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耀武揚威的從東門殺進上庸城的時候,胤祺封絕對想不到自己那麼快就要如同喪家之犬般,想從這個城門逃出上庸城,更想不到的是,尾隨追殺自己的,竟然是自己一向不放在眼裡呃胤祺洛。幸好在進城的時候,自己暗地留下了五百名精兵,吩咐他們把守住上庸城東門,只要自己能從東門逃出上庸城,沿途事先都做好了周密的安排部署,一定能夠安全回到吉山郡,到時候在從長計議,倒也不怕胤祺洛。
遠遠的,上庸城東門出現在眼簾,城樓靜悄悄的沒有一點燈火、聲響,城門依舊是洞開的模樣,深淵的門洞像怪獸的嘴巴,城外朦朧的月光,透過悠長的門洞,只留下模糊的影子。
胤祺封心裡“咯噔”一下,不對,這裡太安靜了,自己事先安排的五百名士兵哪裡去了?想到這裡,胤祺封不由勒住馬繮,讓胯下駿馬的速度放慢下來,由領頭位置,落到隊伍的中央。
身後的騎兵卻沒有減速,依舊保持着全速衝鋒的姿態,眼看前鋒的騎兵就要衝出衝去城門洞,胤祺封的心情稍稍平定下來,或許是自己多慮了……心裡的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出來,就聽見前方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東門上方的千斤閘被人放落下來,衝在最前面的數十騎根本來不及反應就便壓下下面,連人帶馬都壓成肉餅,暗紅的血漿四下飛濺,又在地面上緩緩匯聚成一道道詭異的圖案。
“聿籲——”,見到眼前的慘況,後面的騎士紛紛拉住繮繩,倉皇地四下環顧,尋找那還沒有出現的敵人。就在此刻,東門城樓上猛然亮起無數燈火,一名甲冑齊全的中年將領出現在門樓中央,他的兩側密密麻麻的全是手持長弓的射手,此刻長弓都已經拉成滿月,直瞄着臉色蒼白的胤祺封一行人等,而兩邊街道、房屋中也涌出無數手持刀槍劍戈的精壯武士,粗粗看去,怕是有上萬人。
“城衛軍!”胤祺封從盔甲兵器中認出了對方的身份,臉色越發難看,沒想到剛進城是就被自己繳了械,集體安排關押的城衛軍竟然出現在這裡,堵死了自己突圍的最後希望。
胤祺封隊伍身邊,緊追不止的退兵也遠遠地停下來,胤祺洛遠遠地望着東門城樓上的領軍的中年將領,臉上流露出疑惑和猶豫的神情。王伯夷催馬來到他的身後,小聲說道:“王爺,那是上庸城衛軍都統趙凱毅,屬下在攻入皇城西門之前,先派人將釋放了繳械圍禁的城衛軍,恢復了他們的武裝,並找到趙凱毅都統,將胤祺封的惡行全
數相告,趙都統深明大義,決定協助王爺共除此賊。末將逾越之處,還請王爺問罪。”
胤祺洛這才明白過來,心裡雖然對王伯夷自作主張有些不快,但此時也不好表現出來,只是說道:“王將軍一心輔佐本王,何罪之有。”
王伯夷微微一笑,道一聲:“謝王爺。”接着又拍馬來到陣前,運足真氣,對着城樓上的趙凱毅大聲喊道:“趙將軍,此人便是國之逆賊胤祺封,皇上、太子、黎山王皆喪於其手,還請趙將軍助景江王一起將擒下此賊。”
趙毅凱朗朗一笑,右手舉起猛得向下一揮,頓時城樓之上箭如雨下,硬生生地將胤祺封分辨的聲音壓了回去。
胤祺封頂着箭雨狼狽的向後逃出射程,環顧左右,跟在自己身旁的只剩下六百來騎,還有不少帶了傷。東門已經封死,兩翼又有上萬城衛軍的將士緩緩逼近,衝出去已是癡心妄想,就算想要繞道其他城門也是無路可走。
“本王也給你最後一條路走,立刻下馬投降,本王也保你下半世的榮華富貴,如何?”身後傳來胤祺洛尖酸刻薄語調,將這句不就之前自己說給對方的話還了回來。胤祺封回頭遙望身後一臉得意的胤祺洛,心中不由生出一種英雄末路的悲涼感覺,卻是知道對方這句話純粹是爲了調侃,無論投降與否,自己的命運都不會改變。
想清楚這些,胤祺封腦海涌現出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念頭,他勒正馬頭,揮舞着手中的寶劍,向胤祺洛的軍陣衝來,口中大聲喊道:“胤祺洛,你可敢與本王一戰!”身後那六百多名騎士也一同衝殺過來,背水一戰、有死無生,一時倒也氣勢奪人。
胤祺洛下意識地想向後躲去,避開胤祺封的鋒芒,卻被身邊的王伯夷拉住馬頭。
“皇上,此役之後,您是要榮登寶殿、掌握天下的,此刻衆人目光睽睽,切不可弱了氣勢。”王伯夷探過身子,低聲說道:“請皇上放心,有末將在此,定能保的皇上週全。”
胤祺洛被王伯夷一句“皇上”叫的全身三萬六千個毛孔都像喝了蜜一樣,通體舒暢,心中的豪情也騰騰的冒了出來,隨手也抽出了腰間的寶劍,對胤祺封大聲喝道:“朕……本王在此,逆賊快快過來受死!”
王伯夷一揮手,兩邊景江軍的騎兵也分別出擊,抵住吉山軍剩下的那六百多名騎士,只剩下胤祺封單人匹馬獨劍向胤祺洛與王伯夷兩人衝來。
胤祺封望着眼前胤祺洛肥胖而醜陋的
面孔,明明自己距離成功僅僅只剩下一步之遙,卻最終要落在這樣的田地,這全都是因爲眼前這個胖子的緣故,一切的勝利果實都即將被他竊取,想到這些,他心中忿恨之情難以名狀。眼看就要衝到對方面前,胤祺封舉起手中寶劍,狠狠地劈了過去。
胤祺洛雖然也曾練過三招兩式的功夫,但是肥胖的身材和慵懶的性子早讓他把那點本事丟到爪哇國去了,此刻見胤祺封的寶劍劈過來,慌忙提着自己的長劍迎上去,“鐺”的一聲脆響,胤祺洛的長劍被盪開,胤祺封寶劍劃過,在胤祺洛的左臂上劃開一個小小的口子。
胤祺洛疼呼一聲,正要向身邊的王伯夷求救,卻見王伯夷手腕一抖,掌中長槍驀得從彈跳起來,一下子紮在胤祺封的肩窩。胤祺封吃疼,手中寶劍再也把持不住,“哐當”一聲落到地上,騎上馬背上的身子也一個踉蹌。
胤祺洛見機會難得,口中狂喊一聲,猛然將手中的長劍向胤祺封刺去。胤祺封已經無力躲閃,眼睜睜地看着長劍貫胸而入,再也坐不穩馬上,一頭栽倒在地面。
王伯夷右手將長槍高舉過頭頂,大聲呼叫道:“王爺英雄蓋世,手刃胤祺封!”
四下景江軍的將士聽了,齊聲歡呼,圍着僅存的吉山軍士兵殺得更加帶勁。胤祺洛心中大爲得意,高舉雙手接受麾下將士的歡呼致敬,卻不料帶動左臂上的傷口,又齜牙咧嘴地叫疼一聲。
王伯夷似乎此刻才發現胤祺洛臂上負傷,連忙策馬過來,卻在轉身的時候,左手探入衣袖,偷偷將一粒黑色的小藥丸碾碎,塗抹於掌心之中。這個動作簡單而隱蔽,在周圍歡呼的人羣之中根本沒有人發現得了。
王伯夷伸出左手,在胤祺洛的傷口處摸了一把,頓時臉上大變道:“不好,劍上有毒!”左手攤開,只見掌心中一片血跡呈現出烏黑的詭異顏色。
再看胤祺洛的臉色,原本還是油光粉亮、白裡透紅的面龐,在一瞬間便浮上了絲絲陰影。“怎麼會……”胤祺洛一句話還沒有說出來,便搖搖晃晃地從馬背上栽倒下來,王伯夷連忙將胤祺洛一把抱住,急匆匆地喊道:“快來人,去找大夫,把御醫都找來!”
靜靜躺在地面上的胤祺封腦海中還有最後一點意識未成消散,毒?胤祺洛中毒了?我的寶劍上什麼時候塗了毒?胤祺封也是滿肚子的疑惑,可惜卻無力說出口。就像王伯夷擰過頭嘴角露出的那一絲絲笑意,沒有人留意,也沒有人會發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