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下)

本章剩餘內容在【作者有話說】部分。

在承熹公主的心中,江儼是最最特殊的人。

江儼是她身邊武功最高強的侍衛;宮裡除了父皇和承昭,他是離她最近的男子,也是最護着她的人。

公主私底下喜歡鐘鼓司新譜的曲子,可那些都是不入流的東西。堂堂公主喜歡這些,被人知道了難免貽笑大方,江儼卻會去樂坊替她把譜子抄來,任憑那些年輕女琴師打趣;

她寫字寫到夜深人靜,實在困得不行,又怕完不成課業受女夫子批評,都是江儼模仿了她的字寫完的;

她深夜着了夢魘被驚醒、心悸失眠的每一次,都是江儼在寢宮外間給她講故事。就算夜裡口渴醒了,起身喝水的時候看到屋外廊柱下的影子,江儼都會低聲輕喚一聲,讓她不必害怕。

她身邊有無數宮人,許多人都打心眼裡對她好。

卻也只有江儼會偷偷把宮外的小吃帶進來給她吃,給她講民間小孩的玩樂,鬥蛐蛐啊鬥雞啊……那許許多多的故事從他口中聽到,雖然語氣平板僵硬,可她從來都不覺得膩煩。

只有江儼知她在宮中沉悶,春天會給她扎風箏,天暖和的時候爲她掛鞦韆。

就連她初次的月事,都是江儼第一個知道的。那天她正在書房看書,肚子隱隱作痛,便在書桌上趴了片刻,忍了一炷香的時間終是覺得不妥,起身的時候卻覺得雙腿發軟。回頭一看,椅子上居然有黏溼的血跡。

她心中怕得厲害,看着那團鮮紅血跡只覺頭暈目眩。一個不慎,就蹭倒了桌上的墨盒,江儼立馬發現了異常。

可江儼從小接觸得最多的女孩子就是自己的妹妹,他進宮的時候年紀尚輕,又怎麼可能懂這些?當下嚇得不知所措,打橫抱起公主去找太醫了。

從沒人跟公主講過這些,她心中怕得厲害;江儼比她還要害怕,生怕公主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只覺自己全身都在抖,連帶着懷中的公主也晃晃悠悠的。

紅素幾人火急火燎的,跟在江儼和公主後頭一路跑,縱然跑得再快又怎麼能追得上江儼?她們幾個是近身丫鬟,主子大大小小的事哪裡有不清楚的,早幾年的時候就被皇后身邊人叮囑過這事。卻不想公主身子差,比常人晚了兩年。

江儼若是發現了不對,知會她們一聲也就是了,偏偏這個愣頭青着急上火,直接帶着公主去找太醫了,太醫只好無奈地開了個“紅糖紅棗薑茶”的方子。

那以後,江儼尋空從宮中帶下醫的嘴裡問到了好些關於女子養生的道理,認認真真寫下,又跟那些眼神揶揄的女醫挨個確認無誤,連着幾天沒睡,通通背了下來。

從那以後公主的信期,江儼都比紅素絮晚幾個大丫鬟更在意,提前好幾天就處處謹慎,哪怕在大熱天都要限制公主用冰。注意保暖、不能吃鹹、不要喝茶、多飲熱水、少走動。

……

從她九歲離開母后、住到長樂宮開始,江儼就一直陪着她,整整陪了她八年。那時年少無知,從來沒想過他會離開。

直到她十七歲的那一年,文宣帝和皇后開始着手爲她挑駙馬。江儼還是每天僵着一張臉,似乎無動於衷的樣子。直到那個時候她才驚覺,她從來都不知道江儼的心情,也從不確定自己的心意。

這宮中足有幾千人,卻從未有一人給她講過:動心是什麼?情深是什麼?夫妻又是什麼?

只聽母后握了她的手說——駙馬就是一輩子愛重你、能與你白頭偕老的人。

她曾經想過那個場景,那時腦子裡能想到的,沒有別人,只有他。而她也從不會懷疑江儼會一輩子對她好。

想要跟他長長久久地在一起,光想想就覺得滿心歡喜。

直到她打定主意去找江儼,想要問問他願不願意做駙馬的時候。聽到一個二等的小丫鬟跟江儼說:“奴婢心慕公子。”

公子?聽那丫鬟這樣叫,江儼竟有些微的恍惚——多久沒人這樣喊過他了?好像自從十五歲入宮那年後,除了每月回江家的那半天,別的時候都沒聽人叫他“公子”了。

宮裡人喊他“江侍衛”,手下人喊他“隊長”,公主喊他“江儼”。

“公子?公子?”那丫鬟見他久久不應,反而在走神,心裡頭有點慌,忙喊了兩聲。

江儼面上無甚表情,沒有分毫欣喜也沒有半點厭惡,沉聲婉拒道:“江某既已入宮,做好分內事纔是本分,成家立業的事暫時並無打算。”

那丫鬟一急,脫口而出道:“奴婢與公子同年入宮,只比您小兩歲,明年到了年紀,就可以稟明主子出宮去了。”看江儼眉尖微顰,那丫鬟娓娓道來:“奴婢跟如嬤嬤打聽過了,明年公主出嫁,宮裡頭的侍衛可以跟主子求求情自請離宮的。那時候您正好是成家立業的年紀,江家也需要一個兒媳……”

丫鬟咬着粉脣,神情羞澀臉頰飄紅,卻能鎮定自若娓娓道來,明顯來之前做了不少準備,連宮外的江家是做什麼的都打問清楚了。

江儼多看了她兩眼,神色微冷——一個丫鬟不好好做事,居然連他的家境身份都打聽得清清楚楚的,就連他離宮後的退路都想好了。

這可真是……有心了。

“姑娘自重,我已有心儀之人。”

那丫鬟瞪大眼睛,嘴脣微微顫了兩下,無力反駁道:“可我分明沒有看到……您與別的女子親近……”

江儼不想跟她歪纏,果斷道:“她是宮外之人。”一句假話,打消了這婢子的所有猜疑。

丫鬟眼睫微顫,什麼也說不出去,掩着面嚶嚶跑了。

這世間有的人天生不會說謊,如江儼。活了二十三年唯一一次說謊,便生生釀成大錯。

花籬後恰巧聽到兩人談話的公主微微一笑,心頭卻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原來……他已經有心儀之人了。

被他拒絕了的那丫鬟心神恍惚,沒兩日便在整理舊書時扯壞了極珍貴的一冊孤本,管事嬤嬤擔不起這責,把她提溜了過來聽憑公主處置。

公主的脾氣軟和在宮裡是出了名的,那丫鬟初時還抱着一絲僥倖,直到聽到公主輕輕說:“遣回內務府吧。”那丫鬟愣了一下白了臉,這才慌了神,忙痛哭着求饒。

那丫鬟哭得慘兮兮的,才求了兩句情,公主便又心軟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知道被主子遣返回內務府的奴才都得受好一番磋磨,要麼是被重教一遍規矩送到別的主子宮裡;要麼是被打一頓板子直接直接攆出宮去。無論哪條路都是折磨。就算這丫鬟宮外頭仍有家人,聽到了她是被主子攆出了宮的,誰不揣測個一二?還能有什麼前程?

不過是個心有所屬的姑娘,自己又何必這般苛責?要把她一輩子都生生毀了?

公主笑容微苦,閉上眼緩了緩心頭的澀意,改成了罰俸三月,貶爲了三等丫鬟,讓她退下了。

怎麼能不喜歡呢?

那樣眉眼沉俊,穩重清冷卻溫柔細緻的人,與她在這宮中相伴八年的人,她怎麼能不喜歡?

她沒有與別的男子相處過,也不知道尋常官家的主子與侍衛是什麼樣的。她卻只知道——這天下除了父皇母后,再不會有人能這樣掏心掏肺地對她好了。

她不像承昭,從小把揣摩人心當作樂趣,她自小性情寡淡,對所有生人都沒辦法撤下心防。

只有在江儼面前,她能徹徹底底地放鬆下來,可以把心事說與他聽,可以坦言自己一切不喜歡的人和事。不必在意皇家儀態,不必時刻微笑示人,不必恪守男女大防。只需一個眼神江儼就能懂,甚至有的時候連眼神都不需要,他都能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這樣的人……她怎麼能不動心?

可惜在她還不明白何爲情深的時候,江儼早已有心儀之人了。

她曾經還奢望過,等自己的病徹徹底底地好了,等自己的身體養好,就跟着他出宮好好去看看宮外面的世界,再不用偷偷摸摸地溜出宮去,看他受罰卻無能爲力。

可惜……他已經有心儀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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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大選,百餘位京城適齡優秀男兒的畫像與介紹送到了文宣帝和皇后的桌案上,挑挑揀揀,到了公主手上,所餘不過三十。

文宣帝挑中了一位,私下裡問了問那人的意思,人家言明要爲家中病重的老父侍疾,無暇顧及婚事——文宣帝暗自點頭,家中老父病重做兒子的卻要娶親,確實是不孝;

皇后也看中了一位,文宣帝又喊來人問了問,對方坦言已有青梅竹馬,感情深厚不忍辜負於她——文宣帝有點不高興,卻十分滿意他的耿直與坦蕩。

連着看中的兩位都含蓄委婉地辭了,文宣帝索性把剩下的畫像都給了女兒,讓她自己挑個閤眼緣的。

公主翻着看了許久也拿不定主意,這些人她都不曾見過一面,卻要她選出一位在未來的幾十年裡,與她朝夕相處同牀共枕?多可笑的事呵!

江儼看她眼神中似有淡淡譏嘲,猶豫許久,再三斟酌,總算鼓起勇氣開口道:“公主不要爲難,若是實在選不出合適的人選……”

容婉玗翻着畫冊,聽到這話停下手上動作,許多不知從何而來的歡悅涌上心間,她強作鎮定地問:“選不出,然後怎麼辦?”

她眸中的光太清亮,一瞬間霞光映在她側臉上如玉雕琢,仙姿佚貌似鍍上一層燦燦的光,直讓人不敢直視。

江儼微微錯開視線,話音不穩道:“公主若是實在爲難,便是……嫁給屬下也是可以的。”

——公主若是實在爲難。

——便是嫁給屬下也是可以的。

這話中兩個轉折,聽得公主心一酸,怔怔看了他半晌,差點掉下淚來。

她忍不住自嘲,連着兩個備選駙馬都拒絕了娶她,這事江儼也是知道的。她心裡明白:這兩位的藉口或許是真的,但也或許,是真的不想娶自己這般高高在上的貴妻。

可她不知道,原來自己在江儼心中是這樣廉價,縱有公主的貴重身份也是別人都不想娶的、是挑不到合心合意夫君的可憐姑娘。

明明江儼語氣平靜冷淡,像往常一樣的面無表情。可公主心事太重,又知他早已心有所屬,偏偏從這話中聽出了滿滿的同情。

於是她忍不住鑽了牛角尖——江儼已有心儀之人,卻因爲不想看她爲難偏偏要這麼說,寧願委屈了他自己和他心愛的姑娘,只是覺得她無人可嫁實在可憐,便決定娶她。

他一向對她好,不想讓她難過,便連委屈自己都不顧。

公主沒敢擡頭,眨眨眼,憋回了眼眶裡的溼意。她勉強擠出一個笑,輕輕嗔道:“說什麼胡話!你怎麼能娶我?”你明明在宮外頭有了心愛之人,又怎麼能娶我?

而江儼聽懂的卻是——你一介布衣入宮爲奴,怎麼能娶我?

公主把手中的備選駙馬圖冊翻得飛快,來掩飾內心發酵膨脹的委屈,可她卻沒看到江儼一下子煞白的臉。

她也不會知道,江儼身無官職敢於這樣開口,究竟做了多少心理準備,纔有勇氣這樣對她說?

她也不會明白,兩個總是不善言辭不訴真心的人,究竟能有多少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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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工局的老尚宮手太巧了,穿在她身上那嫁衣還未做成,僅僅爲一試。正紅緞彩上綴有無數真石美玉,繡了赤金鴛鴦的霞帔熠熠生輝,更襯她面如美玉光華內蘊。

江儼遠遠看了一眼,只覺此生能得見這一眼,也是上天賞他的。

入宮這八年來,看着她一點點變得更好,琴棋書畫、詩書禮儀樣樣都好到極致,這才一點點懂得,雲泥異路、天壤之別,究竟是多麼讓人絕望的難過。

這才一點點懂得,他一介布衣能入得宮來,並非是爲能追上她的腳步,而且要守着她變得更好,護着她走得更遠。這八年傾心相護,只是上天爲圓他此生最大的執念。

整整八年,日日夜夜,能跪在她腳下,能仰頭便得見,能護着她走遠,已是此生最大幸事,再不敢有半分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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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江儼離開了,沒與公主告別。就連他調到了太子身邊做了儀衛隊長,這事公主還是聽別人說的。

而江儼,沒留給她隻言片語的交待。他們八年朝夕相處,他都不願留下一個完完整整的辭別。

整個長樂宮全是江儼的影子,無論睜眼閉眼,無論用膳看書,無論清醒安眠,似乎他都在咫尺之地。他離開後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是硬生生捱過去的。

從那時起,才明白一個詞的意思,什麼叫心如刀絞。

除了他,駙馬是何人,又有什麼區別呢?總歸是父皇與母后過了眼的,長相身份又怎麼會差?

徐肅輪廓堅毅,英氣逼人,鋒芒畢露。他心有大抱負尚未施展,有心以一人之力撐起徐家,她便以自己的身份助他一把。

可卻沒人告訴她——以皇恩浩蕩爲名義而硬生生牽起的姻緣,又怎麼能白頭偕老相敬如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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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熹公主大婚那日,十里紅妝,彩錦鋪地,目之所及都是喜慶的紅色。

文宣帝和皇后微服出宮,和公主府隔着一條街的距離,遠遠地看了一眼。以他二人的身份,若是進去了,便會把女兒的大婚攪成朝會一樣嚴肅。看到徐肅領着徐家所有人三叩九拜迎入公主,臉上的欣喜不似作僞,二人也就放下了心。

那一日,十二歲的太子剛要進公主府時,卻被新調到他身邊的江侍衛攔住。那人似有千番躊躇,才緩緩開口:“殿下,可否帶着屬下一起去”

太子微一愣,理智還沒同意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點了頭——大概是因爲……那人臉上的表情,看得人心酸罷?

滿堂賓客裡沒有他的位置,江儼就窩在下人小廝們聚着的地方,主家也給他們賞下些喜酒圖個熱鬧。他就隔着半個前院、隔着數百賓客、隔着平頭百姓的流水席,遠遠地看這場婚事。

長長的紅綢牽在她和身旁那男子手中,愣是爲原本素不相識的二人牽起了緣分。一臉喜慶的唱禮人拉長了嗓子唱道:“一拜天地——”,她慢慢地,拜了下去。

——是啊,她這麼好,合該一生得上天眷顧。

“二拜高堂——”她再拜,上首的徐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看樣子對她有十成的滿意。

“夫妻對拜——”徐肅已經躬身拜了下去。公主卻停了動作,頭微微朝右後側偏了下,遲疑了一會兒。宴上賓客小聲交頭接耳,於是她最終,朝着對面的駙馬盈盈拜了下去。

江儼捏緊心口,勉強嚥下了喉頭激涌而上的一口腥血。她的右後側……那是他一貫站的位置……是他站了整整八年的位置。

曾聽人說,婚事是一生中最最正經不過的事,若賓客之中有人心中不誠,便會削薄夫妻的緣分。

江儼閉了閉眼,眨下眼角溼意——她是要幸福一輩子的,所以今日他不能有丁點難過。

最後的一眼,是她攜着身旁婢女的手,安靜地走過這熙攘婚宴,正紅的裙襬逶迤成霞,暗紋精緻的廣袂緩步攜風,步履盈盈地走向這府邸深處。

江儼舉起手中酒杯,朝着最後一眼的方向擡手深深一敬,溼着眼眶飲下了杯中酒。這是

作者有話要說:  江儼舉起手中酒杯,朝着最後一眼的方向擡手深深一敬,溼着眼眶飲下了杯中酒。這是宮中窖藏了十幾年的上好女兒紅,醇香綿柔,是天底下最最喜慶的酒。

一杯,願你平安長寧。

又一杯,願你萬事順遂。

再一杯,願你一生和樂多福。

願那人能伴你,從青絲到白頭。

從今以後,他連守着她的資格都不再有。

新房裡,公主端坐在紅木雕金牀頭,見紅素手中持着一張紅箋禮單,不知緣何要特意拿來給她看。

公主掃了一眼,見這頁寫着:多子多福石榴玉雕一對,綠通玉如意一對,壽康觀音像一座,紫檀鏤刻雙孔雀插屏一幅……許許多多,整整寫了一頁。

只有打頭處寫有送禮人的名字:古玩江家,嫡公子儼敬。

眼裡的溼意蘊了太久,一滴淚滴在大紅的箋紙上,暈花了一小塊墨跡。她合上冊子,跟紅素輕輕說:“收起來吧。”

那些不該有的遐思,那些自始至終都沒能說出口的事,統統都收起來吧。

此後再也不提。

作者有話說:

1.實在不想在正文中用分段符,只是這章視角轉換太亂,只能這樣了。

2.關於兩人爲何錯過,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兩個誤會,會在後文慢慢講。

但兩人的錯過,不光是因爲金枝玉葉與皇商之子的身份懸殊。以那時江儼和公主的性格,江儼多年深情從不訴之於口,公主心事重重全都憋在心裡,缺乏溝通與交流的感情,就算能在一起也一定主僕模式,而不是能長久的夫妻模式。

江儼多年以仰望的姿態面對女神,只覺得自己陪着她就好了,不敢有半分肖想,人生頭一次說謊還恰巧被公主聽到;公主身邊沒有閨蜜,整個宮中數千人,唯一一對可作參考的夫妻只有文宣帝和皇后,她根本不知道感情是什麼,喜歡是什麼。

她身邊有無數對她盡心的宮人,能把江儼放在不同的地位上,還是因爲動了心。可是她不懂,更不會問“江儼你爲什麼不喜歡我?你心儀的人哪裡比我好?”因爲幼年經歷坎坷深度自閉,所有心事都習慣埋在心底。

他們的錯過,應該說是一件必然的事。

而公主對婚姻的忠誠度要比對感情高得多,這一點是我的原則。當愛情和婚姻的對象不是同一個人的時候,再不幸的婚姻也應該優先於感情。曾經喜歡的人可以放不下,可以深埋心底,卻不能再放任自己去靠近,情難自抑往往是因爲沒有努力剋制。只有離婚以後,纔有再開始第二段感情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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