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楊騰飛淚流,阿真心情倒是好的不得了,看着身邊這個理小平頭的牛叉候爺,頗富玩味安撫他的情緒。“好了,別板着一張臉,清清爽爽,乾乾淨淨,不是很好嗎?”
“好個屁!”楊騰飛氣的全身顫抖,眼眶通紅,斜撇怒目威脅:“待本候功力恢復,必饒不了你。”
“哦!”阿真廈門大學畢業的,也就是說他是嚇大的,對於他的恫嚇是不痛不癢,氣定神閒抱着胸,等待掌櫃收起剪刀,開聲再使喚:“拿袈裟。”
“是。”掌櫃任勞任怨,擱下剪刀,急急朝迷雨裡奔進,入了店鋪,很快便捧着大堆和尚東西奔回,親身教導兩人如何使用及穿着袈裟飾物。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是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衣着淡黃襖袍,腳踩平底斑馬鞋,外罩得道老僧袈裟,阿真一手握住禪仗,一手豎刀掌立於鼻前,唸唸有詞地對鏡內那個大禿驢微彎道:“阿彌佗佛,善哉善……”
“善個屁。”楊騰飛的臉青了,一個小平頭,穿着袈裟,胸前還掛了串大佛珠,腦袋巨大,不論怎麼看就是個超大禿驢,臉龐兇惡,神色憤怒之際,再聽那個逼他當和尚的傢伙唸唸有詞,一口惡氣憋在胸口,不罵不快。
阿真還沒善哉完,聽聞他破罵,頓不高興了,抄起禪仗兇惡威脅,“你這個傢伙收斂點,現在咱們是得道老僧,你的法號就叫全空,老子則是皆空。”
“全個屁空,屁個皆空。”楊騰飛脫口就罵。
阿真見這小子還不知悔改,本是威脅的禪仗甩起,仗上銅環一陣叮噹響側,然後……
“砰……”大腦門和大禪仗相撞。
“啊……”一道嘶心裂肺聲劃過紛飄細雨,往陰陰沉沉天宇上飛奪逃竄,現在大家都舒坦了吧。
一大清早,青風鎮就很熱鬧,雖然細雨綿綿,可喲喝叫賣聲仍是不減,走於熙攘街道上,阿真的笑容是一慣的,是和藹可親,是慈眉善目的。相反,穿着袈裟的楊騰飛老臉極臭,一手握着禪仗,另一手還不忘揉着腦後被砸出的特大號膿包,想不明白自已怎麼就淪落到這個下場。
往前走的阿真瞧見大批差捕正在四下巡邏,臉色驀地一緊,扭頭回瞥楊騰飛,見他目光閃爍,立即就猜到他在想些什麼,涼涼恐嚇說道:“我說候爺,不要想上官府求助,慕容山莊的人敢在這裡行兇,這個青風鎮縣衙怕是他們開的。”
楊騰飛是有這個意思,沉岑裡聞這道知根知底的話,頓時驚駭不已,急驟反問:“真哥你知道慕容山莊?你知道這羣人在幹些什麼?”
“你小子這是廢話。”昔日翩兒以村姑身份殺死四個高官,阿真可是親眼見到人頭的,哪裡不知道慕容青鐵在夏周搞什麼飛機,哼哼說道:“江南地方富饒,慕容青印是西夏的走狗,這些年來他殺了許多官吏,這是幹什麼?恐怕朝堂上都有不安全,悠着點。”
楊騰飛聽得直髮愣,難於相信眼前這個人竟然知的如此全,“真哥,你到底是什麼人,如何知道慕容青印在江南的動作,又是如何知道一切都是西夏在操縱?”
“老子上知五千年,下知五千年,有什麼不知道的。”阿真橫他一眼,“好了,別想那些有的沒有的了,咱們現在四面皆是敵,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官府都不可靠的。”
楊騰飛一怔,點了點頭不再吭聲,跟着他往通向淮水的鎮門走過。心底是狐疑之極,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人?擁有一身解毒本領,而且連這些密事都知曉,手段和人格雖不怎麼正派,但做出的事情卻有法有章,着實奇怪了。而且深知他是一品候爺更是無任何懼怕之意,不符合常理呀,難道他也是皇上派來查江南無頭案的?不可能呀,如皇上另外派人,一定會通知他的,真是奇了。
任何人都不會對和尚多加註意,縱然就是這個和尚長的如潘安一樣也不會,和尚是四大皆空,屬無性無慾又善良無比物種,注意一個人畜無害的和尚做什麼?
阿真抓的就是世人的這種自然心理,一襲袈裟,一顆圓圓的腦袋,雖然腦袋有點冷,不過和命起比來,冷點也不算什麼。兩人堂而皇之穿街過巷,出了青風鎮,一路阿咪佗佛討飯,呃!不,是化緣。整整走了三天,才抵達了淮水邊城壽州。
壽州是水城,四下可見的就是碼頭,八方水脈船艘進進出出,大批苦力貨主提氣喲喝很是鼎沸,還沒踏入壽州城內,在官道上都能看得見一批緊接一批的貨車飛駛疾過,輛輛貨車飛馳極快,生活節奏很是很忙碌,一副在這裡生活,就得手快腳快模樣。
路可以用腳走,可過河得用船,坐船得須要銀子。阿真低低咕噥,雙眼看不見壽州的忙碌,自個兒煩惱的要死,不帶任何希望扭頭對三天來悶不吭聲的大腦門喚道:“全空,身上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楊騰飛窒了一下,大腦門搖擺起,“沒有,連金印都被你搶去了,真的沒值錢的東西了。”
“是麼?”瞧他那副不知所措樣,阿真目光帶着懷疑,上下睇來量去,皺眉打起他的訂親之物道:“聽說你和黃香凝訂親了,難道就沒訂親之物嗎?”
“真哥,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楊騰飛嚇了一大跳,難於相信急問:“你知道我是文武候?”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喚皆空。”阿真咬了一下嘴,作勢就要揍他,呸罵道:“誰不知你是牛叉候爺啊。”
三天來腦門不知挨多少暴粟了,楊騰飛自已也疑惑,明明都沒事了,可全身那種虛弱無力感總在,打也打不贏,跑也跑不過,縮了縮脖頸,慌忙應是,詫異辯解:“我只是很意外而已,您老好像什麼都知道似的,真神了。”
“喲,你小子還學會了拍馬屁了。”阿真嘿嘿笑了一記,手指向前道:“走,逛一逛,咱們就利用職業身份去弄點錢。”
楊騰飛被揍怕了,不敢吭聲跟着他,免得又踩到火藥庫,炸的他腦袋遍起肉疙瘩,他奶奶的,真哥可真是殺人不眨眼,手中拿着那根可是禪仗,不是綿花棒,眼都不眨一下,往他腦門說砸就砸,這位爺的脾氣差透了,也不知道趕着去蘇州幹嘛,買鹹鴨蛋啊?
日正中午,陽光暖洋洋的曬着,冬季幽冷,許多百姓吃完飯便坐到屋外曬太陽,聊聊天卦,話話是非。壽州逛了一圈,阿真肚子也有些餓了,打發牛叉候爺去化緣,便朝一處有石長椅的地方走去,捶腿歇息時,聽着不遠處那三四個老漢聊天。
“老張,這龐府也着實倒黴,長子去年突然就這麼生生沒了,現在幼子又突染惡疾,龐府怕是就這麼玩了。”
“誰說不是。”另一名老頭抱膝搖了搖頭,嘆道:“雖說龐老爺三個女兒都嫁的極好,可膝下就這麼兩個兒子,長子已死,現在小兒又這樣,唉……”
坐於太陽底下歇息的阿真聽到討論,不由的心裡默哀了一下,這個姓龐的還真黴啊,嘿嘿,肯定缺德事幹多了。
“唉!”另一名老頭也是嘆氣不已,壓聲對另兩人小聲說道:“張老頭、王老頭你們不知道啊,我閨女就在龐府幫傭,伺候的正是龐少爺,聽說三更半夜常痛的嚎嚎叫,嘴脣都發紫了,也不知得了什麼怪病,羣醫都束手無策,有的說是中毒,也有說是中盅,還有說是被鬼附身了,着實慘吶。”
“呃?”聽到嘴脣發紫,阿真一愣,扭頭朝不遠處那三個老頭瞟去一眼,站起身便朝他們走去。“阿咪佗佛,三位施主您好。”
曬太陽的三個老頭突見來了位年青和尚,三人皆愣怔了一下,張老頭疑惑也把刀掌豎前躬問:“不知師傅有何事?”
“善哉,善哉!”阿真慈眉善目,彷彿得道老僧一般深鞠了個躬,才說道:“適才聽聞三位施主說龐家出噩,天道悲憫,貧僧剛好懂點些駁魔之術,想打聽打聽龐府落於何處。”
“原來是得道神僧。”三個老頭釋然了,手指整齊往不遠處一片圍牆指道:“神僧,那就是龐府。”
“多謝三位施主,佛祖會保佑你們的。”阿真相謝鞠了個躬,便回走到石長椅上等待楊騰飛,這傢伙真是越來越慢了,化點緣都這麼久,不打不成才。
楊騰飛捧着兩顆饅頭,一肚子鬱悶,搞不明白怎麼已怎麼就成了乞丐了,能屈能伸個屁,幹他孃的,等他鑽到淮水水師哪裡去,肯定把那幾個屁屎才子扔進水裡餵魚,不!最魅禍首就是真哥,一定要把他砍成數十段,他可是一品候爺耶,竟敢歐打他,恐嚇他,他媽的。
“真哥,還是饅頭。”楊騰飛一肚子火,臉色極臭。
阿真遠遠就見他臭着一張臉,眉頭上挑破罵:“你小子不會擺個好臉色啊,每次讓你去化緣都佛仿死了婆娘一般,還真虧你化得到。”
“他孃的。”楊騰飛剛纔被那幾個狗屎奚落的已是一肚火了,現又聽他大爺這番話,頓火了,揚喉呸罵:“你他媽的吃不吃,不吃老子全吃了。”
“說你胖,你小子還喘上了。”阿真猛地站了起來,掄起手中禪仗,作勢就要砸上。
楊騰飛聽到這陣叮噹聲,嚇了一大跳,急急後退勸道:“真哥您老消消氣,凡事好商量,一切都好商量。”
阿真兇狠咬了一下嘴,憤憤難平放下禪仗,“算了,那兩顆饅頭你自已吃吧。”
“真哥,你不吃嗎?”楊騰飛一愣,皺眉朝遠去的那傢伙狐疑看了一眼,趕緊追上道:“真哥,這和你的性格不合啊。”
“讓你吃,你就吃,羅嗦個什麼勁?”阿真頭也不回便罵,饅頭?不,他想吃烤雞和燒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