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繫方不爲並不難。
方不爲早上離開酒店時,給付會中留了一個號碼,有緊急情況的話,可以把情報編譯成特務處的電報密碼,讓接電話的人轉告他就可以了。
付會中沒敢用發報員,而是自個搬着密碼本,把馬春風所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編譯成了暗碼。
聽聲音,接電話的是個歲數不大的男人,付會中估計是宋家的人。
“請轉告方參謀……”剩下的話則是一堆數字。
接電話的是溫玉慶派來的手下,怎麼可能不知道對方所說的這一堆數字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不用猜,對方肯定是和方不爲同一類型的人物。
付會中說的太快,編譯員甚至沒敢向林二彙報是誰打來的,把聽筒夾在耳邊,快速的記錄着。
付會中說完之後,還讓編譯員重複了一遍。
林二就站在編譯員的身邊,臉色陰沉的看着紙上的暗碼。
付會中說完之後,就掛斷了電話,林二都沒來入及問一句對方是誰。
“什麼人打來的?”林二問道。
“對方沒說,只說是要找方參謀!”編譯員回道。
“這是什麼東西?”林二指着紙上的數字問道。
“估計上暗碼……”
暗碼……特務?
哪來的特務,還是找方不爲的?
看林二臉色陰晴不定,編譯員暗暗的撇了撇嘴。
他大致能猜到林二在懷疑什麼。
因爲職業的特珠性,編譯員要知道的比林二這種人多的多。
像方不這這樣的特務精英,沒幾個專業的手下才叫奇怪。
“能不能破譯出來?”林二指着紙上的數字說道。
他萬分好奇,打電話的人想告訴方不爲什麼信息。
“不可能!”編譯員搖了搖頭,“對方用的,可能是特務處的專用暗碼……”
編譯員的這句話,除了提醒之外,還有告誡的意思。
特務處的電碼,也是你想破就能破的?
別說編譯員,溫玉慶都沒這個膽子。
有破譯的可能性都不能破。
林二鼓了鼓腮幫子,又說道:“那就查一下,電話是從哪裡打來的!”
“好!”編譯員這次沒有推辭,痛快的應了下來。
不過在給旁邊的同伴交待的時候,暗暗的使了個眼色。
同伴心領神會的眨了眨眼皮,又給電話局的內應打了個電話。
“對方是保密專線,查不到……”電話裡的同伴回道。
這下連手腳都不用做了,編譯員直接把話筒遞給了林二。
“保密專線,查不到?”
林二頓時皺起了眉頭。
小小的一個蘇州,能有幾條保密專線?
這個電話,八成是特務處蘇州站的特務打來的。
怪不得方不爲一直穩如泰山,一點都不着急?
原來早有安排?
問題是,方不爲是什麼時候聯繫的這些人?
他是單純的找蘇州站的特務幫忙,還是另有所圖?
比如有沒有把自己和林顧問的身份透露給蘇州站,有沒有把蘇州發生的一切告訴過其他特務?
林二越想心裡越沉,陰着臉,抓起了臉前的話筒。
他必須要把這個情況報給林顧問。
“林先生,還是儘快把這個情報送給方參謀的好……”編譯員提醒道。
能用的着暗碼編譯的情報,絕對不普通,很有可能是極其重要的信息。
“急什麼,遲個一兩分鐘而已,難道會死人?”林二不滿的回道。
這世上還真有大公不畏,義薄雲天的人物?
林二壓根不信,方不爲是真心誠意的想幫宋家。
他一直懷疑方不爲居心叵測。
編譯員撇了撇嘴,在心裡暗暗的罵了一句:土鱉。
“顧問,剛剛有人打電話過來,報了一堆暗碼,讓我們轉告方參謀……蘇州電話局說打來的這部電話是保密專線……”
對面的林顧問只是稍稍沉吟了一下,就說道:“馬上把情報轉交給方不爲參謀……”
“這個……”
林二咬了牙:“蘇州的特務怎麼知道他在蘇州?”
林顧問也能猜出林二在顧忌什麼,提醒道:“不要大驚小怪……你不知道方參謀的過往和具體身份,別說只是一個保密電話,只要他願意,拉一個連的特務到蘇州,也不是難事……”
一個連可能有些誇張了,但林顧問認爲,方不爲悄無聲息的調一小隊特務到蘇州,肯定是一點難度都不會有。
林顧問離開南京時,宋子聞親自向他面授機宜,其中就提到過,只要方不爲願意,可以不經馬春風同意,隨時調用特務處本部的反諜股。
這是委員長親口許諾的。
方不爲最多也就是事後向馬春風知會一聲。
宋子聞也說過,方不爲可能會找人幫忙,如果發現這種情況,讓他們不要驚謊。
林顧問也覺的,方不爲膽子還沒大到出賣,更或者了陷害的宋家的地步。
林二鬱悶的掛斷了電話。
方不爲有這麼厲害?
……
打完電話之後,付會中擦燃了一根火柴,把寫有密碼的紙條點燃,燒的乾乾儘儘之後,又揉成細灰,丟進了菸灰缸裡。
然後他才大步流星的出了電訊室,去給馬春風彙報了。
因爲他擅做主張,在編譯暗碼的時候,擅自加了一句,大意爲:方參謀但有所需,付某人及蘇州站必會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與宋家合作,無疑是與虎謀皮,稍有不慎,便遭反噬,方不爲自然也清楚這一點。
現在的方不爲,不單是在與虎謀皮,還想着要虎口拔牙,而且拔的還不只一張虎口……
所以付會中才想着力所以及的出點力。
他認爲馬春風肯定會答應。
但等那股激奮的勁頭漸漸的消散,付會中也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連自己都能想到的問題,處長難道就想不到?
是覺的時機還不到,還是認爲方不爲真有三頭六臂,這點問題根本難不倒他?
他又猛的想到,馬春風讓聯繫方不爲的時候,那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糟了,露餡了!
馬處長早就看出自己知道方不爲在哪……
他不會已經懷疑,自己和方不爲早有勾結吧?
只是在瞬間,付會中的頭上就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