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寂靜的走道里,刻意昏暗的燈光把整個走道都渲染得詭譎異常,好像在向世人昭示它 的陰森一般,白菲的情況或許是最輕的,只是渾身酥軟,而居然能撐着跌跌撞撞走到窗戶邊打開窗戶的景則,竟然是最嚴重的一個。
一會兒,伏媛愛也出來了坐到了走廊裡面的長椅子上,今天的牀位不夠,聽護士說是淨居寺那邊一棟居民樓起火了,多人呼吸道嚴重嗆傷,還有兩人因爲火勢躥升而急切之下跳樓,造成了多處組織傷害。
伏媛愛嘴裡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不該來這樣的小醫院,同時撫着胃感到陣陣的難受,幾次想作嘔的動作,白菲全都看在眼裡,但都是無動於衷。
伏媛愛主動挪動位置,坐到白菲的近旁,白菲的身子一動不動,面上的表情冷冷的,伏媛愛嘗試性地輕呼了白菲一聲,但是完全地沒有得到應答,只有冷冰冰的尾音聲波在走廊的四壁上撞擊來回往復着。
白菲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因爲奔波,不自覺的額前的碎髮散落了下來罩成了一幕劉海,伏媛愛看到了她睫毛在快速地顫抖着,雖然閉着眼睛,但是從這一點就可以明顯地感覺到白菲心裡面的急促波瀾。
“菲兒,你怎麼啦,是不舒服嗎?還是因爲……喔,對了,我知道了,菲兒,是因爲……”伏媛愛的問候急促而連珠炮似的,弄得白菲非常的不適應,睫毛本來因爲痛苦的內心掙扎而顫慄不止,現在驟停了,反而聽感謝伏媛愛的多話緩解了自己的掙扎情緒。
白菲睜開眼睛,緩緩開口,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確實連夜的熬着,因此聲音現在顯得壓得非常的低,“媛愛,無論是以前的……”白菲靜默片刻,“還是現在的伏媛愛,都是個單純的大大咧咧的女孩,從來沒有心眼兒,直腸子。”
白菲轉向伏媛愛,這次輪到伏媛愛緊張的睫毛打顫了,但是白菲的話語還在繼續,“知道嗎,因爲你的簡單,因此你對付季夢妮的時候同樣的手段會用兩次,還不終止。因此你會活學活用地在我們的飲用水裡面添加了羅布麻,夏枯草,鉤藤,杜仲……然後讓我們喝下去後等待你的下一步,也就是你晚上給我們帶回來的柚子水,媛愛,你知道嗎?我剛纔很寒心,我全身都在抖。你可能好奇爲什麼我知道水有問題,本來我也不想懷疑你,但是我還是給胥揚打了電話,因爲我太瞭解你了,你知道嗎?”
伏媛愛當然知道白菲指的‘活學活用’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自己以前打胎的事情是個大禁忌,白菲從來不提及,但是現在脫口而出了,證明她是真的非常的生氣了,伏媛愛本來想再說點什麼,但是白菲繼續道,“當然,柚子水是帶給我一個人喝的,不過我真的覺得那是你的好心,並且你跟寢室的大夥兒關係不好,我便分享給了大家,雖然大家每人只有一小杯,但是你知道嗎?我們都是很開心的。可是,我錯了,我本該自己一個人享受今晚的痛苦的,卻害得每個人都要跟我分擔。”
白菲頓了頓,嚥下了不知道是唾液還是什麼,“我寒心的是你開始再次地針對我了,媛愛……我們什麼時候走到了這一步?”白菲這次主動地拉起了伏媛愛的手,伏媛愛埋着頭,頭髮下垂着,遮住了眼睛,看不到全然臉上的表情,只有肩頭的顫慄感還讓白菲感到了處境的真實感,畢竟自己從來都不習慣面對面地正面撕破窗戶紙,不過既然是好朋友之間,這又是非常必要的歷程,心與心的交流纔是最坦誠的。
伏媛愛心裡面清楚,上一次自己動的論壇上的手腳白菲心裡面還是隱約不爽快的,但是沒說出來,也是想維繫這段友誼。想到這裡,伏媛愛的愧疚之情就涌現上來了。
“媛愛,要知道我們是最好的姐妹啊,自從上的事件後我知道你變化了很多,無論是刻意的,還是被逼的,都是痛苦的歷程吧,因此我知道你的心思,我們之間的根本性的糾結在於陳映宏,我也知道。”白菲乾脆就開門見山了起來。
“菲兒……”伏媛愛驚訝的表情寫滿了整張臉龐,“我你…”不知道怎麼的一時間結巴了一樣,老半天也說不出話來,眼睛瞪得老大,可能是因爲整容時開了內外眼角,因此眼睛珠子彷彿是要掉下來般,太過於驚訝的原因。
“媛愛,我知道你想說的,我知道你一直是個特別沒安全感的女孩。想找到一個屬於你的依賴,以前你告訴過我,我也記住了,那都是我們小女生之間的小情小愛的打算,但是你也說了,要找到一個你愛的,同時他也愛你的人!”
兩人的眼神終於勇敢地對視上了,“菲兒,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都能記憶猶新,但是你知道嗎,我不能做到了,因爲我已經不想管他愛不愛我了,因爲我覺得我已經瘋了。你懂嗎?”
“我不懂。”白菲避開了她的眼光,轉頭側過去,心裡面卻一直在暗語,“我也曾像你這樣癡迷,我知道那種無法逃避的難捱,但我卻要殘忍地讓你離開,既是爲你,也是爲我,你又懂嗎?”
但是白菲什麼也沒說,只是淡淡道,“媛愛,你想的太簡單了,錯了一處,偏差就很大,就像你按着肚子喊疼就是破綻,因爲我們不同,只是隱痛的脹,因此我輕易看出了你的錯誤,你懂嗎?”
“你覺得我錯了?我哪裡錯了,我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也錯了?我想做那個一直傻乎乎的鮑蕾……”最後一個字還沒有從嘴裡面迸發出來,瞬間就感覺到強大的壓力襲擊了過來。
白菲和伏媛愛同時轉頭,齊齊看見了正站在門口的薛思雅,兩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爲這件事情,白菲沒有也沒有打算是要告訴薛思雅,不知道思雅聽到什麼沒有,看樣子她是站在那裡很久的樣子,因爲腳站的形狀是小八字型,已經是站的久了的姿勢,不是纔來的姿勢。
“是你讓她聽到的嗎?是你設計好的,讓我掉進你的陷阱的?我是有心害你,你懷恨在心了?……你不是一直很大度嗎?大義凜然?”齊刷刷的連珠炮似的問題向白菲逼近,白菲再怎樣也不會料及伏媛愛的情緒波動這麼的突然並且劇烈,並且看來她是誤會自己了,她認爲自己叫來了薛思雅作證她是“兇手”。
白菲大腦有點空空的,有點暈厥感突然蔓延上來,只看到薛思雅怒氣衝衝地走上前來,伏媛愛站起來,然後就聽到撕扯的打鬧,綿長不休的轟鳴甚至快要炸裂了自己的頭顱。
朦朧中記得胥揚給自己喂來一塊年糕,那是一種很甜的糕點,自己從來沒吃過,入口的感覺那麼的綿軟,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