊麗華、天元帝后朱滿月、天中皇后陳月儀、天左皇后尉遲熾繁和天右皇后元樂尚。
其中的天元皇后楊麗華,便是隋文帝楊堅的女兒。
楊麗華也是倒了血黴了,楊堅篡位之後,好好的太后變成了公主。
她的女兒更倒黴,在大業十一年被親舅舅隋廢宗物皇帝廣神賜死。
“你說的有道理!”裴雪青輕咬嘴脣,狠狠地白了李象一眼:“就算是爲了不讓咱們李家做出這等貽笑萬年的事情,我也要活到一百零八歲,我好好約束你!”
“那可說好了。”李象伸出小手指。
裴雪青同樣伸出手指勾上,二人對視之時,眼中盡是甜蜜。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聽到沒有?”李象笑着說道。
“唔。”裴雪青點點頭。
“其實你也不用慌,就算是生了兒子,也不可能做幾十年的太子。”李象衝着裴雪青眨眨眼:“爲父什麼性格,你還不知道嗎?”
“嗯——”裴雪青剛點頭,卻覺得這話有點不對勁。
“你,你佔我便宜?”她柳眉一挑。
“這可不算佔便宜,”李象知道老婆臉皮薄,怪笑着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之前在房中的時候,你可沒少叫耶耶來的……嘶——”
話剛說完,就被紅透臉頰的裴雪青用力地掐在了腰上。
“現在就咱們兩個,你再叫一聲聽聽唄。”李象忍着疼,笑嘻嘻地將腦袋湊過去,鼻子抵着裴雪青的鼻子。
“滾!”裴雪青薄怒地叱了一聲。
“切,真沒情趣。”李象哼哼唧唧地伸手把被子蓋上去:“睡覺吧睡覺吧,安心休息。”
第二天,李象早上起來的時候,心裡還在想裴雪青不就範的事兒。
先讓你囂張幾個月,等你身子養好了,看你叫不叫就完了。
到時候可就由不得你了!
總在武德殿待着也沒什麼意思,李象吃過午飯之後,就讓福寶去叫李衛,自己則帶着人來到大唐皇家文學院。
現如今已經到了十一月初,招生計劃也該如期進行了。
李象暫定於明年三月開始新學期,不過他打算採取秋學制,三月的新學期只是給人打基礎用的小學期。
畢竟按照規定,大唐的鄉試府試縣試都是在夏季和秋季舉行,採取秋學制的話比較符合大唐的國情。
從幽州帶來的老師已經住進了李象給安排的宿舍當中,宿舍就安排在文學院之內。
文學院的佔地面積很廣,不輸後世大多數的大學。
由於佔地面積廣,所以李象設計得也比較奢侈,每一個學年單獨安排一個院落,每個學年的宿舍和教學院分別可以容納千餘人。
第一批教師的宿舍也十分奢侈,爲了千金市骨,李象給他們安排的教職工宿舍都是獨棟的小院,雖說比不上長安各坊市勳貴們住的豪宅,可在長安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倒也不算小。
至少比他們在幽州的家要大上許多。
每一個教職工的獨棟宿舍,佔地面積至少都是一畝。
教師們看到這教職工宿舍之後,十分滿意,對李象感激涕零。
太孫之言,果然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說到就做到啊!
衆人紛紛修書回家,打算給親朋好友們來一點小小的教職工待遇震撼。
甚至於有的人在心裡偷偷想,就這樣一直在文學院裡做個老師也挺好,參加科舉就算高中,也不可能有這樣好的待遇不是嗎?
這樣想的人不在少數,李象也十分樂於見到這種情況的發生。
老師嘛,資格越老越有教學經驗越好。
要真是像韭菜一樣一茬一茬換,萬一保證不了教育水平可咋辦?
李象還在學校當中給自己劃撥了一處行宮,算是給李世民李承乾等人閒着沒事兒過來住的。
以後他可能也用得上。
這事兒李象還沒和李世民還有李承幹說,就當一個驚喜給他們吧。
他來到院長辦公室,李景仁早就在其中等候。
“兄長。”李景仁笑着拱手。
“你不是在家中休沐嗎?怎麼跑出來了?”李象饒有興致地問道。
“小弟是個閒不下的,休息的時候總覺得虧得慌,所以便出來走走。”李景仁笑着說道:“正好心裡想到學院的事情,於是便打算過來看看,聽人說兄長正好來了,所以小弟便藏在這院長辦公室當中,給兄長一個驚喜。”
“你啊,沒事兒多休息休息。”李象伸手點點他,又問道:“和阿史那雲怎麼樣了?婚期定下來沒有?”
“正要和兄長說這件事,婚期打算定在明年舉行。”李景仁拱手說道:“家父昨日下午派人與懷化郡王溝通的,順路就把日子給敲了定,還是說找太史令算的。”
“行,這是好事。”李象笑着說道:“你今年也二十多了,早應該結婚,生個一兒半女。”
李景仁也跟着笑,而後問道:“嫂嫂也快生了吧?”
“嗯,就這一兩個月的事。”李象頷首道:“昨天她心裡還在胡思亂想,怕生個女兒被嫌棄,我與她說,我今年才十七歲,若是生個男孩,和我就差十八歲,我五十八那年他四十,萬一我努努力活個八九十歲,他當個六十年太子,可不就完了?”
“誰曾想聽了這話,你嫂子晚上做夢就夢到了這件事。”說到這兒,李象沒忍住笑出了聲。
李景仁張張嘴,他發現這話也沒法接。
皇家父子盡皆年輕力壯,的確容易出問題,譬如漢武帝和劉據這一對父子。
“是不是想到漢武帝和劉據的例子了?”李象瞅了他一眼。
“是啊。”李景仁感慨地說道。
“說起這對父子,我還有個笑話,講給你聽聽。”李象忽然想到了後世那個笑話,於是嘗試着改編一下。
李景仁聽了,一下就來了興趣。
“小弟洗耳恭聽。”
“說是漢朝的監牢裡,三個人正在聊天,互相問對方到底是因爲什麼進的監獄。”
“第一個人說,我是因爲支持太子進的監獄。”
“第二個人說,我是因爲反對太子進的監獄。”
“第三個人說,我就是劉據。”
李象的話音剛落,李景仁面色扭曲了一會兒,繃不住笑出了聲。
這笑話,實在是太……太經典了。
“哈哈哈哈哈哈……”李景仁捧腹大笑,“竟能如此經典?”
李象傲嬌地哼了一聲,心想這他媽可是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
懂不懂蘇聯笑話的含金量啊……
萬能公式一樣的東西,哪兒都能套。
李景仁擦擦笑出來的眼淚,而後對李象說道:“朝廷對於處弼和循毓的表彰和賞賜也下達了,處弼被封了個縣子,循毓也是。”
“那這是好事情啊,晚上不得讓他們倆請客?”李象笑着說道:“這出征一趟,混了一圈封賞下來,怎麼着也得在江湖酒樓擺幾桌宴請大家吧?”
“處弼正有此意,這不昨晚便和我說了此事,循毓也是一樣。”李景仁笑着說道,“今晚處弼在江湖酒樓宴請諸位兄弟,明日則是循毓,他們二人此時應當送了請帖去武德殿了吧?”
“小子有心啊。”李象坐在凳子上,伸手拿起桌子上沒安狼毫的筆桿,在手中轉動:“行,晚間我也過去看看。”
李象又想了想,而後對李景仁說道:“得好好琢磨一下,皇家學院擬定於十二月一日進行招生,這件事要傳達到整個長安,乃至於關內道,甚至於登州、幽州都可以傳達,歡迎全大唐的學子一同進入到皇家文學院學習。”
“好的,兄長。”李景仁頷首說道。
“嗯,文學院招生工作要進行,軍事學院也不能落下。”李象想了一下,而後說道:“軍事學院的標準要適當提高,畢竟窮文富武嘛,更多的則是面向府兵、勳貴還有軍中進行選拔。”
李景仁想了一下,又問道:“兄長,咱們文學院的老師已經有了,那軍事學院的呢?”
“我早就有人選了。”李象笑呵呵地說道:“像是你爹,就是很好的教師人選。”
“我爹?”李景仁想想他爹李道宗,竟然搖頭說道:“不太行吧,有衛國公和英國公在,哪裡還輪得到我爹啊?”
這話倒也是實在,畢竟除了李世民之外,如今的大唐武將,李靖和李世績真是斷崖式領先。
他們敢稱第二第三,沒人敢稱第一。
李景仁倒也不是不向着他爹,只是覺得沒什麼和人家爭贏的可能性。
“看你這話說的,每個人作戰方式都不同,英國公和衛國公也無法面面俱到。”李象笑着搖頭道,“江夏郡王自然也應當在軍事學院當中擁有一席之地。”
“是嗎?”
畢竟是自己親爹,李景仁一下就樂了。
嗯,回去之後必須和爹通通氣,讓他好好開心開心纔是。
“你別說,其實除了衛國公和英國公之外,我還有個更好的人選。”李象忽然說道。
“誰?”李景仁問道。
“我阿翁啊。”李象笑呵呵地說道。
該說不說,這話李景仁的確沒法反駁。
在現如今的大唐,甚至可以說是整個歷史,李世民是當之無愧的大師級的軍事家,尤其擅長大兵團的正面作戰。
這樣想着,李象覺得事不宜遲,當即就告別李景仁,往立政殿跑。
今天是休沐的日子,所以李世民也不在兩儀殿。
看到李象匆忙走來,李世民笑呵呵地問道:“喲,象兒怎地有心思來探望我?”
“當然是有要事和阿翁商量。”李象同樣回以甜甜的一笑。
“哦?”老李挑挑眉,本能覺得李小象這小子沒揣什麼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