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內聖外王
李愔這麼皮的結果就是被老李按在車上,暴打了一頓。
打完之後,老李覺得這種感覺還不壞,於是便又捶了一頓。
被捶完後的李愔活動活動筋骨,感慨地說道:“這纔是阿耶,我還以爲剛纔的那個是別人假扮的呢。”
李世民:“……”
“怎麼,一天不被朕揍,你渾身難受是吧?”李世民面色不善地問道。
李愔打着哈哈,又問:“哈哈哈……那個,阿耶,我阿兄呢?”
“你是說老三?”李世民拍拍他的肩膀:“老三如今已經成了外封的諸侯王,現在是我大唐的藩王,在波斯之側建國。”
“諸侯王?”李愔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
李世民笑罵了一句:“不學無術!”
但他還是不厭其煩地給李愔解釋了一遍什麼是諸侯王,和現如今的親王有什麼區別。
“諸侯王好!”李愔一咧嘴:“阿耶,我也想當諸侯王。”
“就你現在這功勞,這諸侯王大可做得。”李世民笑呵呵地說道:“其實你老六留在那邊不回來,稱個帝也是綽綽有餘。”
“阿耶拿話試探我?”李愔乜斜着眼睛。
“不,朕說真心的。”李世民靠在椅背上:“殷地安天高皇帝遠,就算你稱帝,大唐也只能當做看不見。”
“阿耶。”李愔忽然正色說道:“孩兒雖然是個渾人,可也一直在心裡極爲敬重阿耶,這等大逆不道之事,我還是做不出來的。”
“你小子……”李世民失笑地搖搖手:“你有這份心,朕很高興。”
“高興也不見你有什麼表示。”李愔抱着胳膊。
“你想要朕怎麼表示?”李世民饒有興致地問道:“朕親自過來接你這渾人,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寵了,難道你還指望朕抱着你痛哭流涕?”
“倒也行。”李愔嘴忽然咧了起來,“我也可以把衣服脫了,只可惜我和阿翁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李世民還沒反應過來。
“我沒有三個這個。”李愔指指胸口。
李世民忽然又紅溫了,抓着李愔就是一頓暴打。
這狗一樣的東西,竟然倒反天罡!
這事兒倒是有梗,資治通鑑裡記載,說李世民在和大哥四弟於玄武門鬧完矛盾之後,哭着進宮跪而吮上乳。
直接翻譯就是吸他爹李淵的……嗯……
然而這其實是個誤會,當時李淵有點難受,順手就把衣服咧開了,而李世民當時也是情難自已,撲上去抱着李淵就哭,臉正好湊到了不該湊的地方。
按理來說要是李淵穿上衣服也沒啥,可偏偏他沒穿……
這話不知道怎麼傳就傳成了秦王跪而吮上乳……
眼見着快到承天門了,李世民這才意猶未盡地鬆開李愔。
好在李世民還有理智,沒把拳頭往李愔的眼睛上打,不然的話現在李愔早就成了珍稀動物——大熊貓了。
“收拾收拾。”李世民瞪了李愔一眼:“一會兒你還要上承天門呢!”
他本來想告誡一下李愔不要亂說話,但轉念一想,就李愔這個渾人,你要是不告訴他,他可能就把這事兒給忘了——但你要告訴他的話,就相當於在提醒他千萬別忘了亂說點什麼。
所以老李機智地選擇了放下這個話題。
算了,放過老六,也放過朕自己,老李心累地想着。
長安城當中,聽說蜀王殿下從世界的另一端迴歸,幾乎是萬人空巷,都來爭先恐後地來看一看大唐……乃至於整個世界的第一位遠洋航海家。
是的,從技術層面來講,李愔做到的成就可謂是前無古人,後一定有來者。
畢竟隨着科技的發展,遠渡重洋將越來越簡單,風險也越來越小。
李愔這次回來本身就是邀天之幸,再加上他這些船的用料也絕對堪稱紮實。
不然的話,早在第一輪風暴的時候就被打散了。
不過也算他幸運,沒有被洋流乾西風漂流去,不然的話他這輩子都別想回大唐了。
李愔站在李世民和李承乾的身邊,衝着長安百姓不斷地招手。
他是發自內心地開心,畢竟他從來都沒指望自己能立下如此潑天的功勞。
而後,便是去太廟告祭獻捷,李承幹呈上了之前李愔給他的地圖,莊嚴肅穆地放在了七廟之前。
這地圖,可是代表着爲大唐開疆拓土,不止是李愔的功勞,功勞還算在了他李承乾的頭上。
別看李愔是貞觀二十三年出去的,可回來卻是在永徽四年回來的!
就算是說破了大天,也和我李承幹有關!
另外李承幹也覺得,他爹這輩子的功勞太多了,也太大了,應該不差這一個殷地安。
忙活了一圈之後,便是到太極殿賜宴。
李承幹在聖旨當中對李愔極盡溢美之詞,稱其爲浪子回頭金不換的典型。
可見的是,從今天開始,李愔便會成爲大唐的一個著名的典故。
以後誰要形容一個人是浪子回頭,那就會用李愔來做比喻。
同時,封李愔爲殷王,王妃爲殷王后,並且還開天闢地一般留下了蜀王的爵位,可以襲封給他的次子。
另外李承幹還給了李愔另外的賞賜,在殷地安洲,他可以將兒子們封在各地爲郡王。
李愔自然是千恩萬謝,反正他也感覺不出來這有什麼好的。
“殷王。”李愔咂着嘴:“我怎麼感覺這殷王的名字聽起來陰風陣陣的呢?”
“你的錯覺。”李象笑呵呵地說道。
李愔伸着手臂,挑眉說道:“你別說,這封賞的確不賴,看來大兄也是真的愛我。”
李象心想他能不愛你嗎?
你這一遭走下來,給大唐開闢了相當於多少個西域的土地心裡沒數嗎?
更何況……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李愔走這一遭完全夠得上給李承幹掙一個高宗的廟號,不至於讓他像漢景帝一樣尷尬。
在這個年代,高宗還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不像是某高宗排行第九的……
啊,說的是姓趙的那個第九的,李小九再怎麼也不至於和姓趙的那位相提並論。
好歹人家李小九是低配版內聖外王,姓趙的是內爹外孫。
“六叔。”李象在他旁邊說道。
“誒。”李愔笑呵呵地回答。
“你的功績,可是足夠在史書上留下名號的。”李象笑眯眯地說道:“就算是張騫、班超他們捆在一塊兒,都比不上你一根頭髮重。”
“真噠?”李愔一下就膨脹了。
“當然。”李象攤攤手:“張騫和班超只是通西域,六叔您這屬於是把殷地安整塊大陸都納入到華夏的文明圈之內,就算是大唐不在了,後世子孫提到你的時候,也會由衷地豎起大拇指,看,這就是大唐蜀王給咱們後輩留下的遺澤。”
李愔想了一下,眼眶溼潤了。
“是嗎?那可真是好事。”他笑着說道。
“跟着六叔犧牲的將士們,六叔可曾有過統計?”李象又問道。
“有。”李愔二話不說,從懷裡掏出一個厚厚的本子,遞給了李象。
“這上面都是犧牲或者負傷的衆位兄弟們,還有各位有功的將士們,其中斬獲首級、先登、立功等等,都在上面有詳細記錄。”
說話的時候,李愔的聲音都不自覺地輕柔下來。
李象打開這沉甸甸的冊子,開始瀏覽起上面的英烈姓名和事蹟。
“看,這個郎小泉。”李愔指着那個名字,笑着說道:“這小子,在倭國的時候替我擋了一刀,就在這兒。”
說着,李愔指指自己的胸口處:“就在這兒,劃了一下,不過沒什麼大事,這小子命硬。”
“打瑪雅王城的時候,這小子也是先登,第一個登上城頭。”李愔說着說着,眼淚就流了下來:“多好的兄弟啊,沒死在戰場上,反而是被一隻黑色的蜘蛛給咬了一口,短短几個時辰,人就不行了……”
“什麼樣的蜘蛛?毒性這麼烈?”李象問道。
“聽他們說是黑色的,後背還有紅色的斑點,藏在了郎小泉的靴子裡。”李愔嘆氣道:“從那之後,將士們都長了記性,凡是穿靴子之前,都要磕一磕靴子,免得被鑽進去的毒蜘蛛咬到腳喪命。”
李象恍然道:“我知道了,你們看到的這個是寡婦蛛,傳說中的黑寡婦,據老師講,這種蜘蛛的雌性在交配後會立即咬死雄性配偶,所以大家都稱呼其爲黑寡婦。”
“黑寡婦?”李愔一聽這個名字,就和那蜘蛛和蜘蛛的毒性連絡了起來:“果然是黑寡婦,對得起這個黑字,奶奶的……”
罵了兩句,他又看向那張名冊。
“還有這個,歐陽雄。”李愔指着後面的那個名字說道:“十七歲,這小子,跟着我的時候才十七歲,從登州到倭國,又到殷地安,什麼都挺過來了,只是……”
“他也被蟲子咬了?”李象挑眉問道:“六叔不妨與我說說那些蟲子都長什麼樣,我也好給你提一點建議,譬如被咬了應該如何應對。”
“就比如說那個黑寡婦蜘蛛,”李象撓頭說道:“其毒液的主要成分黑寡婦蛛毒素爲糖蛋白結構,易被酸鹼破壞或高溫滅活,因此當四肢被咬時,應立即結紮傷口近心端,阻止毒液擴散;也可反覆吮吸傷口並吐淨血液,或以燒紅的刀子燒灼傷口——有條件者應立即在傷口處作“十”字切開,或用梅花針鍼灸過後行罐拔處理。”
“而那個郎小泉,其實本來不應該死,就算我不說瑪雅當地的醫師也應當有辦法,他應該是毒液過敏了。”李象最後補充說道,又問:“對,你接着說,那歐陽雄被什麼咬了?”
誰知道,聽到這話,李愔忽然面色尷尬了起來。
“噢,那倒是沒有。”他撓撓臉說道:“這小子在部落裡娶了六十個女人,累死在女人肚皮上了。”
李象:……
曹,看你之前說的,我以爲這人也是被蟲子咬了呢。
“不過也的確算是個英雄。”李愔嘆息地說道:“這三年,他少說給咱們大唐添了近百口人丁,以後那些孩子,妥妥的都是咱唐人。”
李象想了一下,倒也沒什麼問題。
印第安人的膚色其實和唐人差不了太多,和大唐人混一下血的話,孩子也不至於成了陽光彩虹小白馬的樣子。
不過這三年添近百口人……
臥槽裡的,你是種人啊你?
“要這樣說的話,可以稱得上是一個英雄父親。”李象一臉神聖地說道。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人口就是力量。
這句話不止是可以用在普通人的家庭,對於國家來說也是一樣。
“誰說不是,這一代他這些姓歐陽的孩子,就是殷國的重要力量。李愔感慨地說道:“經過這麼一代一代下去,瑪雅人不出三代,必然徹底依附我大唐。”
“是成爲大唐的一部分。”李象笑着說道:“最近蒸汽機的研究也有點眉目,等到這玩意兒弄出來之後,想要去殷洲就不難了。”
“真的?”李愔眼睛一下就亮了。
“對。”李象頷首道:“船速會變得更快,往返美洲的話,大概用不上四五個月就能做到——最重要的是,噸位上去之後,面對風浪也更安全。”
“那你可要早點督促他們研究出來!”李愔雙手握住李象的手,眼淚汪汪地說道:“小弟能不能沒事兒就往返大唐和殷洲,就看你了!”
“六叔,六叔……”李象拍拍好六叔的手,有些尷尬:“你說你私下裡這麼叫也就算了——現在人這麼多,咱還是換個稱呼吧?”
“太子殿下?”李愔狐疑地問道。
李象白了他一眼。
“大侄子。”李愔有些彆扭地說道,別看他和李世民挺喜歡倒反天罡的,但和李象……
你別說,把侄子叫成兄長,也算是一種倒反天罡……
“這就對了。”李象壓低了嗓音:“聽話,六叔,咱以後人多的時候可別那麼叫了。”
“我懂了。”李愔看看李象,哀聲嘆氣地說道:“我和你分別了這麼久,你不愛我了……”
李象:……
不是,爺們兒。
你這話能不能說的不讓人有誤解?
什麼叫不愛你了?你是開元通寶啊我還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