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方作爲西征主將,眼看着主力遙遙無望,無奈只有先華大唐國防軍和投降的部落軍先一步應付阿史那賀魯的攻擊。
而得到兒子畸運情報後,坐鎮王庭的阿史那賀魯不敢怠慢,抓住機會,砸鍋賣鐵的立即組織了下屬十大部落聯軍前來迎擊,爲此阿史那杜魯是說盡了好處,就差把自家老婆送人,順便當掉自己的兜襠布了,總之阿史那杜魯紅了眼睛,就差鼓起胸膛,仰天長吼不成功便成仁了。
其時曳畸河平原額爾齊斯河畔,兩軍相遇。
曳呸河平原早早颳起了狂風,周圍天昏地暗,遠處沙浪猶如無數巨龍奔騰,整個額爾齊斯河,鷹娑川的生命之河,水浪滔天,大地都在咆哮。
身後唐軍的將領們看到了最恐怖的景象,三十萬人,將整個額爾齊斯河對岸佔得滿滿的,盡是密密麻麻的人羣,一眼望不到頭,士兵手上的彎刀閃耀出的光芒比大漠的陽光更刺眼,飄揚的旌旗幾十裡連成一片,遮天蔽日,期間戰馬嘶鳴聲震寰宇,不時的還傳來一陣陣彷彿能撕裂人的聲浪,那是囂張的突厥人在哈哈大笑。
隔河相望,蘇定方勒馬冷冷的看向對岸的一切,猛地蘇定方拔轉戰馬,轉過身看向臉上止不住驚駭的一萬八千多唐軍,即使這些不動如山的鐵打漢子,面對這極其恐怖的一面,也是失了顏色,頭皮發麻,忐忑的看向面無表情的蘇定方,眼神中微現慌張無措。
坐在戰馬上的蘇定方,背後是三十萬殺氣騰騰的突厥大軍,但他卻依然很平靜,和不遠處白浪翻滾的額爾齊斯河鮮明對比,構成了一副令人唯美神往的人間奇景”這景象若是有詩人在場,必是靈感涌動如潮的。
邊庭飄颻那可度,絕域蒼茫更何有!
蘇定方臨戰前做了自己最後一次全體軍事會議,而這一章也註定了蘇定方千古威名,他一反以往那沉默寡言的態度”猛地揚起戰馬的雙蹄,兩隻鋼鐵一樣的雙腿緊緊夾住馬背,即使有馬鞍,這樣的動作也是很難得,由此可以看出蘇定方的強悍,這讓無數人的眼光同時匯聚到這個中年大將身上,包括河對岸的阿史那杜魯。
“啪”蘇定方的戰馬猛地踏在大地上”隨即肅殺的表情映入了唐軍的眼前,嚴厲的語氣令人喘不過氣,所有人都不自覺的低着頭,不敢和他對視。
“本將知道你們心中害怕了,在想你們這次會不會死,會不會敗,沒有關係,本將也是如此想的”但此時阿史那杜魯三十萬大軍已經在對岸,隨時可以過河,諸位將軍士兵如要投降,可即出行,本將決不阻攔,但若是不走,那就唯有同本將一起,咬牙戰至最後一人,身死人亡,方始干休了!”
蘇定方看着眼前的這些大唐英兒們,心中不免的悄起巨大的悲涼感,隨後又是自嘲的微微搖頭,這場戰爭後,自己能不能活下來,能不能再回長安”都還十分僥倖呢,更談何他人。
這一刻的蘇定方”用一生即使對着自家夫人兒女也難得的聲音,溫聲道:“大戰將起”望各位能夠拼死一搏,從中活下來吧。
將領也好,小兵也罷,聽了這句話,都沉默的擡起頭來,盯住已經滿含淚水的蘇定方。
還說什麼呢,什麼都不必說了,口號戰歌更不必再喊了,此爲拼死一戰,無論勝與不勝,又有幾人能活着離開曳畸河平原,逃?
哪怕死也不會逃,死了還能在英雄墓中立一塊碑,還能在地方城陲廟中享受一份香火,降了,就什麼都沒了,遠在東方的親朋好友這輩半都擡不起頭來做人了。
無聲的,一萬八千唐軍舉起了手中的武器,他們在向蘇定方表決心,很多唐軍兵漢們,長年的老行伍,此時也和蘇定方一般淚流滿面的望着碧藍如洗的天空,白雲悠悠的,多美啊,這一刻他們心中已經下了必死的決心!
好像一隻收斂了爪牙,匍匐待出的惡虎,唐軍們低頭默默的整理自己的武器,給弩弓上好弦,對於他們中間的很多人來說,甚至是所有人,此刻正走在邁向生命終點的黃泉路上。
但所幸還有戰友,同生共死,路上倒也不孤單。
對面的突厥軍,依然叫囂着,他們這些粗漢是很難懂得漢人離鄉背井,葬身異國他鄉的那種悲哀和彷徨的,風聲漸歇,猛地輸出一口氣,阿史那杜魯微笑自信的揮了揮手,整今天地好似爐子裡丟進一個炮竹,猛地炸開了,突厥軍發動了進攻,唐軍的決死之戰,突厥軍*……”必勝之戰,““開始了。
阿史那杜魯的軍隊首先選擇的是渡河,他們選擇的是額爾齊斯河較淺地方,直到常人腹部的淺灘,河岸四面開闊,十分適合射箭掩護,所以阿史那杜魯決定,就從這裡進攻!
蘇定方鏗鏘如鐵的聲音高高的響起:“全體三連射,擋我者…………”
衆唐羊:“死”
沉默的唐軍擦乾了淚水,來吧,狗日的!
唐軍進攻了,一萬八千唐軍,分錢十八支千人隊,端起勁弩,隊伍中的旌旗和牛角號迎風吹蕩。
每個唐軍成了一縱隊,行動一致,有如一人,頃刻間猶若凌遲般,衝向河灘,對着躍馬如河水中的突厥軍一陣箭雨,一隊隊唐軍千人隊首尾連接,箭雨自始至終就沒有停過,箭雨始終密集,陣形相互靠攏,前後緊接。
最初的一剎那間是可怕的,無數突厥兵一邊揮舞着他們的武器,不斷撥開密集如蝗蟲的箭雨,一邊無意識的大聲叫罵着,讓後邊的箭手趕快火力掩護,同時還要驅使戰馬趕快渡河,這中間同時進行,着實難爲他們了”也由此可以看出第一批渡河的都是突厥中的精兵強將,但還是有許多人倒了下來。這些被當作箭靶的堅強漢子很是冤枉,他們練就了一身的馬上本事,根本就沒有機會施展出來一分一毫,就死在了唐軍的弩箭下。
岸上的阿史那杜魯看的心中一跳一跳的,這些可都是自己麾下的本部精兵啊,每死一個對阿史那杜魯來說,都是痛心的,所幸精兵就是精兵,他們不會像普通士兵一般不知所措地在戰鬥中亂竄,每個人都貼在馬背上,用頭盔擋住弩箭。
遠處的蘇定方挽弓如滿月,眉頭緊鎖,“嗖”的一聲淒厲的箭嘯聲沖天而起,一道刺目的寒光帶着幾許幻影,將河對岸近前的一個突厥將領,射落馬下,透體而出,眨眼間帶着絲絲血腥之氣,迅猛絕倫的釘在阿史那杜魯身邊竄上來的親衛。
短短一息,蘇定方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父親,小心!”身邊呸運猛地就愛那個驚呆了的阿史那杜魯撲倒,一支羽箭擦着畸運的面頰而過,從呸運的眼角到嘴角劃出一道深深的血壑,立馬一片血肉模糊。畸運剛剛說完”就大聲慘叫起來,慘叫聲讓阿史那杜魯醒轉過來,心中大驚失色”哆哆嗦嗦的抱起畸運就像後面滾去,直到滾到後方軍陣之中,纔敢直起身來。
“該死的唐軍,殺了他,殺了他!”低頭看了看愛子臉上的血肉,血水像溫泉般不斷的涌出,再想想剛纔那反驚豔一箭”心中驚怒交加,惱羞成怒之下”叫嚷着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突厥中不乏神箭手”見自家大汗被對方射手逼得如此狼狽,心驚之餘,羞愧難當,說明自認箭力無雙的突厥神箭手,竄了出來。
“死!”
同時一聲暴喝,自蘇定方和那數名突厥神射手口中爆出。
“砰!”蘇定方親衛,和蘇定方配合巧妙,三名親衛,在地上一個翻,三名厚厚的手盾組成一道封鎖線將那數只箭擋住,而蘇定方眼皮都沒夾那幾只射來的箭,依然自顧自的飛射,他相信自己的親衛能擋得住那數支長箭。
“可惡!漢人奸詐無恥!”
這是那竄出來的突厥神射手最後幾句忿忿之言,隨後就捂着脖子上還在顫抖的羽箭,不甘的倒了下去。
他們的怨氣被自己的戰友繼承了,許多突厥兵都對蘇定方怒目而視,大罵無恥卑鄙,可惜那倒下去的幾人再沒有機會申訴了。
“這是戰場,不是江湖遊俠之鬥!”面對對方的謾罵,蘇定方十分不屑的反擊了一句,手上的箭射的更快了,專朝罵的最歡的傢伙招待。
蘇定方不急不緩的一箭一箭射出,沒有一箭落空,通常每箭都能連穿數人,那突厥人也是個牛脾氣,在自己最自集的領域,倔牛般的哪怕死也要和蘇定方射下去,好似射箭比賽一般。
級別從神射手,到一般的小隊長,最後上升到將軍,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死在蘇定右手上的戰將已有二十來位了。
而護着蘇定方的三名親衛全都紅着眼睛,死死的瞪着前方,哪怕死也不能放一支箭過去,擋不住的,大不了用他們那雙已經插滿長箭的退再擋就是,兇悍的無以復加。
“兀那漢人大將!”後軍中,阿史那杜魯仰天怒嘯道:“你敢傷吾愛子大將,給本汗死來!”
阿史那杜魯虎嘯聲,掩蓋住了突然射出來的弩箭破空聲,那是突厥繳獲唐軍爲數不多的弩機,一條黑光帶着刺耳的嘯聲劃破天際,直射向蘇定方。
“將軍小心。
”那護衛蘇定方的三名親衛大恐,猛地將蘇定方推出老遠,長長的弩箭瞬間擊破三人插滿長箭的手盾,將三人貫穿如同羊肉串一般。
“將軍………”這是三人最後的呼聲,隨後直直的倒了下來,面朝大唐的方向,何時才能再回故鄉。
猛地擦了把臉上不覺間滑落的淚水,蘇定方看都沒看那串成串的跟隨自己十來年的三名親兵,掃向戰場皿周,只是那眼中的煞氣卻好似凝結成了水,濃重的可以讓這個西陲大漠氾濫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