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兇徒面面相覷,卻都沒有看出發生了什麼,不免心中產生了恐慌的感覺,嚥了一口唾沫,緊了緊手中的長刀,本來蓄勢待發的步子都停了下來。
只有童柘勉強看清楚,剛纔黑袍人向前邁進三步的同時,右手食指趁着衣袖拂過的時機,飛快地點出,分別按在三名漢子的咽喉上。本來堅硬的喉結,在那根手指面前,就彷彿是最粉嫩的豆腐,輕輕一用力,便捅出了一個血窟窿。
童柘分明感覺到,黑袍人的手指比宮九的長劍更要快上幾分,那三名漢子甚至來不及用手去捂住咽喉,便倒地身亡。
童柘心中一動,一種以指法著稱的奇門武功浮現在腦海中,而眼前這名黑袍人的形像也與傳說中精通那種武功的絕世高手有七八分下似,忍不住打了一個戰慄,顫聲道:“玄陰指!你是影公公?”
黑袍人也不回答,只是略略擡起頭,一雙白多黑少的眼睛冷漠地注視着童柘,彷彿在看一樣死物。月光恰恰照亮他半個臉龐,正是剛纔守護在“黃老爺”身旁的影公公。
童柘臉色蒼白,只覺得雙手握住槍桿的部位一片冰涼,又顫聲問道:“是……下令要殺我們的?”
影公公並沒有說話,只是眼中流露出一絲飢諷的表情,似乎在嘲笑問出這個問題的童柘就像是一個白癡。
童柘猛然醒悟過來,口中大聲命令道:“快,四散突圍出去!將此事告訴主上,有內廷出手,事不可爲!”
話音未落,他手中的長槍已經化作一條咆哮的銀色狂龍,脫手而出,帶着凜冽的厲風,直向影公公撕咬而去,而童柘本人則是雙腳猛蹬地,面對着影公公,以一種奇異的姿勢倒退着向後退去。只聽見“嘭”地一聲,柴草屋的房門被童柘的後背撞得四分五裂,而他的身體已經隱藏進了屋內。
童柘屬下尚存了九名漢子,其中兩人滿腔熱血、頭腦簡單,已經狂喝一聲又揮動着手中的兵器,配合着童柘拋出的長槍一道向
影公公攻去,像青衣秀士等腦子活絡的,已經趁機拔腿向四面奔逃,也不管外面街上城衛軍正在搜捕他們:碰上城衛軍他們起碼有一拼之力,還有逃脫性命的可能,若是留在這裡對上這個心狠手辣又武功奇高的影公公,恐怕只有死路一條了。
影公公冷喝一聲,似乎毫不將對方的這種行爲放在心上。只見他右手食指迎着那銀色狂龍的龍頭點出,狂龍頓時消失,重新化作一杆長槍,而影公公的食指恰恰點在長槍的槍尖之上,呼嘯的破風聲也同時消散而去,只留下長槍落地時一聲“哐當”的清響。
那兩名舞着長刀撲過來的漢子,哪裡想到影公公這麼簡單隨意就將童柘如此氣勢洶洶的招式破了,臉上均露出駭然的表示,正要扭身逃走,卻哪裡還躲得開。被影公公一掌一個,將兩人的身子打得騰起飛向半空,人還在空中時,已有破碎的內臟混着鮮血從他們的口中噴涌出來,等落到地上已經變成了兩具硬邦邦的屍體。
影公公再不看他們一眼,騰身躍起,像捕捉山鼠的貓頭鷹一樣,掠過長長的弧線,向四散逃走的兇徒們逐一撲去,動作迅猛凌厲。
不過,五個呼吸的時間,七聲慘叫聲陸續響起,隨着青衣秀士最後一個噴血倒下,所有四散奔逃的兇徒都已經俯屍當場,跑出最遠的青衣秀士距離圍牆僅有一步的距離,無一人能夠逃出這個院子。
退入柴草屋的童柘本以爲外面的屬下可以多拖延一下影公公,爲自己逃跑爭取些時間,沒想到那很快就傳到自己耳邊的一聲聲屬下們瀕死的慘叫讓他心慌意亂,如同一擊擊重拳將他的心中的僥倖打得粉碎。
勉強定下心神,童柘飛快地操起一把椅子向右邊窗戶拋去,“嘭”的一聲,將窗戶上的木柵欄砸地粉碎,造成似乎有人破窗而出的假像。同時身子飛快躍到左邊的牆上,用力一腳蹬去,那面用黃土稻草砌成的牆壁轟然一聲破出一個大洞,好一陣塵土飛揚,童柘又脫下身上的外套,包裹在
另一張椅子上,運勁遠遠地拋去,發出呼呼地破風聲,彷彿有人遠匿而去的樣子。
做完這一切,童柘估摸着影公公應該被自己製造的假象迷惑,於是將功力提到最高,腳下生風,又從柴草屋被撞爛的正門處衝來出去,頭也不回,只是盯着北面的方向,全力衝刺而去。
眼看着就要衝過圍牆,童柘夢覺得眼前一暗,一根枯黃乾瘦、又滿是褶子的手指在自己眼前不斷放大。童柘心中駭然大驚,連忙運足莽牛勁,揮動左拳向那根手指迎去。
童柘雖然以槍術成名,但很少人知道他左手的莽牛勁已經沉浸了二十多年的苦功,施展起來足以洞金穿石,乃是他關鍵時刻留以保命的最後殺招。憑着這一招,童柘至少有三次在絕境之中逃出昇天,還逆轉將對手斃於拳下。
然而,今天這一招式卻失去了它以往的神奇功效,拳指相接,發出一聲“鐺”的脆響,彷彿是金屬敲擊的聲音。童柘只覺得一股酥麻的勁道從拳頭沿着小臂傳來上來,還來不及運功去阻截;又是一股勁道傳來,酥麻已然變成了疼痛的感覺;緊接着,下一股勁傳來,整個拳頭和前臂都如同被撕裂開來一樣。
童柘悶哼一聲,向後退了一步,然後這還不算完,又是四道一道比一道強烈的勁道沿着前臂向身體傳來,童柘連退四步,胸口如同被重錘擊中,張口便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來。
“玄陰七重浪!”童柘面如死灰地望着面前的影公公,他的左手已經無法再握成拳頭,手指奇異的扭曲着,恐怕是已經廢了。
影公公自然不會有絲毫惻隱之心,腳步向前一逼,手指照樣向童柘點去。
看着影公公的手指緩緩地向自己眉心靠近,童柘分明覺得對方的動作很慢,自己心中也在焦急地吶喊着:“快躲開,快躲開!”然後,就是手腳卻聚不起一點力氣,絲毫做不出躲閃的動作。
長嘆一聲,童柘只能閉上雙目,靜候着最後時刻的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