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 ”雪皇一臉錯愕的愣住了,他還以爲躍千愁看上了自己的女兒,沒想到只是當做侄女,頓時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對男人來說,有些男人可以當兄弟,或者當拋頭顱灑熱血的鐵兄弟,那是男人對男人的欣賞,再多的瑕疵也難掩對方的男兒本色。可要是讓對方做自己女兒的男人,做自己的女婿,不管說不說出來,同意不同意,或阻不阻止,心裡都是不太願意的,因爲只有男人才自以爲了解男人的劣根性,猶如女人總能看出別的女人一大堆毛病一樣…………
“集麼?難道你不願意把我當朋友或兄弟看?”,躍千愁佯怒道:“看來是我高攀了。
”,“別,不是這個意思。”雪皇急忙擺手反應道:“你我理當兄弟相稱,我正求之不得啊!”,私心皆有,大家都會演戲,四隻手握在了一起,你一聲雪大哥,他一聲躍兄弟,在那膩味的客套,就差磕頭拜把子了。
也許是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噁心得雪也不敢往下面落了,外面雪停了,冷風卻還是若有若無時不時的刮進來。
“咦!雪停了?”躍千愁藉機把手從對右手上抽了出來,扶在冰柱子上朝外面掃了兩眼,雪已停,看着外面冰雕中的霓虹熠熠生輝,不禁感嘆道:“雪大哥啊!你這冰魄還真是神奇啊!記得玲瓏露了一手,簡直讓我大開眼界啊!”,雪皇大手一揮,亭子〖中〗央的冰桌上積雪呼的被颳走,桌子裡面的冰層裡有十幾顆各色冰魄,非常溧亮,他撫摸着桌面笑道:“這東西在外人面前是有些神奇之處,正是我大雪山的冰魄玄兵,百萬裡雪域的清寧正是靠它們幫助維持。”
“冰魄玄兵”不錯的名字。”,躍千愁坐在了凳子上,趴在桌面上仔細觀察冰層裡的冰魄”除了顏色好看沒看出什麼端倪來,環顧四周一眼,嘖嘖有聲道:“看樣子,你手下怕是有近萬的冰魄玄兵吶!”,“近萬?”,雪皇怔了怔,看了躍千愁一眼”估摸着他不是裝的,的確是不知道,當即哈哈笑道:“兄弟,你也太小看老哥我的實力了。老哥我的修爲在冥界雖然算不上有多高,可你知道我憑什麼能在冥界佔這百萬裡的大雪山當地盤嗎?你知道火德仙君爲什麼要藉助我的冰魄玄冰對抗仙帝金太嗎?你知道我憑什麼能隨時把冥皇白啓給請來嗎?”,“呃……不知道!”,躍千愁弱弱的搖了搖頭,雖然不知道,但是已經從雪皇的身上感覺到了趾高氣昂的王八之氣,一看就知道底毛十足啊!
“這裡近萬冰魄只是玲瓏拿來玩的。”,雪皇指了指四周”接着氣勢磅礴的揮指蒼茫雪原,傲然道:“我雪皇也算是在冥界數得上的一方霸主,手下有八十萬冰魄玄兵可供驅使,既便是白啓的寵姬黑池夫人,其手下的黑冥大軍也不敢擅闖我這裡,否則定讓她嚐嚐我八十萬冰魄玄兵的厲害。”
“呃……”躍千愁聞言震驚了,的的確確毫不誇張的被震驚了,八十萬人馬啊!乖乖!沒吹牛吧!
他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走到雪皇身邊,朝其剛纔手指的地方睜大了眼睛到處看了看,結果沒看到一個人影。不過想想人家犯不着在自己面前吹牛,只是指點江山罷了,想起雪玲瓏隨手灑出冰魄玄兵的場面,當即上下打量雪皇一眼道:“莫非你身上隨時帶着幾十萬的手下?”,武順終幹明白了李治爲何要拖到晌午才動身下金陵,原來是如此,等的便是這個時候。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日幕相關的時候,夕波紅處,已是近金陵了,幾葉普普通通的輕舟就在這清月鎖寒秋的日子裡到了金陵城外。
金陵此時正是一派初秋景象,天氣剛剛開始蕭索起來,樹葉依舊翠綠,只是綠的深沉了點,大概是知道好日子到頭了,所以綠的沉甸甸,不那麼鮮活,絢爛到了頂,只能江河日下了。
千里奔流的秦淮河澄沏的像一條白練橫亙匯聚在石頭城下,青翠的紫金山俊偉峭拔猶如一束箭簇,夜晚秦淮河江上的畫舫小船張滿了帆迅疾駛向夕陽裡,岸旁迎着西風飄拂的是抖擻的酒旗斜出直矗,彩色繽紛的畫船出沒在雲煙稀淡,夕陽西下,江中白鶩洲上因白鶩而得名,輕舟掠過時,還依稀見到三兩白鶩直上暮色璀璨的天際,飛向絢爛的晚霞中,成了肉眼難見的小黑點。
三三兩兩的釣魚舟橫亙在江上,有雅客在這妍麗的黃昏中,悠然垂釣,釣的便是那份高遠的閒情。
李治負手站在船頭,眼神清澈的看着一切的一切,沒有如暢想的那般風huā雪月,心念閃動間竟是一種沉沉的令人掃興的悲哀。
豪華淫靡的生活,在美酒歌姬溫柔鄉中,重複着無休止地互相競逐,那句“門外韓擒虎,樓頭張麗華”,一語道破天機。
千古以來憑欄遙望,映入眼簾的得失榮辱,沒有隨着這秦淮河大江東流去,六朝的風雲變化在千年後會化作爲這個城市的底蘊和驕傲,但在如今,金陵的興衰榮辱誰也不知是否還要繼續的進行着。
江南的黃昏很美,夕陽晚霞如畫”星月初現”秦淮河此時卻升起了淡淡隱約可見的寒冷水霧,野草還凝聚着最後一片蒼綠,這是個獨特的城市,來這裡的文人不外乎兩種,風huā雪月的有病無病呻吟,憂國憂民對興亡古今的有的美的感慨。
無疑,今天的李治,前半日屬於前者,現在真正到了金陵城外則是後者。
“古人皆說金陵有天子氣,如今雖只是走馬觀huā一瞥而過”卻信了七分。”,武順絮絮的感嘆了一句,絲毫不怕因爲這句話得罪了小李同學,因爲武順知道,李治是一個真正豁達隨性的人,不觸碰他的底線,他甚至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一個好人。
“天子氣,到底甚麼是天子氣,陰陽家那一套,古來就玄乎的很”譬如占卜,千年著草是公認爲《易》家神物的,功效大過龜卜時期的千年龜甲,但這本身就像個神話,龜雖壽,猶有盡時,哪有真的活了千年的龜,更恍若長了千年的著草,所以相公活到如今也弄不清風水到底是啥喵玩意兒。”,李治搖頭豁達笑道。
江南的奢靡早在自己的預料內,若連十里秦淮都蕭索一片,那盛世大唐真正是一個冷笑話了,八榮八恥”是要反着念才更能解釋紙醉金迷的鐘鳴鼎食人家的,這是人之本性,後天改變是教化的功勞,但永遠無法根除,否則《論語》之類講修性養德的豈不是沒了自得的市場“陰陽家說來說去其實全在一個,氣”無論是占卜還是觀星,最後都離不開天地之氣。只有氣才能無中生有,萬物纔會有變化。凡事有陰陽好壞,氣也自然有瑞煞之分”氣勢如虹,氣脈相連的便是福地”到了極致,便是天子氣,王地,與天地相通,上天入地,出神入化,在天則主宰宇宙,在地則統治人間,得天子氣者,得江山。
而有的地方死氣沉沉,煞氣陰霾充盈散漫,鬱集在一起,則使子別”貧困,乃至斷子絕孫,譬如亥下、彭城手項羽便是英雄末路的凶地險地了。”,一直站在李治身後的李清河清清淡淡的解釋道,一番話說的真的人如其名,如同這清澈東流去的秦淮河,豔麗不失高遠,李治愣是聽的半懂不懂的,沒個明白。
乍一聽到這天子氣,李治也興趣來了,就想再問兩句,但突然腦海中迴盪起李清河那句“得天子氣者,得江山”眯了眯眼睛,李治目光閃爍,莫不是有些人真以爲得了金陵就能得江山。
“相……公可曾相信這陰陽五行學說?”來途被李治強行要求換了稱呼的李清河,彆扭的問道。
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李治果斷的搖頭,想說自己是被唯物主義毒害的無想象無趣味但精明狡猾腐女大愛的精品廢柴,但知道他聽不懂,便換了種方棄,反問道:“你不信?”
“相公不信?”李清河不答,倒反問了李治一句。
“荀況說:,天行有常,不爲桀存,不爲紂亡”孟子也說過:“天聽自我民聽,天視自我民視。
民心即天心”說到底,天爲何物?就是天下人心,我爹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就是這個道理,順應人心做事,就是天下大道。行天下大道,當斷則斷,說吉凶有個屁用?
若天下人皆以吉凶決事決命,慷慨成仁捨生取義不都成了妄談,吳起、商鞍、劉邦世上大凡成就一番功業的梟雄也好奸雄也罷甚至流氓惡棍,可曾見誰是靠着吉凶決定道路的。
人嘛一輩子總要有點目標,或想成就一番功業留名青史,或富貴顯達安生度日,或者簡簡單單是爲女人活着的,這都無所謂,只要所做之事是順應民心就可以了,民心惡,不妨與世同污,活的瀟灑自私,但若有能力挽狂瀾於既倒,也不妨犧牲小我,大義那麼一次;若民心善,那做個好人老實人又何妨。”
“相公不信清河信。”
李治說的那麼多,可李清河沒有一點意志動搖的意思,很偏執,不過這也正常。每個人都是自己世界裡的國王,在自己的世界裡縱橫捭闔,你不聽我的可以,但也不要我聽你的。所以李治很少和人面紅耳赤的爭論,那是自己無能的表現,你可曾見有下屬敢言語激烈和老闆臉紅脖子粗的吐沫飛濺,事後還能引得全公司的好評外加升職加薪的”那樣”老闆也可以賣紅薯了回家。
李治舔了舔嘴脣,頗有點自嘲。
他其實是有點糾結偏執性子的賤人,女人不要太聰明這個道理他懂,也常喜歡掛在嘴上讓別人引以爲戒,可往往又偏愛招惹聰明,就自然而然世故的女人。
無論前世今生,能和他淡定和諧到一起的都是精明細緻外加神經強悍,不絕對自我,帶着一點半點公主病,骨子裡傲的水靈女人。
這和征服欲沒屁的關係”征服一個溧亮女人說不定還木有加入天朝公務員的隊伍來的偉大,不過是思想代溝的問題罷了,畢竟一個能夠和自己大談經濟政治歷史體育遊戲,乃至面不改色談論《尾行》《波動少女》,又一起鄙視冠希哥下身的女人,少有,也實在是和淑女小妹妹之類差上九曲黃河十八彎的。
這個李清河李治是不瞭解的,但也不討厭,甚至還有點喜歡,這無關其他,男人通病而已,美女都是值得喜歡的,和愛截然不同,愛需要付出,喜歡不必。
“占卜、堪輿、看星、算命,陰陽家有着太多的學派門類”辨別好壞、存真去僞、逢凶化吉爲己任,原是備受人們尊崇的,但因爲偶爾也會出一兩個禍國殃民的,再加上這個學派本來便玄乎不被世人理解,敗壞了不少名聲。
三國時的管格、東晉時的郭璞、前朝的蕭吉、我大唐的袁天師、李道長等,無一不是因爲給皇家看過風水,而名聲大振,金陵之所以爲金陵,便是因爲楚威王熊商以地有王氣,埋金鎮之,范蠡當年在長幹裡築城”說金陵是適合圖謀霸業的好地方,當有一股王氣,不然范蠡不可能隨隨便便在此爲越王築城的,而且連諸葛武侯也曾如此說過”如此多的世之大賢不約而同的衆口一詞,爲何不能信?”,李清河不覺間帶了點菸火氣”武順在旁邊看着風景,可耳朵沒漏掉一個字,覺得這個李清河和所有大家小姐一個樣,高傲金貴少給人顏色,脾氣有點臭,聽李治說她的家鄉金陵不虎不牛不玄幻到有夠仙俠,就忍不住爭鋒上了,破了原來清淡矜持拒人的功,是件不大不小的好事。
“金陵確有天子氣的。”,李治話只說了前小半句,李清河就欣然的端正了身子,氣度知性,不在咄咄逼人了,心情倍好。
話鋒一轉,李治彎了彎嘴角,帶着七分認真繼續道:“然金陵靠盡大江太近,江水太急,風水輪流,即使有,也泄得太快,所以遍數歷史上建在金陵的王朝,無一不短命的厲害,不會有數百年的基業。
諸葛武侯說過沒有我不知道,若真的說過,那也是在諂害孫權,把東吳騙到江東再說,反正此地王氣不長,又被秦始皇果斷〖鎮〗壓過,東吳遲早斷氣,不擔心它成氣候。”
季治知道自己這番說法,聽起來挺有道理的,實際上完全是忽悠李清河的穿鑿附會之說,金陵是所有帝王都中最別緻的一個,萬里長江自西化作一條大水龍奔騰東下,氣勢如虹,極其高貴,十座大山也換不去,古人因此稱之爲天塹,《大〖中〗國》中一句,家裡盤着兩條龍,是長江與黃河,,襟帶長江而爲天下都會,此乃金陵。
李治也曾就金陵詢問過袁天罡,袁天罡說了前一半藏了後一半,李治猜想不外乎陰氣太重,死的人太多,可後來轉頭一想,諸如長安這樣的古都也曾墳頭林立屍橫遍野,也許這份陰氣便是那一江的脂粉氣也說不定。
人宅近水,陰宅近山。
李治最後蓋棺定論道:“決定命運的七分是自己,吉凶在我,只三分運數由天,那份運數有時還只是看得見的大勢。順集而爲,運勢不強而強,逆勢而爲,不弱而弱。”
“好了,要入城了,待會還要找間客棧呢。”武順在一個合適的骨節悄然打斷,笑着指了指越來越近的金陵城。
李清河果然不再爭辯,笑了笑。
雖然這麼白話了半天,但其中的許多不說則已,一說仍讓李治帶着異樣的眼光審視這座歷史的驕子古都。
在船頭撐船的裴行儉擡頭,輕聲的對歸海一刀笑道:“立意新穎,高瞻遠矚,如今的爺有着一今年輕清醒帝王少有的真知灼見,我大唐自開國以來,連接着攤上三位有道明君,不僅是天下之福,也是我們這些臣子之幸。”
裴行儉在說着話時,聲音放的很小,一人可聞,畢竟拾得小和尚現在還不知道李治的身份,主子不想讓他知道,裴行儉也不會沒事找事,他和小和尚又不熟。
“一刀只是個護衛,明君也好昏君也罷,和一刀無關的。”歸海一刀“嘿”,的撐了一下杆,小舟飛馳。
裴行儉有點明白李治爲甚如此看重這個沒身份沒背景的胡人侍衛了,天子近臣仍然能夠知道進退,明曉自己最重要的天職是甚麼,不容易。
人生得意須盡歡,人生失意須盡歡,說起來後者一聽就很不容易,但真正被忽視的卻是前者,人生得意時忘形的多了,比比皆是,運氣好的一帆風順下去,運氣不好小災大難不斷,倒黴點的樂極生悲了。
“一刀一刀,不就是爲爺擋那未知必死的“一刀,嗎?”,歸海一刀此時在裴行儉眼中有着知天命人才有的通透隨性,這小子一副令自己也讚歎不已難得的愚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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