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鬍子順着李道玄的視線望向了皇城的方向,李道玄遙遙指着皇城的朱雀大門之上的一杆天字黃旗說道:“法王可否能將這杆旗燒起來呢?”
皇城四道大門共有四杆黃旗,分爲“承”“天”“聖”“玄”四杆王旗。這四杆王旗就插在寬厚的城牆頂部,大門之上。
黃鬍子聽到李道玄這個要求,不禁大吃一驚。他在長安日久,自然知道這皇城四門黃旗本來就有警戒防禦的用處,一旦大旗倒了,恐怕不光皇城的禁衛,就是宮城的禁衛也要驚動。
黃鬍子搖頭道:“公子啊,本尊可記得你與那統領禁衛的秦國公大有淵源呢,鬧這麼大動靜做什麼?”
李道玄邊走邊搖頭道:“日前在弘文館,那魔化的太子殿下闖進來時,秦國公帶領的禁衛毫不知情。僅從這一點來看,老國公對禁衛的控制並非無懈可擊。”
黃鬍子跟着他走,深有所思:“今日長安的力量,本就分爲了禁衛和修士兩大塊。自禁止雲珠被破後,修士的力量已經超過禁衛之力。”
李道玄皺眉問道:“那破靈四衛不是掌握在皇帝手中麼。”
黃鬍子沒有答他,遠遠的鶯歌奔了過來,手裡還提着一盞青色蓮燈,交給了黃鬍子。
黃鬍子接過青蓮燈,笑對李道玄說道:“這盞燈公子可認得?”
李道玄停下了腳步,沒有去看他手中的青燈,卻看着鶯歌沉思不語。良久他忽然拍了拍黃鬍子的肩膀問道:“法王,你可得給我說清楚,有沒有對鶯歌燕語下過什麼禁制?我可不相信你們那什麼大明摩尼教有這麼強的信仰之力。”
黃鬍子擺手讓鶯歌先離開,子懷裡掏出一塊看起來髒亂不堪的破布來,小心的擦着那青蓮燈。口中卻搖頭道:“公子你太不瞭解鶯歌燕語這兩個丫頭了,你可知道她們倆的母親如今還活着呢,就被關在了掖庭局中,聽說已是瘋了。本尊教義本就是超脫愁念,還人天性之善美。”
李道玄臉色沒有多大變化,但心中卻有些不豫起來,黃鬍子說的是,自己似乎也從未真的關心過這兩個丫頭。但他只是想了想便對黃鬍子說道:“大明摩尼教的功法你可以教她們,教義信力就算了,她們日後總要跟我的,要信也只能信道纔是。”
黃鬍子手中的破布已將那青蓮燈擦得花花一片,那本來看起來很是明亮的古燈如今竟像一隻滿布破鏽的鐵燈。
兩人已走到進入皇城的唯一大道,東西向的橫遠長街。
黃鬍子眼望那朱雀門上天字黃旗,口中道:“公子剛纔問四靈衛是不是掌握在皇帝手中,本尊實在不知如何回答。只因那破靈衛確實在皇帝手中,但他們的破靈法卻是傳自修士界的聖地,西王雲母!”
李道玄微微點頭,這個西王聖地他不是第一次聽說了,他只是望着黃鬍子手中的青蓮燈問道:“我不過要你燒燒一面旗,還需要這古怪的東西麼。”
黃鬍子臉一沉,怒道:“你以爲那旗子就那麼好燒,要是如此,那隨便一個修士飛上去一把火就燒了不行?你可知那旗子是崑崙雪蛛絲混着天山靈筋草織成的?莫說是普通火,便是你那五元道火也燒不着的。”
李道玄望着他手中的青蓮燈:“這燈有何古怪之處,就能燒着了那旗子?”
黃鬍子沉吟了一下,輕聲道:“這燈能燒一寸一分的三昧真火,足夠了,不是本尊誇口,這凡俗世間,恐怕還沒有什麼東西能擋住這三昧真火!”
李道玄微微點頭,心道若果然是三昧真火,那已是仙人才能用的真火了,這世間還真沒什麼能擋住這種火。
他笑着拍拍黃鬍子的肩膀:“那就好,法王你先準備好,等我的消息,我讓你燒時你再燒。”
他說完御風而起,直奔皇城而去。
自這條東西大街空中御風過去,不過幾息之間就到了皇城大門前,李道玄身在半空就聽到地上一人喊道:“已到皇城,不得行法,兀那修士,還不快快下來!”
李道玄沒有理會這人,低頭看着朱雀門前四方之地,果然看到了常隨掙扎着跪在一口鐵鍋前,鍋內卻燒着蠟油。還有若干金風細雨樓中人都被捆在一旁。
李道玄身在半空,也不說話,看着那聚集起來就要放破靈箭的禁衛們,揮手砸下了一個土元球。如今他再使用五元道法,與往日更是不同,這隨手一個土元球下去,看起來毫無力量。但李道玄如今卻能隔空運轉這出手的靈力,他心中轉念間,那地上的土元球轉化做了火元球,四濺開來。
成千上百道火焰光點彈射半空是很壯觀的一種景色,可惜的是那火球還未全部發散出去,就被一團白氣罩住,緩緩收攏起來。
李道玄心中一動,這出手之人修爲暫且不說,但就這籠罩四散火球的一手便可看出對方對於靈力的控制手段。要知道那麼多無規則四射的火球在一瞬之間就被他放出的白氣籠住,那可是需要很精妙的靈力操縱的。
李道玄落下身形,左腳踏在地上送出一道靈力環繞四周,右腳佈下一個五元球以作備用,這才拱手對那剛纔出手滅火球的人道:“閣下是何方修士,在下雲州李道玄。”
對方有着一張方臉,看起來不怒自威的樣子,卻穿着金吾衛的制式鎧甲。他見李道玄報出名號,卻不還禮,只沉聲道:“東海修士,詹元天,金吾衛左衛將軍!”
李道玄望着那跪在不遠處的常隨,還有那燒着蠟油的鐵鍋,不禁皺眉問道:“這幾位都是我的朋友,不知他們犯了什麼法,無緣無故的被綁在這裡。”
詹元天將軍哼了一聲,沉聲道:“太子被魔門所害,杜相着金吾衛並南衙虎賁衛搜查全城修士,有涉及魔門者,斬殺勿報。”
他說着便指着那常隨說道:“這人名常隨,身上靈力帶有五毒教的功法,還有蠱蟲在身。當然是魔道之人,這蠱術是魔道里最害人的東西,所以要用蠟油封住他,沉到鐵爐中化了去。”
李道玄望着那常隨,莞爾一笑:“修習的是魔道功法,但從未害過人,那還是魔麼?”
詹元天皺眉望着李道玄,忽然大聲道:“李公子,某知道你是誰,國公大人也曾交代過我等,但除魔衛道本是……”
李道玄來之前,在金鳳細雨樓中就已做了決定,也不想跟這個盡責而又方正的將軍廢話,擺手止住他的話,朗聲道:“將軍不要說了,常隨的魔功是我傳給他的。”
那詹元天將軍驚呆了,竟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李道玄沉聲再道:“我就是長安最大的魔頭,害死太子的那個魔頭也跟我李道玄有莫大的關係,將軍可明白了。”
詹元天當然聽得清楚,但他不明白,出身正統仙流東海派的他已被師長們刻下了牢牢的印記,只要遇到魔,那是一定不能留情的。
詹元天下意識的出手了,雖然面前站着的是李道玄,這個神秘莫名的,傳說中陛下最爲鍾愛的小兒子。但他還是出手了,這一出手就是東海派最厲害的招數,潮雲三疊!
但李道玄早就準備好了,他一上來就用出了最厲害的招數,自己的雲雨破靈脈。剛纔李道玄就知道這位將軍修習的是水元屬性的功法,所以李道玄將丹海的靈力轉化爲了木元屬性,木生水,在丹海靈力全部變爲木元后,李道玄已接住了詹元天的第一掌。
東海派的潮雲三疊最可怕的地方不在於出手的威勢,而在於後續的重疊。顧名思義,詹元天第一掌帶着無盡的大潮之力,白氣茫茫的揮向李道玄時,心頭還是猶豫了一下。
但當李道玄接住自己這出手一掌時,他就已無法回頭,重疊着第二掌的潮雲之力再次反推出去,但李道玄面色不變,又受了這一掌。
詹元天口中忍不住道:“公子撤手把!”剛說完自己潮雲三疊最厲害的第三疊已是出手了。就像潮水涌動一般,第一波過去後,第二波帶着第一波的力量會更加壯大,詹元天這第三掌已是帶動了潮浪三疊的力量。
李道玄雙手按在詹元天的掌上,感受着那洶涌澎湃的氣息,在潮雲三疊威力最猛的那一刻,他放出了雲雨經脈破靈術!那雲雨破靈脈裡的破靈粒子瘋狂的涌動出來,吞噬着詹元天的靈力。
詹元天就感覺自己威力最大的一掌就像拍進了大海里,漸漸化作無形,他心頭震撼,感受到對方的丹海就像大海一般,吸收着自己所有的靈力。
李道玄看着對方震駭的眼神,緩緩收起了雲雨破靈脈,慢慢將體內的靈力返還給這詹元天一部分,手指一道木荊棘纏住了他,低聲道:“詹將軍,剛纔我說的話都是真的,你速去通知杜玄風就是了。”
李道玄說着腳下一跺,原本佈置好的兩個五元球發作起來,兩道靈力自地上突射而去,將遠處的常隨與其他兄弟身上的禁制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