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斛律勃勃眼中猛然爆出兩道精光,長刀出鞘,高舉過頭,向着陰山大營的方向重重揮去,“來吧,大草原上的英雄們,讓我們沿着祖先光榮的足跡,踏上中原的土地吧!”三個萬人方陣的草原騎兵慢慢地動了,越來越快,短短百米就完成了從靜止到全速衝刺的轉變。
三萬騎兵同時衝鋒起來驚天動地的氣勢直衝雲霄,壓的陰山大營中滾滾的烈焰都搖晃了幾下。然而,那火依舊燃着,彷彿長夜裡的明燈,等待着無知而魯莽的飛蛾。
“快救火啊!”
“叛軍殺進來啦!”
“李統領被人行刺了啊!”
睡在上庸城內城皇宮裡的胤祺旭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裡上庸城邊他的叔父們攻破,自己在滿城的烈焰中盲目的逃跑,而四周有無盡的叛軍銜尾追殺。猛然驚嚇過來,卻發現寢宮的窗戶外面燈火通明,一聲聲剛纔在夢裡依稀聽見的哭喊、嚎叫聲清晰可聞,頓時臉色大變,大叫道:“來人!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寢室的大門“砰”的一下被人撞開,一個身上斜斜披着戰甲的武士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定眼看去,正是自己的護衛首領易峰天。
“太子殿下,不好了,叛軍攻進上庸城了。”易峰天急急忙忙地說道。
“這是怎麼回事?上庸城不是有李統領,率領三萬城衛軍堅守嗎?還有兩萬禁衛軍和兩萬臨時徵召的新兵協防,怎麼會被攻破呢?”胤祺旭面如土色地說道。
“屬下,屬下也不知道……”易峰天一臉羞愧,又急道:“衆將士正依託內城皇宮抵擋叛軍,太子殿下您快更衣,屬下誓死保護您衝出去。”
“太子殿下!”遠遠的又見一人倒提着長刀跑了過來,正是禁衛軍都統王仁承:“大事不好了,李統領被人刺殺。今夜值守的城衛軍都統趙毅凱以虎符騙開東城城門,放叛軍進城。猝不及防之下,我們禁衛軍在城外的兩萬人馬幾乎全軍覆沒,城衛軍和剛招募的新
軍都繳械投降了。只剩下一萬禁衛軍在苦苦支持,叛軍已經將整個你內城皇宮死死圍住,我們出不去了。”
“出不去了,出去不去?”胤祺旭茫然地重複着這兩句話,目光流離的四下亂看,驀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一下子跳起來,向東面的宮殿奔去。易峰天和王仁承兩人連忙跟在後面。
“父皇、父皇!三叔、七叔還有九叔他們造反了,你快起來看啊。”胤祺旭一路跑到胤祺冉養病的養心殿,整個皇宮都是亂糟糟的,本來應該有衆多宮女、太監伺候的養心殿此刻卻一個人都沒有。胤祺旭也顧不上這些,直接衝進胤祺休息的內寢宮,口中還慌不迭地叫道:“父皇、父皇!”
剛衝進房門,就看見胤祺冉半臥牀上,耷拉着腦袋,右手鬆軟軟的垂冉在牀邊,枕蓆上還有一大塊觸目驚心的暗紅色血塊,顯然,胤祺冉這位胤祺國的現任國君,已然逝去了。
胤祺旭呆立當場,又慢慢地滑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父皇死了、父皇死了……”腦海中卻不由浮現出過往的種種,從小身在皇室的富貴榮華,羽翼未滿時的惶恐不安,與胤祺軒聯手時的兄弟情深,除掉二弟、五弟、六弟時的心狠手辣,坐穩太子位後對胤祺軒的反目成仇,趕走胤祺軒後獨攬大權的意氣風發無不歷歷在目。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他所有的一切都來自那個躺着牀上已經沒有了呼吸的老人,當這個老人離去,他的一切都將是鏡花水月,比如,現在外面就有三個罪該萬死的惡人要來搶他的皇位。
皇位,我的皇位!胤祺旭一個激靈從地上跳起來,衝到櫥櫃前,從裡面翻出胤祺冉平日牀帶的明黃色龍袍、皇冠,胡亂的披掛在身上。
易峰天連忙上來攙扶他,一邊說道:“太子殿下,我們還是更換了尋常士兵的衣服,待會乘亂混出去吧。”
卻不料胤祺旭猛得一甩衣袖,口中叫道:“走開,走開,皇位是我的,你們誰也別想搶走。”只見他雙目赤紅,氣喘如牛
,竟搶過桌案上的燭臺,在身前揮舞起來,將易峰天遠遠的逼開。
易峰天眼中寒光一閃,目光變得古怪起來,再向後退了幾步,與王仁承一同並肩立着。
胤祺旭如同與無形的敵人搏鬥一般揮動手中的燭臺,將燭臺上染着的蠟燭甩的到處都是,蠟燭上的火苗沾着紗簾、帷帳、牀褥、地毯呼啦啦地燒了起來。胤祺旭卻猶如不知,踩着火苗繼續在於假象中的對手嘶叫、拼搏。
易峰天、王仁承兩人也不出言勸阻,地兩人同時輕輕地搖了搖頭,只是冷漠地看着胤祺旭瘋狂的表演。終於在大火即將蔓延到整個房間的時候,兩人才相互對視一眼,同時搖了搖頭,先後退到屋外。
來到屋外,兩人又漠然站立了一會,直到炙熱的火苗從窗戶、門框中探出來,王仁承纔開口說道:“走吧。”
兩人將身上的頭盔、甲冑脫下,連帶隨身的兵器一起丟進火場中,再對望一眼,不發一言,掉轉身形,一個向東,一個向西,迅速飛匿而去。只留下熊熊的烈火越燃越旺,逐漸將整座養心殿吞沒。
四面是震天的喊殺聲,營帳柵欄坍塌的轟鳴、刀劍入體的鈍響和傷殘者撕心裂肺的哀號,斛律勃勃掌中槍如銀蛇,在對面那位胤祺國騎士的咽喉間撕開一個巨大的口子。斛律勃勃隨手拭去飛濺到臉上的血水,看也不看那個慢慢從馬背上滑落下去的胤祺國騎士,目光眺向眼前的操練場。
隨着斛律勃勃帶領的三萬後續部門的趕到,原本還在勉強抵擋着的胤祺國士兵徹底土崩瓦解,只一個衝鋒,一萬餘名胤祺國的士兵便慘死在鐵騎之下,整個操練場猶如血肉模糊的煉獄一般。
終於要勝利了,斛律勃勃躊躇滿志地想到,胤祺國軍隊一半的抵抗力量已經被消滅,剩下的士兵已經組織不起有效的攻擊,只能靠堅強的意志負隅頑抗了,要不了多久,我們可以把他們殺光。然而,他的心頭卻依舊纏繞着一絲不安,似乎有什麼東西出錯了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