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嫣毫不在意衆人目光,自顧吟道:“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吟罷,又向方尹才問道:“不知道方先生以爲此詩還堪入耳?”
方尹才也沒有想到南宮嫣這麼快就能做出詩來,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南宮嫣卻依舊不願放過他,又道:“‘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方先生以此此詩又何如?”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野徑雲俱黑,江船火獨明。曉看紅溼處,花重浮天城。’此詩更如何?”
南宮嫣一口氣又吟出四首契合“春雨”的詩句,連連發問,最後又道:“方先生目光銳利、品位高雅,不知小女子這幾首詩可有一首符合先生標準的?”
衆人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南宮嫣,爲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作出數首契合“春雨”一題的詩句大爲震驚,方尹才一張老臉漲的通紅,喃喃半響說不出話來,終於從口中憋出一句:“這些詩句好是好,卻不知是不是你以前所作又或是哪裡看來的……”其實,衆人心中開始也有這樣的想法,不過這四首詩,皆可說是傳世佳作,若真是南宮嫣從哪裡看來的,他們這麼多愛好詩詞的文人不可能不知道。所以這些真是南宮嫣所作,即使是她以前所作的,也足以看出南宮嫣的詩文功底深厚,已經要高出衆人一籌。
傲玄理見方尹才說的難聽,連忙打斷道:“方兄,現在似乎應該輪到你了。”
方尹才聽了,長長吸了一口氣,望着南宮嫣,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表情,念道:“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杏葉香。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衆人臉上都浮現出怪異的表情,南宮嫣聽
了也是一愣,這四句詩句分明是表達相思愛意的內容,也與“春雨”的楔子無關,方尹才怎麼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詩句來。又聽見方尹才繼續念道:“重帷深下莫愁堂,臥後清雨細細長。神女生涯非是夢,小姑居處豈無郎?”
此句一出,衆人都是大驚失色,南宮嫣心中也是勃然大怒,若是開始那四句“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杏葉香。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是求愛的詩句倒也罷了,這後來四句“重帷深下莫愁堂,臥後清雨細細長。神女生涯非是夢,小姑居處豈無郎?”任誰也能看出是隱射南宮嫣耐不住空閨寂寞與男子偷情了。這關係名節的事情,即使南宮嫣原本不想真的於方尹才這個酸儒一般見識,也忍不住大動肝火了。
看着南宮嫣面上寒霜如雪、目光清冽逼人,深知她底細的傲玄理心中大叫不妙。作爲丹癸國的四皇子、太平王爺,傲玄理還有有點消息渠道的,雖然當事方有心隱瞞,但是南宮嫣闖城門、鬧品香閣的事還瞞不過他。更何況品香閣當天晚上還被一場大火燒地乾乾淨淨,雖然浮天府尹斷了意外事故的案子,但背地是到底怎麼回事,傲玄理心裡也是沒底。這南宮嫣要真是發起火來,會不會把邀月樓也給拆了。
想到這裡,傲玄理連忙站起來,開口道:“南……燕小姐,切莫動怒。”這一心急連名字都差點喊走了嘴,幸好及時改了過來。又轉向方尹才怒道:“方兄!你豈能以這樣的詩句壞人家燕小姐的清譽,還不快向她道歉!”
方尹才猶不知錯,還是擰着脖子說道:“本人現做的詩句,又應了‘春雨’的楔子,有什麼錯?又不像某人拿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詩句出來顯擺……”
南宮嫣見方尹才還在計較剛纔自己一連念出四五首“春雨”的詩句落了他面
子的事,不由心中冷笑,本小姐的詩就是抄來的,可惜你也發現不了。
緩緩站起身來,南宮嫣開口道:“本小姐也不要方先生向我道歉。既然方先生認爲本小姐的詩來路不明,那本小姐就與方先生打一個賭,半炷香時間,請方先生分別起九個‘楔子’,本小姐各應詩一首,且詩中不帶‘楔子’的字眼,若有一首應不上來,或是大家覺得不好,本小姐將這壺酒喝了;若是在半炷香時間內,全部應答出來,那就請方先生自行削去這一身功名,並立誓從此以後不再作詩!不知方先生敢是不敢?”
從懲罰條件來看,南宮嫣輸了不過是罰一壺酒,而方尹才輸了卻是削去一身功名從此不再作詩,似乎是很不公平;但是南宮嫣要在半炷香時間要按照他的“楔子”作九首不同地詩,等於是要連續完成九次“七步成詩”,更加困難是詩句中還不能帶有“楔子”的字眼,在衆人看來,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神話。
在南宮嫣咄咄逼人的目光和其他衆人的注視下,方尹才一咬牙,說道:“好,我和你賭了!”
早有人吩咐了伺候的婢女捧來一鼎紫銅小香爐,插上一支五分的龍涎香點了,放在圓桌的中間。
南宮嫣扭頭看向傲玄理,說道:“那此事就請四皇子殿下和大家做個見證了!”南宮嫣若是說讓傲玄理和大家做個見證,那還只是詩會裡小範圍的事,說明讓四皇子做見證,事後出發則是不可能因爲私人交情之類的原因打馬虎眼糊弄過去的。
方尹才聽到南宮嫣這樣說,心裡不由一凜,不知南宮嫣爲什麼如此信心滿滿。正在思索間,就聽見南宮嫣說道:“方先生,開始吧。”
注:
出自孟浩然《春曉》
出自蘇 軾《飲湖上初晴後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