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一直以來都有個不算心結的心結,到底愛與恨哪個要更重要點?
如果是愛,可爲甚麼恨比愛更難令人忘卻,三年之痛七年之癢加起來也不過十年,可爲甚麼君子報仇十年也一點不嫌晚。那如果不是,便是恨嘍。可如果真的是恨,祝英臺梁山伯、《玉簪記》《風箏誤》這些那些讓我們唏噓感慨的可歌可泣的愛情又成了甚麼,文人騙女人眼淚的東東。那也曾如娘們般唏噓感慨這些東西的我們又成了甚麼?傻瓜還是僞娘?
世人言:人無傷虎意,虎有傷人心。呂清再一次忍不住殺意翻騰了。
不過這次出了一點小小意外。
候弦高猛的一回頭,面色平靜的直視着目露兇光的呂清,眼含戲謔。
驀然間,呂清心中一顫,忘記了划船,呆呆的看着候弦高。
“這算不算你第三次刺殺我了?”候弦高停下把玩手中勁弩,緩緩站起來,悠悠然的上前兩步,森寒冰冷的箭頭抵住呂清的喉結,嵌進了男人的皮膚。只要手指輕輕按下扳機,一切都將結束。
遠遠處船頭上觀望的李義府和錢不豐同時一顫,兩人對望一眼。李義府二話不說掉頭就衝向艙內。不到數息,李治風一般冷着臉衝到甲板船頭上,扶着船頭,死死的盯住遠處,風,起於青萍之末,誰也料不到快要成功的最後時刻出瞭如此岔子。
“詔:所有刺天弩士,停止行動。”李治雙拳捏的緊緊,狠狠的錘在船頭。牙齒要的吱吱響,胸膛起伏不定。
“喏!”李義府和錢不豐應道,兩人轉頭看向遠方的那葉輕舟,一臉無奈,人算不如天算,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一葉輕舟之上的呂清始終低着頭,眼瞼下垂,不去看候弦高的眼神,卻也不言不語,菩薩低眉,平靜的困困欲睡。
“呵”的一笑,候弦高手弩淺淺的往前一遞,迴應候弦高如此動作的是呂清脖子上隨之刺破的皮膚,隱現的血痕不斷向外滲出鮮紅色。
“候弦高,你如此作爲,作何解釋?”武順變色,騰的一下站起來質問道。一旁的竺寒暄沒有說話,可微皺起娥眉,也透露着心中的不安。至於孟山,無動於衷的臥在一角,不去看一眼候弦高,便如同局外人一般。
舔了舔嘴脣,朝呂清呵呵一笑,候弦高挑了挑眉,繼續調戲呂清這個苦逼娃。“人家問你如此作爲,作何解釋呢,別不說話啊,不說話又不能矇騙過關,不說話又殺不了我,呂大公子。”
悵然的仍下船槳,男人如釋重負的呼了口氣。呂清擡頭坦然的看着男人,“到底還是被你看出來了。死之前,介意說一下呂某哪裡露出了馬腳了嗎?”
“你沒有露出馬腳?”
“那你這是?”呂清睜大眼疑惑道。
“只不過侯某冥冥中感覺你可能在哪裡見過,便試上一試。”候弦高哀嘆道,似乎也不希望這種結果出現,唉,接下來難道要靠自己去划船。
呂清先是笑了一聲,似乎覺得這個答案實在有趣,便又笑開了。笑聲郎朗,在寒煙逐漸朦朧的江面上,別有一股悽清。
“天意如此,徒呼奈何。”呂清絕望悲苦的笑着談了一句,沒有一腔怒火的去看候弦高,也沒有不捨留戀的掃視着周圍的一切。這個揹負着滿門血仇和家族復興的男人仰起頭,眼睛裡飽含熱淚的望着天空。透過逐漸濃重起來的江霧,男人似看清了他那已有身孕的妻喜兒。生命的最後一刻,仇恨竟如此不值一提,滿腦子全是對愛人無盡說不口的不捨,呂清幡然醒悟,隨即失笑,人爲何總醒悟在“太晚了”的時刻。
默默的閉上眼,呂清等待着。
出乎所有人意料,候弦高略帶黯然的收回了手中的勁弩。
“你這是爲何?”刺入皮膚的箭頭被收回,又半天沒有等到“致命的一箭”,不由好奇的睜開眼,見候弦高臉色冷漠憔悴的站在一邊,看樣子,是不打算殺他了,可這是爲甚麼呢?
“不想殺你而已,殺你又沒甚麼用。”候弦高畢竟是候弦高,此刻雖心中做了一個決定,可面上不曾讓步半分。
“你不殺我,可我一定要殺你的。”猶豫了數息,儘管命在對方手裡,呂清還是道出這麼一句,他不需要施捨,尤其是仇人的。
“從你出現在船上,侯某猜想,即使躲過了後面,李稚奴也一定爲本王準備了一道道驚心動魄的大餐了吧。侯某自認不比楚霸王,可也感受到了一絲十面埋伏殺機四伏的味道,味道着實讓人不舒服,累了,不想去闖了。呵呵,就是不知這個時候,李稚奴站在船上是何種感受,茫然失措?還是出乎計劃意料之外帶來的惱怒,抑或擔心愛妃受傷害而彷徨,有點期待他能親自告訴侯某。還有你們……”候弦高突然斜撇瞭如臨大敵的竺寒暄、武順一眼,好笑道:“現在是不是擔心小王與你們魚死網破,死之前多拉幾個美人一起喂喂這秦淮江魚。唉,不得不說,這個時候小王感覺實在太好了,感覺自己就跟一個神一樣,掌握着你們所有人的悲歡喜怒,這種盡在五指中的感覺太好了。”
這個時候,一直躺在一邊形同四人的孟山百無聊賴的叫了一句:“候弦高,你到底想幹甚麼,痛快說,你男人一點會死啊。”這傢伙現在就如一灘爛泥,人若不怕死,確實心無畏懼了。
候弦高一陣大笑,點點頭讚道:“孟山兄總算問道點子上了,侯某是一個男人,人死鳥朝天,所以侯某不能學那楚霸王項羽窩囊的自刎在烏江邊,死後還要被人分屍,着實沒出息的緊,侯某現在就要做一個大丈夫應該做的事。你問我幹甚麼,我告訴你:本王現在找死呢!”說完,對呂清說了一句意料之外情理之外的話:“調頭,靠近錦衣衛的旗艦。”
“候弦高,你要……”呂清茫然的問道。
候弦高的臉被江風吹的蒼白,不顧旁人的目瞪口呆,一把把手裡的勁弩扔進秦淮河中,對不敢置信的呂清笑道:“本王要去見見李稚奴,總不能帶利器吧,要不船還沒靠近,估摸着小王就得被他那些忠心耿耿的錦衣衛射成篩子。當然,在我話沒有說完之際,你也不要衝動哦,本王的武藝不是你能比的,徒手殺你如殺雞。等一切結束後,本王會給你們所有人一個交待的,調頭吧。”
呂清沉吟了片刻,果斷撿起木漿,緩緩調頭,向李治所在的錦衣衛旗艦靠近。
此情此景,着實出乎所有人意料。小船漸漸靠近,李義府湊到李治跟前,狐疑道:“陛下,小心有詐,還是讓臣來應付候弦高吧。”匆匆點頭,旁邊的錢不豐也附議道:“那小金陵王外粗內詐,不可小視,陛下關乎天下,不妨讓臣和李大人看一陣,免得不便。”
李治充耳不聞,卻是目無旁顧,徑自站着了身子,整理衣服,等把衣服每一個折角都幾近抹平了,纔對兩人道:“義府、不豐放寬心,候弦高不會對朕不理的,具體緣由也說不出,不過,朕有這種感覺。他是個不錯的對手,就是看在他父親陳國公侯君集的面上,朕也應該對他有最起碼的尊重。撇開這些不談,朕可是天下之主,區區會面便怕的躲船艙,以後還治理啥子,自刎得了。”
“可有陛下……”錢不豐還待再說,李義府向錢不豐擺擺手,錢不豐不甘的嘆息了一聲,沒再諫了。
說話間,小船輕飄飄蕩而來。
船下。
候弦高負手立身站在船頭,一身超脫。
船上。
黑色錦裘的李治雙手環抱於胸,波瀾不驚。
旗艦周圍。其他戰船並肩而立,戰船船頭上早已是紅彤彤一片,密密麻麻的刺天重弩被架到了船頭和兩邊,齊齊瞄向船下立身船頭淡然微笑的候弦高。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看向了船上已微微眯起眼的李治,李治黑色的披風在風中搖擺不定,寒風起三尺駭浪。相逢一笑泯恩仇還是一聲令下萬箭分屍?
兩個本不該成爲對手的人此刻正對視着。不曾殺氣騰騰,也不曾怒火萬丈,更不曾陰毒暴戾,便如一見如故的知己,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高高在上我,你在我的眼裡看到了不曾低三下四的你。
驀然間,船上李治和船下的候弦高齊齊笑了。
“小金陵王候弦高,侯君集之子?”李治笑問。
“大唐皇帝李稚奴,李世民之子?”候弦高笑答。
“正是。久仰。”李治鄭重的拱手問候。
“久仰。”候弦高拱手回道。
兩人相視,又是一笑。船下的竺寒暄、武順面面相覷,不知所以然。
他們不知道男人的世界裡,贏要贏得有王侯之尊將相之貴,輸也要輸的奸雄之烈草莽之氣的。
小妖:聖誕夜過了,有娘們的沒娘們的,想必都是別有一番滋味。今天不想昨天的事,快過年了,也快考試了,更快領工資了,這裡只能口頭上祝各位快考試的學弟們考場上一騎絕塵,死也不掛科。另外工作的大大們,也祝你們老闆集體瞎了他們的氪金狗眼,神經錯亂,年終獎金作死的發,發的想分自己的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