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一襲鳳冠被侍人擡進靖榕的房間之後,靖榕有的,也唯有震驚了。
“這……”靖榕看着那爲首侍人,問出這樣一句。
“恭喜陸貴人了,國主一襲聖旨,陸貴人封后,往後便是平步青雲,榮華富貴,其可不要忘記小的啊。”那爲首侍人一副諂媚臉孔,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便是這皇宮之中,所有人都知道,卻只有靖榕一個,是不知道的。
靖榕心中隱隱有了一些怒氣,卻不好明說,便是擺駕來到了金元閣前——此時她雖然依舊是貴人封號,可這聖旨已下,卻是頂着皇后的名頭,雖然還未參加封后大典,可衆人卻都已經知道,所以依舊還是按着對皇后的態度對她。
“陸貴人……國主便是在裡面休息,太醫說過,不得由任何人打擾。”態度雖然變了,可封號卻是不變的。尚未封后,這靖榕還是貴人,所以眼前侍女將她攔住之後,便是恭恭敬敬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靖榕不理,便是硬闖。
左右將其攔住之後,竟是差點動手。
可就在這個時候,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人來,不是別人,正是小七。
小七走到那侍衛面前,便是在那侍衛手中,寫下一個:鈺。侍衛一見,便是讓開道路,小七向靖榕比劃了一下,示意靖榕跟着自己走,靖榕不疑有他,便是跟着前行。
這金元閣中冷清,只有零零碎碎幾個侍人。途中靖榕問過爲何小七在這裡,小七便是攤開了自己的手掌,寫下了一個陸字。
其意,便是陸廉貞讓自己呆在這裡的。
一來,是爲了做這陸廉貞的眼線,二來,便是……
“你來了……”郝連城鈺躺在這牀上,便是面前坐了起來,對着靖榕,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許久不見,這郝連城鈺實在是變了太多了。
他此時很瘦,非常非常的瘦,人躺在這牀中,便是隻看到錦被,而沒有看到人一樣,牀上的隆起也是小小的,而他的手腕,也彷彿一折就要斷一樣。而他的頭髮,變成了白色,全然的白色……只是那臉上的表情,卻還是郝連城鈺所專有的表情。
看到靖榕來了之後,他的臉上,終於綻放出了一絲笑意。
“你這是……”靖榕看到郝連城鈺這幅模樣,卻是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郝連城鈺說道。
生老病死,可這病,卻是在死前面——這郝連城鈺,莫非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了。
“究竟是什麼病?中毒?中蠱?還是……”靖榕問道。
“從孃胎裡面帶出來的病,原本我就知道,只是從來便沒告訴過我的父母……”郝連城鈺對靖榕這樣說道,“姆媽自小便走了,所以不知道,而父皇……要瞞着他,實在是太容易了……”
靖榕沉默。
“不,方磊笑可以醫好你的。”靖榕突然開口。
“我讓盛雅燃來幫我看過,可惜她的結論,也是一樣的……他們能醫好的,是後天帶來的病,而我這病,便是天生的,便是上天給予的東西。他們可以醫好的是人,可如何,能與天鬥呢?”郝連城鈺露出了一絲慘淡的微笑,如此說道。
“你若死了,胡國怎麼辦?”靖榕問道。
“你這話倒是有趣……”郝連城鈺說着說着,便又咳嗽了起來,小七急急忙忙給他爲了一些人蔘湯,他才止住了咳嗽。
……
“胡國之中,有着繼承權的,只有我與郝連城深,我死了,這皇位,不就是他的了嗎?”郝連城鈺如此說道。
可靖榕知道,郝連城鈺,是不會讓其如願的。
若是在郝連城鈺嚥氣之前,郝連城深死了,這胡國的皇位,究竟會花落誰家呢?
郝連城鈺並無子嗣,而郝連城深,卻是有的……只是靖榕不願意讓這孩子落入到宮廷之中,成爲那囚籠之中的一隻困鳥。雖然有着最好的生活,可這翅膀,卻是再也無法飛翔了……這樣可怕的日子,想來卻是刺骨的寒意。
靖榕曾經過過這樣的生活,可無論如何,她都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過自己的生活了。
若是沒有到了這個地步,她是決計不會想要告訴任何人,這皇族的血脈,還留存於世的事實的。只是此時……若是不將這件事情說出來,怕是……
“你若死了,會將阿成拉去陪葬吧。”靖榕問道。
“什麼陪葬?他必然是會死在我前面的,他不死,我怎麼會死?”郝連城鈺如此說道。
“如今郝連城深與你各自佔據這胡國的兩邊,勢力相當,你便是要殺死阿成,也是困難。”靖榕說出了一句實話。
“你可知道,穆遠,是我的人。”突然,郝連城鈺說出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郝連城深之所以可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乃是因爲有穆遠幫助,而此時郝連城鈺卻說,穆遠是他的人,這實在是一件讓人太無法接受的事實了。
只是……
此時郝連城鈺,似乎根本沒有撒謊的必要。
人之將死……
“不,穆遠與其說是我的人,倒不如說是我父皇的人,便是我父皇死了,穆遠也存着一顆愛國之心,知道我身上有病症之中,他便是要祝我一步一步將這胡國統一,再將這國家交給郝連城深的——你說,若是我此時告訴他,我的病有救了,他會如何?”郝連城鈺這樣問道。
答案,自然是隻有一個的了。一山不容二虎,一國無有二主,以穆遠性子,必然是會將郝連城深殺死的,畢竟,這郝連城深纔是亂臣賊子,而這郝連城鈺,卻是胡國之主……
“如此……我便告訴國主,一件事情吧。”靖榕看着郝連城鈺,如此說道。
“我……有一個孩子……那個孩子,身上流着的,是郝連家的血脈……”當靖榕說出她有一個孩子的時候,郝連城鈺的臉上露出的,乃是震驚的表情,可當她說出流着郝連家族血脈的時候,郝連城鈺的臉上的表情,可以說是微妙的。“而還有第二件事情,我也要和你說說。”
靖榕一步一步,走近郝連城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