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

“何人?”承熹既驚又疑,要見何人需要這般着緊?請進宮來不就是了,爲何還要她親自出宮?

淑妃囁嚅着脣,面色更白,一時說不出話。

正當此時,耳房中卻突然有一陣輕輕的響動。承熹驚疑不定問:“什麼動靜?”淑妃驀地一驚,強笑道:“大約是我養的那貓兒吧。”

貓兒哪能弄得出這般大的動靜?

承熹要進屋看,淑妃卻連忙扯了她的衣袖將她送出了門外,神色尷尬極了:“承熹,你改日再來,今日實在不方便。方纔我求你那事,日後我再與你解釋。”

“你到底要見何人需要這般着緊?”承熹追問了兩句,淑妃卻什麼都不肯說,承熹無奈只好離去。淑妃目送她走遠,便匆匆關上了房門。

見房門已合上,承熹沒再往前走,原地站定思忖片刻。

今日這事處處都透着古怪——方纔淑妃求她幫着出宮的話還在耳邊呢,這會兒卻又匆匆把她推了出來。

承熹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深,她一向有個毛病,慣愛把事往壞裡想,好些事情剛顯出端倪,她卻已經想過了最壞的結果,做了最壞的打算。

明明這春天的溫度正合宜,短短一會兒工夫她卻出了一身冷汗——方纔屋子裡那莫名其妙的動靜,到底是什麼?淑妃爲何神色如此慌張,連仔細想個好些的藉口來糊弄她都顧不上了?

以往她極少好奇他人私事,即便心中有好奇,也會忍着不去探

以往她極少好奇他人私事,即便心中有好奇,也會忍着不去探究,這是爲人的本分。

只是此時這事古怪得很,若由着淑妃一人折騰,不知得捅出多大的簍子。

四下看了看,方纔淑妃留了自己說話之時喝退了丫鬟,此處除了她再無別人。承熹糾結一會兒,終究打定了主意,折身返回,站在門前細細聽裡頭的動靜。

屋子裡頭靜悄悄的,沒一點動靜。

承熹略一思索,繞過東面行了十幾步,進了正屋旁的耳房。耳房佈置簡單,未得主子吩咐的丫鬟常在此處坐着歇歇腿。因先前丫鬟都被遣走,此時裡頭也空無一人。

耳房與正屋相連的地方有兩扇黃玉爲面酸枝木爲框的支摘窗,有一扇窗子被木棍支起,另一扇緊緊閉着。

承熹走到那扇緊緊閉着的窗前往屋內看,長樂宮中也有這般的黃玉窗,透過窗子能隱約瞧見裡頭的景緻,卻什麼都看不明白。隔得有些遠,淑妃說話聲音也小,實在聽不真切,承熹只隱約聽到:“你……不來看我……”

而另一人說話的聲音低低的,承熹感覺更不妙,輕手輕腳地走到另一扇被支起的窗前,貼在邊緣處往裡頭仔仔細細瞧去。這一眼看去,當下呼吸一滯。

和淑妃說話的那人——竟是一個男子!

那男子約莫不惑之年,容貌倒是生得不錯,他雖是隻露了一個側臉,內殿的光線也不如何明亮,長相也是陌生。

可那雙眼睛承熹絕對不會認錯。她自小跟着畫師學習畫藝,往往能憑藉寥寥幾眼就能記住人的特徵,雖記不了太久,短時間內卻可過目不忘。更何況,這人的相貌她前兩日剛剛描過圖的。

——這個中年男子,正是半月前在圍場救下她的那人。

淑妃竟貼在了那男子懷裡,仰着臉看他,說話的聲音更小了,神情卻似有嬌柔之色。

承熹一時心神巨震,竟不敢聽他們在說什麼,背後也是一身冷汗,先前那一絲半點的膽量一下子散了個乾淨,再不敢聽下去,連忙扭身要走。

大約是她走得匆忙,扭身的時候衣袖帶偏了那支窗的木棍,那扇窗忽然落了下來,“劈啪”一聲響,傳至空曠的殿內更是響得驚人。

淑妃和那男子都是悚然一驚,那男子不能出聲,淑妃定了定神,沉聲問:“誰在外面?是明玉嗎?”

承熹咬着脣沒說話,整個身子都僵得不能動彈。她站在窗子一側邊上,方纔又往外走了兩步,裡頭的人只有探出頭來才能看到她。

那男子握了握淑妃的手,以眼神無聲地安撫。抽出腰側匕首,朝着耳房的窗子這處走了過來,霍得掀開了那扇窗子!

他探頭過去,顰着眉細細瞧了半晌,合上了窗子。淑妃忙問他怎麼了,男子搖搖頭,答:“沒人在。”

*

耳畔突然有人低聲道了一聲“得罪”,承熹正是一驚,下一瞬卻被身後那人掩了口,另一手在她後襟之處略略一提,這便攀在了房樑之上。

她一顆心噗通直跳,快要跳出喉嚨口了。方纔那聲“得罪”聲音極低,承熹沒聽出來是女子還是男子。此時垂眸細看,掩着口的那雙手指骨纖細,貼在自己身後的那人身量矮小身段玲瓏,明顯是個姑娘。

承熹稍稍放下了心,知道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一動不敢動。

耳房的窗子霍然而開,那男子探出頭來警惕地打量一圈,見此間無人這才舒了口氣。

待他重新關上了窗子,承熹懸在嗓子眼的心總算歸了原位。後襟之處又是一緊,身後那姑娘攜着她從此間後窗中飛快掠出,一路踩着房檐疾行,待到了靈犀宮中一片竹林蔭處,這才放開她。

那姑娘甫一站定便單膝跪地,垂首請罪:“冒犯之處,還望公主恕罪。”大約是女子終究力氣小一些,提着承熹行了這段距離,額間已出了薄汗。

承熹理好了衣裳,顰眉問她:“你是何人?”那姑娘思忖須臾,似在猶豫該不該說自己的身份。

見她一身黑衣,定是宮中暗衛無疑。承熹心中一動,壓低聲又問:“你是太子殿下♂身邊的?”

那暗衛點點頭,證明了她的猜測。

她不小心弄出了一點動靜,這人便出現帶走了自己,能出現的那般巧,想來是得了承昭吩咐早早便呆在這裡的,那便是監視了。

按淑妃和那男子熟稔的模樣,想來不是一日兩日了。念及此處,承熹又問:“那男子是第幾次進宮了?”

那暗衛仰着頭,神情冷峻地盯着公主看了好久,薄脣緊抿猶疑許久,想起往日太子殿下待公主的厚重,垂下頭低聲答:“三年來,第十七次。”

承熹倒吸一口涼氣,這麼說來,此人廝混入宮與淑妃互訴衷腸,已不止三年了?再想起今日淑妃說漏嘴的她也常偷跑出宮去……承熹一時不知作什麼表情好。

別的也無須多問,承昭派人監視了三年有餘,必然早早知道了此事。承熹渾渾噩噩點了點頭,叫那暗衛下去了。

她爲避嫌,走正門出了靈犀宮。紅素幾個本在正殿門口靜候,公主卻比她們先行一步,心中疑惑,卻也不敢多問。

*

今日的午膳承熹沒用多少,江儼給她夾的菜堆了一碗,她也沒動幾筷子,反倒咬着那玉筷頭怔怔出神。

江儼一連喚了她好幾聲也沒把人喊回神,這便夾了一塊青筍湊在她脣邊,承熹呆呆張嘴嚥下,待江儼一連餵了好幾筷子這才醒了神,連忙嗔道:“江儼,你別鬧!”

她沒有食慾,江儼也吃不下去,喚人撤了膳只管跟她說話。

“你說淑妃她那般……到底是爲什麼呢?她費盡心思混出宮去,那男子也時常混進宮來,若不是爲了見面,又何苦這般鬧騰?”

“她與那男子的關係是不是我想多了?淑妃從來靈慧,怎麼會做這樣糊塗的事……可她又是那樣愛熱鬧的性子,被拘在這宮裡多年,又無寵無子,我實在不敢想……她身爲宮妃,若這事被人查住了豈不是自尋死路?她怎麼這麼糊塗?”

“還有先前在圍場時,承昭說幾年前就承諾爲淑妃保守這個秘密,這說明他是早早知道這事的。打小承昭就被父皇母后管得嚴,宮裡頭娘娘這麼多,怕他養成了溫軟的性子,從不讓他與宮妃親近。承昭跟淑妃也不親,他瞞而不報是爲了什麼?”

“興許這事母后也知道……淑妃偷跑出宮,母后也沒罰她,只說她‘糊塗’。”那日剛從圍場回來,淑妃在坤寧宮給母后請罪,母后卻似一點都不驚訝的模樣,只長長嘆了一句“糊塗”。承熹此時想來,更覺得這兩字裡頭大有深意。

她絮絮叨叨說了這麼多,江儼插不上話,默了一會兒,遲疑問:“公主……真的想知道?”

承熹微一愣怔,一時瞠目結舌:“連你也知道?”

“先前,屬下跟在太子身邊,也知道一些。只是從沒見過那男子,看了公主那圖,也沒認出來。”江儼說完這句,見公主怔怔看着他,正色說:“太子殿下確實與淑妃有過承諾,公主若是想聽,我就說給你聽。”

他這般坦蕩,承熹反倒猶豫了:“你可有立過什麼誓?我記得侍衛入宮之時是需要立毒誓的,出賣主子、違背諾言要遭天打雷劈什麼的……”

江儼點點頭,這毒誓他確實是立過的。

這毒誓都發過了,承熹哪還敢叫他說?見江儼都開了個頭,忙捂了耳朵說:“你快住口,不許說!何況我聽人說,男子亂嚼舌頭對其運道不好的,會生晦氣災氣。”

江儼悶聲笑:“無妨。公主纔是屬下的主子,太子的事如何不能說?”毒誓他並不信;至於運道,他這許多年的期冀已經得償所願,還要那虛無縹緲的運道有何用?

“你別跟我說。”承熹把他推得遠遠的,江儼順勢退了兩步,見她又捂着耳朵坐回椅上,明明她絞盡腦汁也要去猜,卻因爲不想他破了誓,愣是要犯彆扭:“我不聽,你別給我講,我偏要自己猜!”

作者有話要說:

回京離京受寵若驚(捉蟲)文景六年(下)大婚(下)援救和好襄城落地駙馬(捉蟲)醉酒春聯二月始業選擇議事吵架往事(中)文景六年(下)納面首流鼻血小三流產請安離京戰勝文景六年(上)春聯說好的吻戲不食言情不知所起(上)心疾太學院受寵若驚(捉蟲)有孕洗三禮往事(下)小虐賣畫方晟睿方大人選擇失敗事敗養胎山洞過夜圍場心疾爭端(大修)爭端(大修)裕親王吃素懷疑情不知所起(下)受寵若驚(捉蟲)陶藝往事(中)面首徹查決定休夫舊情不復洗三禮叵測刻骨相府三公子捉魚春宮圖納面首動如參商出城待嫁戰勝動如參商司易希冀重逢養女吃素舉箸事畢三公子和重潤往事(下)舊情不復賣畫郡主進京劫持煞費苦心遇刺山洞過夜回京身份可疑易容扎馬步離開食髓知味瑣事罰抄書徐老夫人病了醉酒迎春日煞費苦心刻骨流鼻血險招事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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