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可疑

本章剩餘內容在【作者有話說】部分。

方筠瑤這幾日過得十分得意。她在方家住下沒幾天,老爺子便從宗祠裡請出了方家族譜,讓方筠瑤離得遠遠地拜過了方家祖宗。

至於她已逝的父親方青廷的牌位,是專門在祠堂旁邊另闢了一個小隔間,單獨供在裡頭享香火。等老爺子作古後,方青廷這個庶子便能正正經經入了宗祠。

老爺子也破了例,讓方筠瑤進去拜了拜父親。

這大興歷來的慣例是妾生子不入宗譜,除非功成名就光耀門楣的庶子才能破例寫入這宗譜。

方青廷真才實學沒有多少,當年老爺子也知這孩子被寵壞了,想他外放磨礪一番,求了不少人才把這薊州太守的缺兒弄下來。

誰知方青廷聽了要離開京城去那苦寒的邊城守關,愣是抱着老爺子的大腿嚎哭不已,鐵了心想留在京城這富貴地。已經加冠的男子卻這般窩囊無用,偏偏老爺子還十分心疼,好說歹說地勸了一個月才把他說動。

便是這樣的妾生子,別說光耀門楣了,不知給方家抹了多少黑!堂堂薊州太守聽着城門被衝車攻破的響聲,聽着城中百姓的慘叫,不說奮起反抗,反倒因爲怕被敵軍俘虜後折磨,便嚇得自己抹了脖子。

方老爺子痛哭了整整三日,愣是不顧全家的阻攔,一意孤行把個庶子的排位放入了祠堂。方老夫人恨得要命,暗罵老爺子的心真是全偏到了他一人身上,這樣的庶子,居然還能入得宗祠?

如今來了個方筠瑤是個庶子的女兒,明明是個與人淫奔的賤種,偏偏老爺子把人接回家,還好聲好氣養着!

方老夫人想得白頭髮都掉了一把也愣是想不通——老爺子平時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人,怎麼就偏偏在他們三人上着了道呢?方青廷的娘從個妓子變成了貴妾,方青廷那糟心玩意兒最得老爺子的心,如今生了個丫頭都能把老爺子哄得團團轉!

難不成這一家子都是狐狸精轉世?

拜過了祖宗,方筠瑤徹底放下了心,便按方老爺子的意思安安心心在方家住下,等着老爺子選好日子備好嫁妝讓她風光出嫁。

今日大年初一,前幾日聽方家的幾個姑娘說起來,說是這京城有家成衣店,最頂好的那位畫圖樣的女師傅要於大年初一這一日免費給客人畫衣服樣子,但凡上門的,便人人有份。

於是方筠瑤趕在這大年初一出門,便是要去那店裡求個嫁衣霞帔的圖樣子,自然高興得不得了。

坐在單騎的馬車裡,方筠瑤昂着下巴坐得端端正正的,不一會兒又覺得腰痠,換了個更隨意更舒服的坐姿,坐了一會兒又覺得腰臀顛得難受,怎麼坐都覺得不得勁。

車伕卻“籲”了一聲勒停了馬。方筠瑤皺眉探出頭去看,原是自己對面行來一駕更寬更大的馬車,駕車的兩匹黑馬毛色油亮,只有四蹄和額心那一撮毛是雪白雪白的,十分得漂亮。

眼看着那兩匹神駿離她的馬車越來越近了,對方的車伕卻眼也不眨地任憑馬兒闖了過來,方筠瑤不由大驚。卻見那兩匹馬昂首輕嘶,也不需車伕喊停,自己便停了下來。

她這才鬆了口氣,對面的馬車裡突然傳出一個清潤淡然的聲音:“怎麼停了?”

這聲音好聽極了,似山澗流水輕釦溪石,又似竹林撫琴君子論道般娓娓動聽,恍若天籟。

方筠瑤飄飄悠悠地聽着,只覺得光這麼一個聲音就聽得她雙頰微紅。勉強抑制了兩分,看車伕木愣愣的沒答話,便整了整發髻,自己先開車簾嬌聲喊道:“快給這位公子讓路。”

馬車裡的承昭太子今日着了便裝,坐着的也是普通的雙騎馬車。聽了這話一挑眉,多少年沒見過這麼不識擡舉的人了——自己的車伕知道自己常常想事,爲了馬車穩當本就行得極慢。要讓路不知道提前避開,這都行到跟前了,都被堵得停下來了,對方車中的主子卻大聲發話了?

他輕輕嗤了一聲,掀開簾子溫文爾雅地道了個謝。

承昭太子跟公主一母同胞,清俊容貌自然沒話說。方筠瑤乍然呆了下,只覺仿若一陣清風徐徐而來吹皺一汪心湖,直教人看呆了去。

隨即回了神,趕緊起身盈盈下拜,嬌兮兮道:“擋了公子的路實在過意不去,還望公子多多見諒。”

五個月的肚子挺着,縱是盈盈下拜也委實看不出什麼美感。方筠瑤又在邊關待的久了,面龐被磋磨得有些黑,那裡的妝粉粗糲又比不上京城這地兒精細,皮膚也養得不是很好。好些時候她大晚上跟徐肅親熱的時候,都不敢洗淨臉。

太子嘴角一抽,這種臉上糊了一層死粉、還大着肚子的夫人,怎麼說個話也這般矯揉造作,聽得人膩歪。

他隨意點了點頭放下了簾子,車伕繞了個小彎避過了方筠瑤的馬車。

方筠瑤看着那人所坐的馬車擦過,只揚起一陣煙塵,只能悵然若失地坐回了馬車中。

……曾經,她最想嫁的便是這般溫文爾雅的男子……像話本里寫得那樣,翩翩公子溫潤如玉,一個淡笑便能撩撥人心神。

怕是要比徐肅這般的武夫,要好個千百倍不止吧……

察覺自己因爲一個頭次見面的陌生人失了心神,方筠瑤趕緊定定心神,再不敢往下想。

等到下車,太子跟車伕一問,這才知道了方纔那矯揉女子的身份。原來不是哪家的夫人,而是徐肅那渾人帶回來的外室?

雖徐肅跟皇姐那番事他知道得清清楚楚,卻還是頭一回見着這方筠瑤真人。

太子懷着惡意腹誹——徐肅在邊關打仗不光瘸了腿,怕是還瞎了眼吧?

昨日除夕,晚上宮中設宴的時候,正二品的鴻臚寺卿的位子卻空着。承昭太子跟那位大人的長子一問,聽說是鴻臚寺卿得了急病,只能臥病在牀,實在起身不得便沒來赴宴。

故而太子趕在這大年初一出了宮,便是爲了上門去探望一番。特意挑這新年頭一天跑這一趟,也爲更顯出幾分誠意。

鴻臚寺管的是外吏朝覲,諸蕃入貢,祭祀進歷等等。這正二品的鴻臚寺卿名曰何其正,乃是兩朝元老,是曾經跟過先帝的老臣。如今已經年逾花甲,這兩年身子骨越發不利索,卻一次也沒提過要以病致仕。

文宣帝尋思着,可能是老人家還想再提攜幾個家中後輩,一時半會兒舍不下這高位。好在鴻臚寺另有兩位少卿可當事,也不用何大人日日操勞。

太子來得早,到了何府才辰時正,想着何大人正在病中興許還在睡着。怕有不便,讓小廝先進去通傳了一聲。

入得何大人的寢屋,屋子裡不怎麼亮堂,清晨涼,故而窗戶也沒開,只點了兩盞燈。何大人只着中衣倚坐在牀邊,正打算下牀來迎他。

太子連忙上前扶了他,只叫他倚着便是。細細打量了片刻,見何大人面色紅潤,看不出什麼蒼白的病容。只是雙眼下頭有一圈淺淺青黑,像是一夜沒睡熬出來的。

臉色是有些不太好,卻不知這急病指的是何?

太子溫聲詢問了兩句,何大人含含糊糊說了兩句病情,便有個丫鬟提聲通報後進來了,端着個藥碗放在牀邊的小桌上,又默默退下了。

碗中的褐色藥汁味道濃郁,熱氣騰騰更顯味大,薰得太子有些泛嘔。他自小聞不得藥味,就連皇姐喝藥的時候都得遠遠避開。

只是此時不好再避,只好偏過頭強忍着。

與何大人又聊了兩刻鐘,待碗中那藥都涼透了,何大人卻還沒有喝的意思。太子出言提醒了一句,何大人慢騰騰地端起那藥碗淺淺抿了兩口,略略沾了沾脣又不動聲色地放下了碗。

太子心思一動,只覺何大人真真不像有病,裝出這病來只是爲了應對昨晚那個“病重不能起身”的藉口,好在自己面前糊弄一番。

一時半會兒猜不透,卻也不好再留,便起身要告辭了。

正在此時,屋外有一人連通傳都沒有、便“咣噹”一聲推了門進來,屋子裡光線暗,那人還沒看清人,便當即朗聲笑問:“何老可想清楚了?”

話落才見屋裡不止何大人一人,當下便是一怔,斂了面上神色向太子問道:“敢問閣下何人?”

太子朝他看去,便見推門而入的是一個男子,約莫二十來歲,面上神色張揚。一身錦衣華服,穿得極厚實,似乎是從更南邊的地方過來的,不習慣京城這冷才穿這麼厚的;又見其連聲招呼都不打便推門而入,對位居高位的何大人也沒有分毫尊敬,想來身份不低。

眨眼功夫已把這人從頭髮絲兒到腳跟都打量過一番,太子面上卻不動聲色。他今日私服出宮,便是不想鬧得衆所周知。

太子正要隨便扯個名號出來應付過去,牀上倚靠着的何大人便匆匆直起了身,朝着那男子疾聲道:“這是我朝太子殿下,你還不趕快行禮?”

那男子眉頭一凝,又飛快地舒展開來,朝着太子拱了拱手行了個平輩禮,朗聲笑道:“鄙人有人不識泰山,還望殿下莫怪。”

——此人乍見貴人,既沒分毫慌張,也沒下跪行禮,只拱手做了個平輩禮。

太子爲熟悉這民間百態,常常在宮外行走,偶爾也會被人認出身份。往日遇到的那些人乍一聽到面前人是太子殿下時,往往都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再不敢說話,倒少有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爲熟悉這民間百態,常常在宮外行走,偶爾也會被人認出身份。往日遇到的那些人乍一聽到面前人是太子殿下時,往往都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再不敢說話,倒少有這般坦坦蕩蕩的,似乎對方絲毫不覺得低他一等。

——乍一見到當朝儲君,仍能面不改色的,怕是整個大興朝都沒有幾人。

隱去眸中深意,太子笑了笑,也不怪他這大不敬之罪,只把自己當成個平輩一般溫言交談了兩句,跟何大人告辭後便離去了。

出得房門,太子嘴角的笑意倏地斂下,朝着不知何處打了個手勢,叫人去查清這人的來路。

他手指的那處空無一人,樹梢微微晃了兩下,一條黑影飛快閃過消失不見,只有樹上落下幾片枯葉來。

作者有話說:

1.懶得起名了,就用何其正了……

2.何大人只是出來打醬油的,這個錦衣男子是個推動劇情的配角,但沒多少戲份,大反派手下的小嘍囉而已。

3.今日兩更,請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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