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情與理

慶忌和搖光溫存了一陣,商量了些她回國後可能遇到的情況,尤其是魯君姬宋可能會對季孫小蠻有所刁難,那時該如何小心應付。叔孫搖光比季孫小蠻要成熟的多,這些事他只好同搖光商議。

慶忌最想討論的問題,其實卻是後宮諸女的座次排列問題。這種問題看以好笑,卻直接關係到未來諸女之間、諸女與他之間的和諧問題,其事實在非同小可。

就如他手下那些朝臣武將,不管平素如何親密友好,不管是相處何等融洽的軍中袍澤,不管平時是如何的淡泊名利,在他登基坐殿、大封羣臣時,都瞪大了眼睛,認真傾聽他對羣臣的安排。

誰配做上卿、誰能做中卿、誰應是下卿,每個人心裡都有他的一本帳,若是慶忌的安排與他的推斷相差太遠,又沒有令人信服的理由,便會牢騷滿腹心生怨尤。這碗水永遠也不可能端得讓所有人滿意,所以例來開國之君大封羣臣這種大喜之時,背後也多多少少總有一些不愉快。

其實心生不滿牢騷滿腹,甚至因此遷怒於往昔好友、軍中袍澤的那些大夫、將軍們,未必都是熱衷名利,心妒別人職階比他高上一等,或者職務比他重要,而是因爲這涉及到自己的辛苦和付出是否得到了承認,自己地能力是否得到了認可。即便慶忌煞費苦心的一番衡量安排。又有孫武、掩餘、燭庸三個威望卓著的高級將領事先通氣,做了許多工作,感覺安排不公的還是大有人才,他們不敢公開向慶忌提起,私下裡卻沒少向同僚們發發牢騷。

軍中如此,朝中如此,宮中何嘗不是如此?這些女子們縱然不在乎地位高低的本身意義,也要在乎如此安排證明自己在慶忌心中的地位如何,慶忌可不希望她們彼此心生芥蒂,演上一出吳國後宮冷戰甚至大戰的戲碼。所以總想把自己的安排先與她們商量一下。奈何這種事在這種氣氛中提出來實在太煞風景,慶忌猶豫再三,總覺有些難以啓齒。

兩人敘談好久。叔孫搖光依依不捨地抱着他親了一口,幽幽地道:“真捨不得你走。你一走出這間屋子,直到我返程回魯國那一刻前,怕是忙得難以抽身,又不能見到你了。”

慶忌在她額上吻了一記,安慰道:“我倒盼着那一刻呢,你前腳離開,我的聘使便會上路。待我再接了你回來,我們便是夫妻,就能日日相見,一生一世都再不分開。”

叔孫搖光撇撇嘴道:“纔不會呢,你就不要哄人家啦。你們男人素來都以大業爲重,到時候一心忙於國家大事,人家還不是一樣見不到你。”

“怎麼會呢,我如今是吳國大王,許多事都只能坐鎮中樞予以決策,而無法親歷親爲,事情再忙,每天總可以和你在一起的。”

“是麼?”叔孫搖光似笑非笑地坐起來,認真地數起手指頭:“只怕到時候我家大王仍要分身乏術呢,小蠻呀。成碧呀。若惜呀,嗯……只怕還有一位冰月姑娘也逃不出我們慶忌大魔王地手掌心。還有哪個?暫時想不出了。不過以我爹爹的身份,尚且侍妾無數,堂堂吳國大王,將來自然比他只多不少。唉,人家盼你是當世英雄、建一番豐功偉業,可是一想起這些,倒巴不得你是一個平庸小民了。可你要真是碌碌無爲的一介小民,人家又心有不甘,想來真是矛盾。”

慶忌按下她地手指,微笑道:“若是隻要生得美麗,我就會納入宮中,便也不會放小雅、小竹六位姑娘離開了。慶忌落難魯國時,正是走投無路的時候。搖光能傾心於我,從此不離不棄相伴左右,這些情意慶忌一生一世都不會忘記,更不會冷落了你。”

叔孫搖光心中一暖,推了他一把道:“好啦,你現在做了大王,仍肯這樣在乎人家,搖光已經心滿意足了,瞧你心神不捨地樣子,還惦記着去見見小蠻吧?你現在國事繁重,人家就不霸佔着你了。”

慶忌在她頰上又香了一吻,親暱地道:“我的搖光越來越溫柔懂事了,小蠻的事,怕是姬宋會予以阻撓,我去囑咐她一番。放心吧,最遲明年三月,慶忌一定迎娶搖光過門!”

“嗯,”叔孫搖光甜甜一笑,眯起美眸,遐想地道:“記得當初搖光喜穿男服,公然招搖過世,不但常爲父親訓斥,都城中許多老朽一見了我也大搖其頭,總說像我這樣的瘋丫頭不會找到個好婆家呢。哼哼,此番回去,披上嫁衣,叔孫搖光要嫁的夫君不但是當世英雄,更是一國之主,倒要看看,他們還有什麼話說。”

搖光說的開心不已,慶忌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他在心底無奈地嘆了口氣,在叔孫搖光溫柔如春水地一雙眼眸相送下走出門去。

慶忌站在廊下,靜了一靜才向季孫小蠻所住的院落走去。這宅中有許多婢女侍候,都是任若惜從任家婢女中撥來侍候兩位姑娘的,大戶人家規矩多,這些婢女訓練有素,見到慶忌十分從容,退下屈膝行禮,舉止氣度頗具風範。

慶忌到了季孫小蠻所住的院落,恰見一人走出門來,那人身材不高,還略顯瘦弱,可是按着腰間佩劍,步履之間氣定神閒,一舉一動如山嶽之峙,說不出的穩重沉穩。直至發現慶忌,那人神色才略現驚訝,連忙加快了腳步,上前長揖道:“微臣袁素,見過大

這袁素不太擅長戰陣廝殺。在慶忌於吳國攻戰殺伐時,他便充作了斥侯首領,仗着高超地劍術和高明地身手,深入敵後打探敵情,傳遞情報。如今慶忌已然復國,原本的貼身侍衛阿仇和再仇俱已做了大將領兵在外,便由袁素做了宮中禁衛統領,掌管左右兵衛。同時還負責教授吳軍技擊之術,職位雖不甚高,權柄卻很重。

“袁卿平身。剛剛見過小蠻?”

“是!大王可需微臣侍候回宮?”袁素一生不曾婚娶,亦無子女,早視季孫小蠻如同親生。提起小蠻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不必了,寡人也正要見見小蠻姑娘。你且自回宮中去吧。”

“微臣遵旨”,袁素側身避禮,慶忌舉步走了過去。

到了季孫小蠻門前,慶忌叩了叩房門,喚道:“小艾?”

“咦,袁叔叔怎麼又回來了?”

房中傳出一個歡快的聲音,隨即房門啓開。季孫小蠻趿着一雙木屐欣然打開了房門,一見是慶忌站在門外,便把俏臉一板,哼道:“原來大王還知道我住在這裡,每天都不見你來。還以爲慶忌大王百忙之中已經忘了世上還有一個季孫小蠻。想去見你呢,又有高高的宮牆擋着,好多的衛兵守着,真是好大的架子,今天怎麼又肯來見人家了?”

“這一陣子不是忙嗎?呵呵,怎麼,不讓我進去嗎?”

季孫小蠻一雙眼珠靈動慧黠,神情俏蠻可愛。想是也是剛剛午睡過,一頭秀髮略顯凌亂,懶於梳妝的樣子十分的俏皮可愛。尤其是她從不把慶忌當成一位高高在上地君王。這令慶忌在她面前十分地從容自然。見了她宜喜宜嗔的俏面孔,慶忌地心情不由自主地把大好起來。把那揣着地心事似乎也輕了幾分。

“要進就進,整個吳國都是你的,誰敢攔着你呀?”季孫小蠻扭嬌軀一扭,敞着大門徑自向回走去。

“啪”地一聲,她地翹臀上捱了一巴掌,慶忌掩了房門,已笑嘻嘻地跟了進去。

季孫小蠻捧臀嬌呼一聲,一跳老高,轉過身來,杏眼圓睜地叫道:“你這傢伙,怎麼又打我的屁股?”

慶忌笑道:“整個吳國都是我的,小艾又何能例外?誰說那是你的屁股,那是我的屁股,哈哈哈哈……”

季孫小蠻也忍不住“噗哧”一笑,隨即板起俏臉道:“別跟我嘻嘻哈哈的,季孫小蠻是魯人,你這吳國大王可管不到我的頭上。”慶忌大刺刺地走進去,自在她地榻上坐了,小蠻榻上一條薄衿散亂,果然在見袁素之前亦曾午睡。慶忌坐定身子笑道:“你現在雖是魯人,可是很快就要不是了。小艾,我想……這兩天便安排你和搖光回國,然後,派遣使者赴魯國向你們求親。”

“啊?”季孫小蠻原本還想與他拌嘴,一聽這話忽地緊張起來,乖乖走到他的身前坐下,擔心地說道:“我要……回魯國去?偷偷溜走這麼久,不知家主他……會不會有意爲難於我。”

慶忌道:“若是季孫意如,倒不必過於擔心。今時不同往日,我想他是不會爲難你的,我擔心的倒是魯君姬宋,此人很喜歡你,我怕你回去後,他會故意刁難。”

“喔,他呀”季孫小蠻臉上露出甜甜的笑意:“這個傢伙你不用擔心,他敢刁難我,我就闖進宮去把他打成豬頭,他不敢惹我地。”

“傻丫頭”,慶忌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教訓道:“他堂堂一國之主,還對付不了你?以前,他是想討你歡心,這才處處讓着你,不管怎樣,他可是魯君啊。”

“那也不用擔心啊,只要家主不爲難我,他又能怎麼樣?我們魯國的君主,一向都是擺設,他也要看三桓家主臉色行事的。”

慶忌微微搖了搖頭,神情凝重地道:“今時不同往日……。公山不狃和仲樑懷加入展跖叛亂的隊伍,分裂了季氏家族的力量,佔領了季氏一些封邑,大大削弱了三桓的力量。這段時間,魯國既要同齊國開戰。又要平定國內判亂,這些行動無不以魯君姬宋掛帥統領大局,那孔丘十分精明,利用這個機會,已經漸漸提高了姬宋在魯人中的地位,便連三桓,也不敢如往日那般對他肆無忌憚。所以,我最擔心地就是他會對你不利。”

季孫小蠻雖喜歡與慶忌拌嘴,其實她倒是比叔孫搖光更加的對慶忌言聽計從,慶忌既這麼說。季孫小蠻便緊張起來,擔心地道:“他如今的力量竟有這麼大了麼?那……那我不要回去好不好?”

“那怎麼成?”慶忌啼笑皆非地道:“便是尋常人家娶親,也不能把人家姑娘先接到家中。然後再去向對方尊長提親吧?何況這相當於國家之家地聯姻。”

事關自己終身,季孫小蠻終於也不再刁蠻。她抓住慶忌地手,緊張地問道:“那……那他迫我嫁給他怎麼辦?”

慶忌反抓住她的手,深深地凝視着她地眼睛,神態非常認真,季孫小蠻越發緊張,卻聽慶忌深沉地道:“你放心,如果你真的嫁給了姬宋。我一定會找機會去和你幽會的。”

“你……”,季孫小蠻的鼻子都快氣歪了,大吼道:“人家說正經地呢!”

慶忌攤開手道:“你看我多麼嚴肅,什麼地方不正經了?”

季孫小蠻狠狠地瞪了他半天,忽然“噗哧”一笑。換上一副嬌媚模樣,伸出柔軟的雙臂輕輕攬住他的脖項,暱聲道:“你已經有了辦法了,是不是?”

慶忌眨眼笑道:“不是說了嘛,我會找機會去魯國和你幽會地。”

“混蛋!”季孫小蠻又好氣又好笑,捶了他兩記,忽地板起俏臉,一本正經地道:“那樣的話人家決不見你,你看人家這樣賢淑乖巧,像是不守婦道地女人嗎?”

慶忌黠笑道:“現在不像。不過要是被我勾引勾引。那就像了。”

季孫小蠻大窘,恨聲道:“我咬死你!”說着一縱身便撲到了他的身上。

兩人和衣倒在牀上。打鬧嘻笑了一陣,慶忌忽地貼着她的耳朵悄聲說了幾句話,季孫小蠻聽得一雙杏眼都瞪圓了,吃驚地道:“不是吧……你這是什麼爛主意?”

“主意雖爛,卻絕對有效,你說是不是?”

季孫小蠻趴在他胸前,支着下巴認真地想了想,吃吃笑道:“還別說,這法子雖然爛,卻一定管用的,尤其是在我們魯國,呵呵,那個傢伙一定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諱的。至於家主那裡,人家現在也不會那麼怕他了。”

她那嫵媚的蛾眉雙雙一挑,神采飛揚地道:“人家再也不是那個可憐無助的小孤女了,如今有吳王慶忌爲我撐腰,看誰還敢欺負我。”

“呵呵,我就說這法子一定成吧?”

“成個屁!”季孫小蠻瞪起杏眼,又大發雌威道:“如果按你地辦法這樣一說,人家就要名譽掃地了,以後還能見人麼?”

慶忌攬住她不堪一握的小蠻腰,輕輕一掐,笑道:“你不需要見人啊,以後住在吳王宮中,就只要見我就成了。”

季孫小蠻眯起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威脅地看着他:“這話……只對我一個人說過?你是先來見我的麼?”

“那是自然”,慶忌連忙正色道:“最近國事繁忙,你也應該想得到,這不,剛一忙完,第一個就來看你,等會兒我再去知會搖光一聲。”

季孫小蠻笑逐顏開,探頭在他頰上主動吻了一下,甜甜地道:“算你有良心,那人家就不生你的氣了。”

慶忌卻忽然嘆了口氣,季孫小蠻奇怪地道:“你嘆什麼氣?”

慶忌嘆道:“方纔我還說要去魯國勾引蠻夫人,現在呢,好象是蠻夫人正在勾引我啊。”

季孫小蠻被他一聲蠻夫人,叫得心裡涌起一種很奇怪地感覺,好象自己一下子長大了許多,心裡甜甜的,暖洋洋的,可是慶忌的話讓她又羞又窘,忍不住反駁道:“不要胡說,人家哪有勾引你?”

“沒有麼?”慶忌枕着手臂,挺了挺腰桿:“你看我們現在這副樣子。難道是我在勾引你不成?”

季孫小蠻這才發現自己正結結實實地趴在他的身上,手臂撐在他地胸上,小腹貼着他的腰腹,一條大腿很自然地鍥進他的雙腿之間,整個嬌小的身子完全覆壓在他的身上,不由羞呼一聲,一挺腰便要跳起來。可慶忌動作更快,她地身子剛剛一動,慶忌雙臂攸地一摟,已經牢牢鉗住她地身子。一翻身,把她壓在了自己身下……

慶忌離開兩女所住的府邸,回到車上時不禁頭痛地嘆息了一聲。好難開口啊,男女之事。本是兩情相悅,一旦牽涉種種利益,便要變了味道。叔孫搖光那裡無法啓齒,季孫小蠻這裡更加找不到機會,再說這個小妮子哪裡想得了那麼複雜地問題。

還能和誰商議呢?慶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任若惜。他所識諸女之中,既通曉世事又最爲理智的,就是成碧夫人和任若惜了。

相對來說。男人都喜歡感性地女子,女人過於理性,就會有種少了許多情趣的感覺,但是真正需要共同面對一些問題時,無疑理性的女子會是更合適地夥伴。也會更理智地和他一起面對、解決。

成碧夫人飽經世事滄桑,她的理性,包裹進了萬種風情之中,與她商量事情讓人如沐春風,絲毫不覺不枯躁,也不太容易感覺到她地嫵媚柔情包裹下的冷靜和睿智,而任若惜皆竟還年輕,有些鋒芒畢露,冷靜起來時,叫人有些難以親近。這也是慶忌下意識地沒有找她商量的原因。但是此刻看來,只有去同她商議了。

慶忌想到這裡。踢了踢車壁,吩咐道:“去任家府邸!”

任家已經焚成廢墟的舊宅目前正在重建,而且規模更勝從前。舊居建好前,她們姐妹仍住在哲大夫府。任家和成家對慶忌復國助力甚大,拋開私誼情份不談,即便只是爲了給吳國各大世族樹個榜樣,慶忌也不能虧待了他們,如今成秀受封爲中大夫,在大司空手下供職,且吳國重建中變賣寶物,購買食糧等許多肥差也都交給了他,頗受重用。

而任家因爲當家的是一對姐妹,卻無法在朝供職。任家本來想栽培旁支的任成傑代替不方便處處拋頭露面的任若惜做爲任家地代理,將來亦可在朝廷中謀得一官半職。不料這任成傑豬油蒙了心,剛剛獲得權力便飄飄然地自以爲可以擺脫家主的控制,而且偏偏投到了燭庸名下。而任若惜雖是女流,剛毅果斷處卻猶勝男子,慶忌一回來,任若惜立刻施展雷霆手段,把任成傑發配到山裡去挖礦,徹底打消了旁支別系的野心,穩定了任家的統一,也因之重建了自己的權威。

但是因此一來,慶忌犒賞有功之臣時,對於任家如何安排便也有些爲難,只好暫時擱置下來,做爲補償,追封任子英爲中大夫,並賜諡號忠毅,以安撫任家上下。任子英受封爲大夫,任家也就由純粹地商賈之家提升爲士族,爲任家有人出來做官打下了伏筆。

這種舉動,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何況任家親族早已風聞當今家主任大小姐有份成爲吳王嬪妃,對這樣的安排自然十分滿意。也正因這個原因,慶忌登門拜訪,族老長輩在任若惜率領下迎接入府,稍作寒喧後便各自找了藉口退下,廳中只留下慶忌和任若惜兩人,給兩人創造了私下攀談的機會。

“大王今日怎地有暇離宮私訪?”

兩人情愫已生,只差一個名份未定,再見到慶忌,任若惜難免有些忸怩,不似平時見面那般坦然,族老們一退下,她的臉蛋已不禁有些發熱。

“唉!我是來向你討些主意的。”慶忌嘆了口氣,按着雙膝道:“寡人準備近日派人護送小蠻和搖光回魯國去……”

“哦?”任若惜一雙秋水明眸投注在慶忌臉上,溜溜的一轉,脣邊綻起一絲淺笑:“大王準備……遣使於魯,向兩位姑娘求親了?”

慶忌微笑着補充道:“不是兩位,而是三位。”

任若惜頰上立時浮起兩朵紅雲。把目光移開去,不自然地道:“三位?不知那第三位姑娘是何人家的女子?”

“呵呵,要我挑開了說麼?自然是吳國任氏之女若惜姑娘!”

任若惜嬌軀一顫,攸然擡起雙眸,正迎上慶忌一雙眼睛。慶忌微微探身,握住她地素手,柔聲道:“若惜,你我之間,兩情相悅,有些事現在已不妨說開了。”

他抻了抻腰肢。微笑道:“其實這話,我本該遣一位大臣,向任家家主談起。可是……你就是任家家主。我自然也不便讓別人來見你。寡人一片心意,若惜。你可肯答應我麼?”

任若惜的肩背不由自主地挺了挺,似欲起身羞避,但她雙手被慶忌抓着,避無可避,只得垂下頭,羞羞答答地道:“若惜是吳國子民,你是吳國大王。無論你要怎麼決定,若惜……若惜自然唯有俯首聽命。”

慶忌吃地一笑道:“說地好生委婉含蓄。好吧,就算是寡人命你入宮好了,不過現在我心中卻有一樁爲難之事,既不能同搖光商量。更無法和小蠻參詳,思來想去,也只有要你幫我拿拿主意。”

任若惜奇道:“大王麾下文臣武將濟濟一堂,有什麼事不能同他們商量,卻需要我一個女子來幫大王拿主意?”

“自然是後宮之事。”

“啐,大王又來戲弄若惜。”

慶忌正色道:“絕非戲弄,此事確實是後宮之事,所以纔想聽聽你地看法。”

任若惜眸光一閃,好奇心起,忍不住問道:“不知大王到底因何事爲難呢?”

慶忌攤開雙手。無奈地道:“還能有什麼事。別的事都好商量,唯有這名次地位。不管是男人女人,朝堂後宮,若是排列不公,總會生出許多是非來。無論是天子還是諸侯,妃嬪皆有階級上下之分,如果我要向魯國提親,總不能不明確告知所娶地女子所予的身份吧?是後,是妃?是夫人還是世婦?搖光、小蠻地位相當,誰主誰次、誰高誰低?唉……,本來是風花雪月,一堂旖旎,說起這個來未免太煞風景,可是這些問題卻又無法避而不談,就算我不想談,小蠻、搖光也不想談,可叔孫大人和季孫大人面前,卻不能不提起,要如何安排她們才能讓各方滿意,又不致生出是非,着實令人撓頭,不瞞你說,我已去見過搖光和小蠻了,卻……開不了口,無奈之下,只得找你商量。”

任若惜聽了又好氣又好笑,慶忌剛剛與她約定終身,要迎娶她入吳宮,現在卻把她當成了與後宮全無干系的外人,要她幫着自己決定如何安排後宮諸人的座位地位,這也未免太搞笑了點。

她沒好氣地瞥了慶忌一眼,卻見慶忌一臉愁容,正在眼巴巴地瞅着她。在任若惜心中,慶忌一直是一個勇冠三軍、無所不能的將軍模樣,如今見他竟被這樣地問題難住,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不禁心頭一軟。

這樣的難處,在別地君王諸侯那裡,根本不是問題。女人,對他們來說,只是取悅於他們的身體、爲他們傳宗接代地生育工具而已。他們既不會尊重、也不會在乎這些女人的感覺,後宮的安排,完全可以按照利益需要、按照這些女人孃家能給他們帶來的好處來排列,而慶忌……若不是因爲在乎她們,又怎會在甫登王位諸事紛擾的時候爲了這麼個在其他諸侯看來很可笑的問題傷腦筋。

想到這裡,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這種時候,任若惜平素看來有些不太討人喜歡地冷靜理智性格,便成了她的優點,她既不會拈酸吃醋,也不會只一味在乎自己的個人感受和利益,她開始很理智地把自己當成一個不涉其中利益的旁觀者,幫着慶忌思索起來。

她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問道:“那麼……大王可曾有過一些設想?你打算如何安排?”

慶忌道:“這事我自然是想過的。依我看來,她們背後都有一股屬於他國地政治勢力,即便嫁到吳國。與家族仍不免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而且,她們地家族之間,也時分時合,明爭暗鬥,無論誰做了王后,初時還好些,日子久了,難免會因爲這樣那樣的問題起了衝突。因此……你看,我若立一出身較之寒微者爲後,統率後宮。既少了他們家族之間的比較,又少了許多政治因素的干擾,這樣如何?”

任若惜目中頓時泛起一片異采。立出身較之寒微者?他要迎自己和搖光、小蠻入宮,三人之中身份最寒微的就是她了。莫非慶忌是要立她爲後?

任若惜心中一陣激動,待慶忌向她望來時,卻抑制起自己的感情,輕輕搖了搖頭,鎮靜地道:“大王,此舉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慶忌聞言有些詫異,他記得立出身寒微者爲後。以避外戚專權,這是後世帝王權術之一,對穩固江山很有效果,卻不知任若惜爲何要反對。

卻聽任若惜道:“對大王來說,迎娶的只是你喜歡的女子。但是對列國諸侯公卿來說,聯姻卻是一種政治訊號,季氏、叔氏皆是魯國名門望族,讓他們家地女兒位居一民女之下,情何以堪?這不是大王對他們地蔑視和侮辱嗎?到那時只怕親家做不成,反要成了仇家。”

慶忌一聽恍然大悟,心道:“不錯,我錯了,我己錯把後世地條件向這個時代生搬硬套了。那時天下一統,不管皇后地孃家是什麼背景。都是他的臣子。自可由得他安排。而現在不同,諸侯地嬪妃。都來自與他身份地位不相上下的其他諸侯國,讓她們屈居於一個地位遠不及她們地女子之下,就算她們沒有怨言,她們的家族也是不肯善罷甘休的。

慶忌想到這裡,微微嘆了口氣,苦笑道:“真是沒有想到,戰場廝殺、國戰殺伐,種種局面,我都不曾皺一皺眉頭,如今卻被一些家務事攪得焦頭爛額、束手無策。”

任若惜也隨之苦笑,她蹙眉想了一陣,說道:“依若惜看來,其實大王也不必過於爲難,名份先定了,反而被動。不如搖光小蠻,皆納爲夫人,將來再擇其中賢良晉升爲後,而名份一旦定了,王后再降爲夫人可就是國之大事了。

再者說,你如今是吳國大王,而季孫、叔孫氏是魯國臣子,彼此地位並不相當,搖光、小蠻能得王妃之位,已足以令他們滿意。吳國要想稱霸於天下,這過程中必須要有一個強大的盟友,而魯國絕不是最合適的人選,你這王后之位……,如果我是你的謀臣,必不會甘心讓你如此浪費,必須虛懸以待一位對我吳國大大有益的他國公主才成。”

慶忌聽罷默然不語,任若惜見他臉色陰霾,忙道:“大王,可是嫌若惜地話不中聽?”

慶忌搖搖頭,輕嘆道:“沒什麼,迎娶心儀的女子過門,成就一生恩愛夫妻,本來是人生一大喜事,可是聽你這麼一說,我忽然有些意興索然。唉,做了大王,連婚姻都要成了一樁生意,反不如領兵復國前快意恩仇,率性爲人來得自在,實在令人思之悵然。”

任若惜聽了亦默然半晌,才幽幽勸道:“人有所得,必有所失,你覺得這大王當得不夠快意,天下間不知多少人卻羨慕你有這樣的功名地位呢。其實我們女兒家纔是最苦的,不要說普通人家的女兒,便是生在權貴大富之家,錦衣玉食生活優渥,如人中之鳳,到頭來一生幸福與否,終究還是取決於她地丈夫。大王能憐我愛我,那就是我們修來的福氣了,若是誰要想不開,耿耿於懷於後妃之位,那便是自尋煩惱了……,真要出現那種情況,也是無可奈何,天下事,總是不能做到處處圓滿的。”慶忌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唯有一聲長嘆:“是啊,情與理,如何兼顧?許多時候,都是難以兩全的,感情上,我不想你們任何一人受了委曲,可是理智上……,別的不談,這江山社稷雖是寡人的,卻是無數熱血男兒用生命換來的。這錦衣玉食,崇高地位,是吳國無數子民用血食供養的,我縱然再如何想要率性爲人,終究不能只爲了取悅自己的女人。而置他們地利益於不顧……”

兩人相對無言,半晌,慶忌把雙眉一揚,臉上露出一副輕鬆地笑容:“罷了,就按你說地辦,主意既定,寡人便不再徘徊。偌大的天下寡人都平定了,還擺不平後宮裡鶯鶯燕燕地一些家務事?此番回去,寡人便備一堆藤條木板,立爲後宮的家法。哪個丫頭敢起刺生事,寡人便是一頓板子,打得她屁股開花!”

任若惜眼波流動。輕輕啐他一口道:“大王好偏心,只對着若惜才說這樣的話。莫非未曾入宮,先給人家一個下馬威麼?”

慶忌放下心事,哈哈笑道:“這你可是冤枉了我了,對你,我也只是說說。搖光小蠻那裡,已經不知吃了我幾次家法了。”

任若惜暈生雙頰,掩袖吃吃笑道:“若是人家……也想受這樣的家法。那該怎麼辦呢?”

平素過於恬淡端莊的女子,一旦春情盪漾,那風姿韻味實在銷魂蝕骨,慶忌一見不禁蠢蠢欲動:“寡人……現在可沒有藤條木板帶在身邊,只有一雙手板而已。不知若惜姑娘禁不禁得起呢?”

慶忌的手伸出去,還未觸及任若惜地嬌軀,她已拍開他的手跳起來,嬌笑着逃到門邊,向外邊喊道:“車駕侍候,大王要回宮了。”

慶忌手伸在空中,苦笑道:“既然不要,爲什麼要挑逗我?唉!再不娶你們過門,寡人這夜還真是難熬了。”

天色近晚,慶忌才起駕返回王宮。剛進宮門。便見宗伯姬中齊和太祝老大人各自頂着一頭白髮正站在臺階上等着,一見慶忌的車駕入宮。宗伯大人立刻顫巍巍喜孜孜地迎上前來,一揖倒地,高聲說道:“老臣見過大王。”

慶忌雖已想開了心事,但是回頭想想,心中還是有些鬱悶,尤其是他當初在魯國曾親口對叔孫玉說過要立叔孫搖光爲吳王后,雖說叔孫玉後來曾經悔婚,失約在先,怕是沒臉和他計較王后與王妃地區別,而且以他如今勢力,反是叔孫玉要來巴結他,但是總覺的有虧於叔孫搖光。

他前些時日一時靈光閃現,提出三宮六院之制,本就有混淆了三宮地概念,讓叔孫搖光、季孫小蠻和任若惜今後平起平坐,一修三好的意思,可惜真要具體施行,才發覺諸多方面無法平衡,不管再如何均衡,主次上下還是要有所區別的。所以此時心情難免有些落寞鬱悶,這時見宗伯大人興沖沖地搶上來施禮,便怏怏地擺手道:“宗伯請起,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情麼?”

宗伯大人興高采烈地道:“大王吩咐老臣籌辦納聘之事,老臣與太祝大人商議,如今已經擬定了一個法子,特來稟報大

他說到這裡,年逾八旬的老太祝纔像蝸牛似的挪到跟前,慢騰騰地道:“老臣見過大

“免禮,你們說吧,商量出了什麼法子?”

太祝慢吞吞地道:“老臣占卜於神靈,求得吉時、吉向、吉人,認爲我吳國王后,當聘西秦之女,方宜多子、宜大王、宜吳國,是以老臣與宗伯大人以爲,大王當遣使赴秦國,聘秦室佳女爲後。至於王妃人選,可依大王之意,向魯國季氏、叔氏、我吳國任氏下聘,納三女爲妃,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宗伯大人候他說完,連忙上前一步,滿臉笑容道:“老臣聽說,秦君有幼妹季嬴,年方十六,尚未婚配。此女賢淑知禮,嫵媚嬌豔,正是大王良配。季嬴胞姐,是如今楚國太后,大王若納此女爲後,便等若與秦楚兩個大國結成姻親,於我吳國大大有利啊。”

兄弟姐妹的排行,依年歲大小稱爲孟、仲、叔、季等等,楚國當今太后叫孟嬴,就是被伍子胥掘屍刨墳,鞭屍三百的那位楚平王地王后。當初楚平王本是爲自己的太子向秦國求親,娶的是兒媳婦,結果因爲這位孟嬴姑娘生得如花似玉,嬌媚不可方物,那楚平王一見色心大動,在費無忌鼓動之下,乾脆把她納爲自己的王后。心虛之下還把兒子趕出了楚國,最後因爲和伍子胥在鄭國策劃政變,被鄭人誅殺。這孟蠃所生地兒子,就是當今地小楚王。

慶忌年紀輕輕,勇武之名冠於天下,乃是天下欽仰的少年英雄,如果他向秦國求親,此事十之八九能夠成功。慶忌就知道他的臣子們不會浪費了這麼好的政治資源,雖說他們的目的是爲了吳國,爲了他慶忌。可是想想自己一國之君也得竭盡所能,利用自身優勢來爲吳國創造有利條件,不覺爲之苦笑。

什麼賢淑溫良千嬌百媚。那些根本就不重要,哪怕這位季嬴姑娘醜若無鹽。娶回來只能當擺設,只要對吳國有利,對他的霸業有利,這些臣子們也會不遺餘力地向他推銷的。

既然這吳國王后必須得是一位大國公主,那麼她是誰也就無關緊要了,只要她符合政治工具的要求,慶忌冷冷地擺了擺手道:“知道了。你們自去操辦吧。”

兩個老臣還準備了一肚子地說辭準備應付慶忌一旦拒絕之用,不想慶忌答應得如此痛快,兩人倒是愣了一愣,這才欣喜若狂地告辭退下,讓兩個寺人扶着趕回去策劃出使去了。

慶忌下了車子。舉步向宮中行去,他剛剛跨過前宮一條玉帶環繞般地御河石橋,後邊忽有人遙遙喚道:“大王,大

慶忌扭頭看去,只見孫武急匆匆向他奔來,到了近前匆匆施了一禮,喘息着說道:“大王,臣剛剛收到荊林上將軍地消息,越國遣使來朝,信使出發時。他們已經到了御兒城。”

“嗯?”慶忌微微眯起了眼睛:“你說……越國使人來朝?”

“正是!”

“使節何人?”

“越太子勾踐!”

慶忌目芒微微一縮:“勾踐?寡人不去尋他晦氣。他居然自己送上門來,這個勾踐到底要搞什麼鬼?”

孫武神色有些古怪地道:“大王暫時不想去找他地麻煩。可他未必會這麼想,大王命荊林將軍率重兵駐紮於武原,又派阿仇、再仇兩員最親信地將領駐紮於醉季和御兒城,勾踐作賊心虛,只怕是以爲大王不惜一切,馬上就要討伐越國,一報烏程中劍和越國逃亡之仇了。”

慶忌愕然道:“就算如此,他主動送上門來又有何用?難道還想憑三寸不爛之舌阻我發兵?”

孫武沉吟道:“此人擅長權謀之術,隱忍功夫更非常人所能及,所思所謀常常出人意料,他此番前來意欲如何,臣還想不到,不過他能主動出使,朝拜我王,我看……十之八九是荊林將軍地大軍,讓他越國有些坐臥不安了。”

慶忌冷冷一笑:“馬上派人迎上去,打探一下他此來的目的。一切等他到了再說。”

“是!”孫武拱手欲退,慶忌忽地喝道:“且慢!”

孫武止步,訝然道:“大王還有甚麼吩咐?”

慶忌直視着他道:“寡人和你說過許多次了,若有什麼話,儘管直接與寡人講,寡人不是納不得忠言的昏君。你這人唯有一個毛病,就是喜歡曲言進諫,寡人雖知你忠心一片,一切俱是爲吳國和寡人着想,但是你若敢再對寡人這般動用心機,寡人也決不饒你!”

孫武訥訥地道:“大王……這是從何說起?”

慶忌冷笑一聲:“太祝宗伯那兩個老傢伙向來只知明哲保身,哪裡懂得參謀國家大事!向西秦求佳女爲後?如此一來,關中、巴蜀、荊楚、東吳四地便以大江爲鈕帶擰成一道堪與齊晉長久抗衡下去的強大力量,只要我吳國奮發圖強,抓住時機,便可趁機坐大,崛起於東方,汲力於西南,北伐齊魯,虎視中原。利在西方,西秦之女旺夫宜子?我看不止吧,還旺國宜民呢!這樣的主意,會是那兩個不着調的老傢伙想得出來地嗎?你也太小瞧了寡人!”

孫武被他一番搶白,臉上一片赧然。

慶忌重重一哼,厲色道:“長卿,你給寡人記住了,即便你一片忠心,出於赤誠,若對寡人事不直言,擅使機心,自以爲可玩弄寡人於股掌之上,也不脫藐視寡人之罪,一俟發現,寡人決不輕饒!”

慶忌聲色俱厲,孫武聽了臉色大變,連連俯首稱是,額上已隱隱現出汗水。慶忌這才拂袖令其退下。

爲君者大忌,便是馭人者反受人制。一個原本忠心的人,如果這樣縱容久了,漸漸也難免會因輕慢而滋生野心。所以但有苗頭,必須及時制止,不能因爲歷史上對孫武已有的定論而疏忽大意。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年身便死,一生真僞有誰知。即便史書中對某些人物已經有了定論,而且這定論是真實的,那也是原本的歷史發展中對一個切斷面所做地結論。

如今歷史已發生了變化,如果自己用人一切都按史書原本所載,史書中說他忠的,便始終不疑的信任,毫無約束、不加提防,那是很可悲的。人性最複雜,也最易隨着地位、環境的變化而變化,當歷史已經不同,歷史中已有定論的人也很可能走出一個完全不同的人生,慶忌不希望年紀輕輕大權在握的孫武有朝一日會因爲他的縱容而走上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

孫武沒想到他通過太祝和宗伯,使了些委婉地手段來達到促請大王應允聘娶秦女地事竟激起慶忌如此猛烈的怒火,自他投靠慶忌以來,慶忌對他一直禮遇有加,這還是慶忌頭一次對他大發雷霆。孫武唯唯退出門去,一陣風來徹體生寒,這才發覺汗水已溼透了貼身地小衣,孫武不禁暗暗警惕。

殿上,慶忌重重地哼了一聲,又復想到了居然持節來使的勾踐:“勾踐?這個忍術高手、厚黑宗師,居然不知死活地送上門來,寡人的心情恰不大好,正合拿他來消遣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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