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的宴席到達尾聲,周帛綸漾笑看着拘束的衆將,目光睇到痞小子身上,見他還在吃,心裡不由暗自笑罵,從開始吃到結束,整整兩個時辰,竟然還在吃,待最後一曲落下。當即口諭:“衆愛卿們,今日朕心甚喜,盛宴已罷,閣老們留下,衆愛卿都回去歇息吧。”
“謝皇上賜宴,臣等告退。”大量將軍大臣出列抱躬,隨後魚慣後退十數步,遠離龍顏,這纔敢轉身出了宴殿。
衆閣老跟着皇上返回了御書房,一路上阿真頻頻打嗝,面對大夥兒投來的白目,他揚起巨厚臉皮一擋,嘿嘿裂嘴,往那塊地一站,當起雕像。
周帛綸坐於御桌,下看臣子們一番,開聲說道:“大軍班回,諸多事餘不便,大名諸將留有部份,朕卻依然不放心,不知諸位愛卿有可議?”
何師道本就不放心,趕緊抱拳出列:“啓稟皇上,我夏周雖然與金遼各自後撤百里,回師駐城,然狼子無信,衆將返都恐有不妥。”
“何帥說的極是。”黃源馬上咐應,舉例而道:“真定之變厲厲在目,遼狼陰詐,無信無義,切不可不防。”
大家都知皇上把邊境之重看的比命還要重,自然應聲咐和,大力羅列遼狼無信無義之罪,人人義憤填膺,金遼真是大奸大惡,無信可言,絕不能聽信片言。
阿真雙手相疊擱腹,微低着頭聽着這幹人的話,心道:金遼其實挺不錯,雖然兇殘了一些,卻也不失男兒性情,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從這羣人嘴裡說出來的金遼,根本就不是人類嘛。
周帛綸見衆臣皆陳詞劇烈,憤概不已,點了點頭,目光看向林阿真,詢問道:“林愛卿,你有何見解?”
被點名,不能不開口,阿真出列咐和:“皇上與諸大臣所濾極是,臣心早有腹案。”
“林愛卿手掌龍虎雙符,大軍之事乃本職之要。”周帛綸手指他,笑笑詢問:“林愛卿有何提議?”
阿真左右看了看衆臣,待目光巡到低垂腦袋的周帛奉身上,雙眼眯起,暗自重哼,上前稟道:“皇上,何帥與御吏大夫剛回,不可再派出,可讓副帥高馬領十名龍虎、三十名嬈將、分駐於邊境諸城。其餘兵將讓其駐紮城外,告假返家探親,待年過初八,分別駐於延安、慶州、蘭州、西寧、岷州、茂州、雅州、烏蒙部、羅殿、特磨道。”
衆臣一聽,皆然呆怔,周帛綸也不明所已,皺眉詢問“林愛卿此舉爲何?慶州、蘭州諸地本駐有威虎大將軍三十五萬兵馬;茂州、雅州之地更有霸虎大將軍十五萬兵馬;烏蒙、羅殿也駐猛虎大將軍十五萬兵馬。若再調兵前往,朕之三虎該向何處?”
“皇上勿濾!”阿真抱拳道:“三虎大將自是英雄無比,然麾下兵將卻未被硝煙薰染過,西夏賊國,其心不良,須讓左龍將程型、右大將嚴東去守,兩將麾下的騎團、步軍、弓兵,嬈勇無比,西夏定然懼怕。”
“遭鋒煙禮洗過兵士自是嬈勇善戰,林愛卿所濾得當。”周帛綸點頭,開口再問:“吐蕃邊境與大理邊境林愛卿欲何指派?”
“吐蕃、大理爭端開啓,摩擦已然不斷,現在雖然風平Lang靜,然卻是暴風雨前的安靜,此事明看不關我夏周之事,然兵道詭異,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若兩國之爭只是假像,其目實是欲趁其不意吞我江南、兩廣、江西、江東呢?若真如此,那時我泱泱夏周必四分五裂,兩國大軍趁勢而入,後果可以想像。”
衆臣被此危言聳聽之言說的人心惶惶,李國棟和黃源心裡自然不認爲此話是真,可兵則詭詐,若吐蕃和大理真的只是在演戲,目的是想吞夏周,那該怎樣?畢竟國家之爭,是沒有仁義道德可言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爲江山基業,爲祖宗廟宇,皆雙雙出列應咐:“右宰相所濾極是,臣等附議。”
周帛綸看着林阿真,心裡又是明白又是疑惑,他本就是大理王,大理和吐蕃之爭是真是假沒人比他更清楚,若是假的,他也絕計不會說出口。可是他故意驚嚇衆人,到底是要幹什麼?
“林愛卿此未雨綢繆朕心安,照卿之意,該派何軍何將絨守方妥?”周帛綸指着他詢問。
“回皇上,吐蕃連綿的是草丘與戈壁,一望無際的是沃野與黃沙,所以皇上定要揚長而避短。”阿真搖頭嘆息:“霸虎大將軍十五萬兵馬,且先不說少與不少,十五萬只有二萬重械,二萬騎兵,若真打起來,吐蕃嬈騎一出,快速攻擊,快速撤退,霸虎大將軍也只能打得嘴血生生咽。所以守吐蕃,非驃騎大督都顏頂天和車翼大將軍潘須非能勝任。”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衆臣左右迎合,皆然抱拳齊應:“右宰相所論確實,請皇上明鑑。”
“佳論,妙策!”周帛綸讚揚,再問:“守大理之將呢?”
“大理山水之國,九曲十八灣,水軍、步軍、可以相揉,其中以箭爲主,可派右龍將李繼、左將軍周習進、搭配遊騎督統蔡川,共三十五萬兵馬嚴防。”阿真點將完,抱拳說道:“現今大理已不比往昔,絕對不可小覷,語嫣公主新得五國,兵馬也皆是嬈勇無比,其強自不在話下。”
衆臣聽得心驚,趕緊開聲齊應:“臣附儀,皇上明鑑。”
周帛綸不明白他到底是幹什麼,想來想去,此舉對自已有利無害,手掌御桌贊喝:“林愛聊所言一針見血,重中之重。”
“謝皇上,微臣不敢居功,盡本份之職而已。”阿真很明白告訴他,他既領了俸碌,就爲他辦事,以後不管是要打還是要殺,那是以後的事情。
周帛綸聽得此言,疑濾頓消,龍顏大喜,嘖嘖點頭讚賞,手指他笑道:“林愛卿頃刻之間便揮軍百萬,四夷之事瞭然於胸,果然不愧是朕之神相。”當即下詣:“准奏,擇兵部擬詣。”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聖詣一下,衆臣跪地高呼,右宰相雖然猖狂了些,卻也真有實才,果然是胸藏百萬大軍吶,看來只要是宣統年間,要扳倒他是難如登天了。
“嗯。”周帛綸高興,雙手按於御桌不斷點頭,隨即想到大軍出動,須有監軍,立即詢問:“林愛卿,你看派遣誰爲監軍乃妥。”
阿真早就等他這句話了,眯起雙眼稟道:“皇上,監軍之重,重比邊防,須乃德高望重,律法嚴明,又對皇上忠心不二,微臣想來想去,有三人可勝此大任。”
衆臣心頭一跳,皇上輕聲一哦,自然詢問:“是何三人德高望重,律法嚴明又忠心不二?”
“西夏監軍是殿閣大學士黃老、吐蕃則是武翰親王、大理武奉親王。”左右觀看此三人,阿真眼內佈滿精光,再跨前一大步,對御桌鞠躬道:“皇上,此三老口銜福雲,皆是皇親天戚,德高望重自不在話下,天威浩蕩難於之匹敵,對皇上耿忠之心天地皆明。監軍重職,非三老莫屬。”
周帛綸目光自然看向兩位親王和國丈,轉眸見痞小子目光閃爍,堅定不移,若有所思了半晌,恍然大悟,是了,痞小子是在爲他安排後事,新皇繼位,一時尚難自穩,調離此三位天家重臣,難保萬一有人在他身後忤逆作亂。
被阿真點名的三人皆不想離開金陵,左右無策下,武奉親王呵呵笑道:“右宰相此言着實多濾,滿朝文武哪個不對皇上忠心耿耿?哪個不是德高望重?哪個不是律法嚴明?多濾多濾了。”
“是呀。”黃源打蛇隨棍上,含笑出列叩稟:“皇上,監軍重責微臣本自該身攬,乃朝中事務甚多,恐怕會有誤本職,還請皇上再思。”
阿真側轉身子,見到周帛奉臉龐含笑,然目光卻泛着寒冰,因爲婉真岳母,心裡對他多少有點底,同樣也是撂起尼勒佛善臉,呵呵擺手說道:“二老事重,我自然知曉,只是重務再重,也重不過國家興亡,古有言之:兵者國之大事,生死存亡之地。若無三老一力挺之,再好的謀略亦然安保,三老就當仁不讓了吧。”
“皇……”周帛奉與黃源同時出聲,不料阿真更快,虎抱雙拳大聲稟道:“皇上,微臣昔日於邊境,衆將皆不服從軍令,皇上該明,縱是天神謀略亦也人爲,臣即便能決勝千里,若有一環沒扣,必定功敗垂成。”話落,掀襟跪下,挺身朗道:“若三老沒去,微臣恐害百萬大軍性命,只因一環未扣,臣永遠揹負百萬亡靈,既是如此,還請皇上貶臣爲庶民,臣萬死不願見百萬將士斷裂頭骨。請皇上恩准!”
“這這這……”黃源和周帛奉不料他竟做到如斯,皆很是震驚看着林阿真,剎時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
李國棟聽他話裡有威脅之意,大喜上前抱叩:“皇上,右宰相大逆不道,竟動不動以辭官爲威脅,甚辱聖聽,大傷尊心,着實罪該萬死。”話落,掀襟也跪下,俯身道:“皇上,右宰相頭腦不清,臣磕請皇上將其扣押,等清醒時再行放出。”只要他進去,他就有辦法讓這斯永遠走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