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剛頭頂雁門關大匾,眼望七十二道滾滾驚雷,身子已被擠到了屋中一角。就算身在十二黃道大陣下,凝聚了超過自身潛力的修爲,紫金剛也如一隻被困在網中的小魚般無力。
看着對方紫紅的臉膛都有些發黑了,知道這條大漢羞於討饒。李道玄便緩緩收了驚雷,大步走了過去,沉聲再道:“我還有幾個朋友便一起過去了,你若要阻攔,我便先將你打殘,你覺得如何!”
李道玄一行四人順暢的通過了十二連城第一關,那所謂的“雁門關!”
過了這屋子,轉過一條曲廊,便看到了一道藍色大門,黃鬍子踏前一步道:“公子,那青藍兩個少年功力低淺,無需多費功夫,便讓本尊出手如何?”
黃鬍子說着便推開藍色大門走了進去,李道玄等人但見明光飛舞,伴隨着陣陣驚慌的怒斥聲。不多時,那屋中的聖火之力穿過了屋後,一路順着走廊到了遠處的第三間屋中。
李道玄等人走進屋中,但見那藍袍少年臉色蒼白,上身赤裸,胸膛上印着一個火紅的手印,正自療傷。
李道玄擡頭看了一眼屋中懸掛的木匾,果然也是以關口命名,上寫着“玉門關”。
他不禁啞然失笑,帶着幾人穿過了屋子,再走進前方的青色屋子,那青衣少年正盤腿坐在屋中,也是閉目不語,黃鬍子悠閒的站在屋後,朗聲道:“公子,本尊興致來了,再去玩上一玩!”他說完,玄空而起,順着屋後飛向了第四間大屋!
如此幾人再過了這居庸關,便看到前方第四間屋中一道聖火耀眼亮起,卻又消失不見,繼而安靜無聲!
阿幼黛雲咦了一聲:“這十二連城的關口固然是愈來愈強,但以法王的修爲,不會這第四關就被擋住了吧!”
漢王也關心道:“或者敵人施陰謀詭計,擋住了他!”
李道玄身子一晃,就看到了前方一道純以綠蔓圍成的屋子。他推開綠蔓糾纏的小門,便看到屋中點着兩隻香燭,寂靜幽然之中,黃鬍子和一個綠衣少年面對而坐。
阿幼黛雲和漢王都趕了過來,看着那一頭白髮的綠衣少年似乎更加年輕一些,但容顏神情卻自有一種安定自然。
此時他們都聽到那綠意少年輕聲道:“這位先生,在下連城‘八雲齋’。這一關不打架,只鬥嘴。”
這綠衣白髮的少年便是十二連城的八寨主了。他口中說鬥嘴,卻伸手自懷中掏出了一塊汗巾,將嘴緊緊的圍住了。
李道玄心中一動,這是在玩機鋒麼,所爲機鋒,就是佛家禪宗修行之人之間的對答。其實說白了就是互相責難,然後互相解釋。在李道玄眼裡,那不過是禪宗的故弄虛玄。
阿幼黛雲看不懂這個,嗤笑道:“若要鬥嘴,便跟我來,定要說得你天花亂墜,墜你到十八層地獄去!”
那裹住嘴巴的綠衣少年看了阿幼黛雲一眼,伸手指指自己的嘴巴。漢王李元昌搖頭一笑:“黛雲公主啊,這八雲齋先生意思是說,我們都不值得他開口說話啊!”
李道玄冷聲道:“既然不值得開口,爲何你剛纔又說了一句話呢!”
綠衣少年伸出一根手指,在嘴邊擺了一擺。漢王便笑道:“他是說,剛纔所言皆爲浮雲,如今浮雲已散,了無痕跡啦。”
黃鬍子慢慢站起來,走到李道玄身邊道:“我大明摩尼教中也曾有辯證之論,但自知比不過禪宗的機敏,公子,這可麻煩了。”
阿幼黛雲哼了一聲,對漢王說道:“王爺,黛雲看你似乎有些慧根呢,不如你留在這裡與他對坐,咱們就先過去了吧。”
李元昌苦笑道:“我可解他的意,但如此以來就落了下風,現在還沒想到如何說才能要他開口呢!”
李道玄笑着打斷他們的對話:“你們都退下,我來!”
阿幼黛雲等人便驚奇的望着信心十足的李道玄,他們都知道李道玄出身道門,遇上這不說話的和尚,玩起禪宗機鋒來,他竟如此有信心。
李道玄走到了八雲齋身前,低頭盯着他。那綠衣白髮的八雲齋仰頭與他對視,雙眸平靜如水。似在等着他。
李道玄慢慢俯下身子,手掌握成了拳頭,卻淡淡說道:“口出千言,當然也無法撼動你這呆子,但一拳該夠了吧!”他說着拳頭揮出,帶着一團柔和的靈力,擊中了八雲齋的腦袋!
那八雲齋精神全部集中在耳朵上,就等着李道玄說出什麼奧妙的機鋒來,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動手了,被這一拳打的兩眼翻白,直直的暈了過去。
李道玄站起身子,搖頭道:“真是個呆子,咱們走吧!”他說着當先一步踏出了屋子。
阿幼黛雲在後抱着孩子清脆的笑了起來,口中猶自說道:“妙,這可真妙!”黃鬍子與漢王對視一眼,也是自嘆一笑。心中都想,確實,咱們又不是真來過關求親的,還是李道玄這招乾淨利落。
李道玄此時可沒有這等閒心,他勉強平定心神,心道過了這四關,前方還有最少十關,一一打過去那可費勁了。
李道玄想到這裡,停住了腳步,回身道:“法王,黛雲,咱們吧前面那幾人全部捉着,乾脆一點,逼他們全部出來!”
阿幼黛雲眼前一亮,身子嗖的一聲退了回去,黃鬍子也明白過來,跟着她而去。不多時,連着那第一關的紫金剛,十二連城的紫,青,藍,綠,四位寨主被捆成一了一團,提在黃鬍子雙手之上,大步走了過來。
李道玄口中呼嘯出聲,一拳打了出去,土元靈力與水元靈力組合成了一隻奔騰的土龍,自大地之下鼓動而去。
這一拳直打得前方第五關的屋子轟然震動。
他們便帶着俘虜,走進了那第五關中,這名爲玉門關的屋中,一名矮小的侏儒正手按大地,口中流暢的罵了一串兒髒話:“豎子非人哉,無恥如豬狗,哪來的賊子這等不守規矩,真是豬狗上了山,拉屎各臭人!”
李道玄手中凝出一道水元利刃,亮晃晃的擱在了黃鬍子提着的四人腦袋上,大聲道:“兀那矮子,你兄弟都在我手上呢!”
那侏儒立刻擡起了頭,一時分神之下,大地之中的土龍沖天而起,散亂的泥巴胡了他一身。
阿幼黛雲在後輕笑道:“哪來的土地神,莫不是今年少了些供奉,在這裡等着豬狗遺尿裹肚麼!”阿幼黛雲這句反罵刁鑽的很,正是抓住了那侏儒剛纔的髒話而說,反將了他一軍!
那侏儒一身泥巴,本來已氣得全身發抖,眼珠子都紅了,待聽到阿幼黛雲這句反罵,眼睛卻亮了起來,甚至忘了李道玄的威脅,對着阿幼黛雲高聲道:“好女娃兒,一張利嘴說得老七我心癢癢,咱們對罵三場,看誰厲害!”
侏儒說着,振奮精神,抹了一把臉,吐出一口泥沙,大聲道:“小女子懷抱女嬰,遮面不敢見人,可是有通姦之事啊。看你衣衫上彩舟雲帆一片晃盪,聽我一言‘搖破彩舟一片帆,終因浪蕩’!”
阿幼黛雲衣衫上幾片花紋,確實很像雲帆小舟,此時被這侏儒調戲,說她浪蕩通姦,有了孩子不敢見人。這可氣壞了阿幼黛雲。
這西苗公主一跺腳,登時就要出手去打,那侏儒看了出來,挺着脖子吼道:“罵不過要打,你這小女子可真夠無恥的!”
阿幼黛雲這一招便沒有出手,氣喘吁吁之下,望着李道玄道:“打他,廢了這矮子!”
李道玄已被這侏儒弄得無可奈何,那漢王卻走上前來,望着侏儒噗嗤一聲笑:“小子身高半尺,如同嬰兒,可有爹孃在世呢。如今看到別家孩子有孃親愛護,定然是心生嫉妒啦。你也聽某一言‘羞裹黃泥兩藥薯,卻是土生!’”
搖破彩舟一片帆,終因浪蕩;羞裹黃泥兩藥薯,卻是土生。漢王這一對,工整有力,妙絕無雙。
諸人再看那裹着泥巴的侏儒兩隻小腿果然就像裹着黃泥的山藥薯一般,都是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
那侏儒天生奇醜,自小沒了父母,最是心痛這一點,如今被揭了傷疤,登時就怒火難耐。但他剛纔主動邀戰對罵,如今也不能翻臉,待看到李道玄水元利刃還橫在兄弟的腦袋上,便苦苦的吞下這一口氣,輕聲道:“好吧,這一仗我輸了,你們要如何!”
李道玄淡淡道:“我等來此爲尋一個胡姬少女,某不願與諸君爲難,你前頭領路,帶我們去那十二少的屋中就是了。”
漢王走上一步,躬身道:“小兄弟,剛纔多有得罪,待找到咱們的朋友,再行賠罪就是了。”
侏儒冷哼一聲:“輸了便輸了!”說着轉身走出屋子,口中一串兒怒罵這才蹦了出來,也不知他說的什麼,但見十二連城其餘屋子傳來陣陣聲響。
那侏儒一路過了六間屋子,通知了其餘兄弟,十二連城的各位寨主們便集合到了最後一間大屋中。
李道玄等人跟着侏儒一路前行,終於來到了那最大的屋中,但見屋中一塊巨石聳立,上刻着三個大字:“南天門!”
阿幼黛雲一吐舌頭:“好嘛,連天宮大門都搬來了,也不知這位十二少到底是何方神仙呢!”
她剛一說完,就聽到腳步聲響,七八個少年簇擁着一個白衣少女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