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嫣見傲玄理的表現,哪裡還不明白當前坐的是誰,心裡也是萬般緊張,手心裡也是微微發汗,只是表面上卻依舊一副輕鬆自如的樣子,微微起身,作個福道:“小女子見過黃老爺,玄理兄說黃老爺也是詩詞大家,小女子特來拜見。只是黃老爺也忒是小氣了,這屋裡連椅子都不夠呢。”南宮嫣說椅子少了,自然不是說那站着的黑衣人,而是爲宮九要的。
此言一出,“黃老爺”雙目猛得一亮,直直看了南宮嫣好半天,這才哈哈笑道:“確實是少了,再去取個椅子來。”
那黑衣人一頓,很快的轉身,到後面的書桌旁又取了一條取了一條交椅過來,遞給宮九。
宮九接過椅子,身子微微一晃,很快又平復下來,貼着南宮嫣身後半個椅子坐下,趁着做好整理衣裾的動作,飛快在南宮嫣腿面上寫下兩個字“高手”。
直到這個時候,傲玄理才輕輕出了一口氣,悄悄抹去頭上出的那一層虛汗。
見衆人都坐定了,“黃老爺”開口說道:“燕小姐,不愧是女中詩聖,半柱香的時候內應‘楔子’作出十首佳句,更爲難得的是全詩避開‘楔子’的字眼,卻能讓人一眼看出所寫的是什麼。”
南宮嫣臉色微變與宮九面面相覷,自己作詩到現在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即使是剛纔離開房間的人要向“黃老爺”稟報了自己所作詩的內容,也不可能有這麼快的時間,唯一可以解釋的通的,就是剛纔衆人在作詩的時候,已經被“黃老爺”的人暗中監視監聽,而這個監視監聽的人武功之高,以至於自己和宮九都沒有能夠發現。
“黃老爺”對南宮嫣的反應似乎很感到滿意,口中繼續說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伐幾人回? 燕小姐的詩悲壯中帶着灑脫,果然別有一番豪情,正是當浮一大白。”說着,取過桌上那玲瓏透亮的酒壺,給自己加滿一杯猩紅的酒液,
然後一口喝下。頓時,一股異樣的醇香,飄蕩在整個房間裡。
“黃老爺”長長吐了一口,這才說道:“這便是傳說中‘葡萄酒’、‘夜光杯’,燕小姐可要也來一杯嚐嚐?”
南宮嫣連忙搖頭,說道:“多謝黃老爺,小女子實在不勝酒力。”
那邊傲玄理也練練點頭證明她所言不虛。
“黃老爺”看看兩人,也不在強求,只是說道:“燕小姐,此次請你前來,是有一首長短詩,想請你品評一番。”說罷,吟道:“湖海平生,算不負、蒼髯如戟。聞道是、君王著意,太平長策。此老自當兵十萬,長安正在天西北。便鳳凰、飛詔下天來,催歸急。車馬路,兒童泣。風雨暗,旌旗溼。看野梅官柳,東風消息。莫向蔗庵追語笑,只今松竹無顏色。問人間、誰管別離愁,杯中物。”
南宮嫣聽了,心中一動,這首長短詩本身已是頗有名氣,卻不是“黃老爺”的作品,乃是華漢帝國中後期儀天帝當朝之時,名將辛幼安上疏表明心跡所作。當初辛幼安在軍中威望太盛,爲儀天帝歲忌,被封爲威頤公,於中京城中養老。不料,是時,北方諸族屢犯西北陰山口,華漢國中無大將坐鎮,數戰數敗,不到三年之間,不但陰山山口淪陷,更是失去了西北三郡的土地。辛幼安聞之,痛心疾首,遂作此詩。後來此詩穿入儀天帝耳中,儀天帝方纔大悟,重新啓用辛幼安。辛幼安整頓軍務,一戰而定西北,重新收復三郡,奪回陰山山口,之後更是終身鎮守西北,爲華漢帝國換得了二十年的天下太平。
南宮嫣心裡雪亮,“黃老爺”此刻說出這首長短詞來,分明是以辛幼安相比,試探南宮家對丹癸國皇室的態度,說起來辛幼安與南宮賀還是有幾分相似,都是在軍中聲望隆重,都是被當朝皇帝所忌,只不過一個當初是在京城中被架空了無權勢的公爵,一個是列土封疆的異姓王爺,身份地位絕不可同日而語。
南
宮嫣心思轉動,便面上卻依舊笑顏依舊,聲色不改,只是略略沉吟,便說道:“小女子愚鈍,此詩乃是前朝先賢名作,實在是不敢妄加評論。我只知道這首詩作者憂國憂民、忠心可鑑,實乃我們等身爲臣子學習的楷模。”頓了一下,又說道:“只是小女子在家裡,曾聽家父吟起過另一首長短詩,與之有異曲同工之妙,也想請黃老爺多多指點。”說着,望向“黃老爺”,臉上露出詢問的神色。
“黃老爺”聽了,露出頗有興趣的樣子,說道:“既然如此,快快念來不妨。”
南宮嫣也不客氣,張口就吟道:“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二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伊葉恥,猶未忘;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北陰山缺。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敕勒血。面聖王、不負當年誓,朝天闕!”
此詩便是前兩天南宮嫣前在驢肉火燒館念給尤靖紋聽的,前世一位大英雄、大豪傑所作的詞句,只不過是將最後一句“卻歸來、再續畫瀾遊,乘黃鶴。”換成了“面聖王、不負當年誓,朝天闕!”又說成是南宮賀平時所吟,活脫脫地把南宮賀塑造成一位忠君愛國,心無二念、一意洗刷民族恥辱的忠誠臣子。
果然,“黃老爺”聽了,哈哈一笑,朗聲道:“‘面聖王、不負當年誓,朝天闕!’果然是好詞!看來燕小姐令尊可真是豪情壯志、忠義無雙啊,北方草原諸族如今又是風聲鶴唳、蠢蠢欲動,看來令尊可是有濟達雄心啊。”說完,將面前的酒杯斟滿,端在口邊輕輕抿了一下,望着南宮嫣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南宮嫣對“黃老爺”目中的深意示若未見,只是笑道:“家父不過是一抒胸懷,如今丹癸國與大草原並不毗鄰,若大草原真的有什麼異動,需要傷腦筋過的也應該是胤祺國和小國聯盟。家父身在丹癸國,只求得恪盡職守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