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杏應該是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他的枕頭上有一種很好聞的味道,淡淡的,讓她一直提着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得到了一絲慰藉。
李君則聽見她清淺的呼吸,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卻又有些沒由來的煩躁,他出去給自己點了一根菸,黑暗中久違的味道,騰空悠然升起的煙霧圍繞在指尖,擴散在四周,就像是母親的擁抱。
月光下,他的聲音有些疲憊茫然:“媽,你告訴兒子,我該怎麼辦?”
何杏是在凌晨四五點鐘的時候才醒過來,肩膀還是很疼,但是她似乎已經能夠習慣了這種感覺了。天邊纔剛露出一點白,微薄的光線照進房間裡,她一轉頭看到了坐在牆邊椅子上的男人。
她吃驚地叫了一聲,李君則睡地淺,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脖子,睜開眼睛第一句話就問她:“是不是疼了?”
“不不,我只是詫異,你竟然睡在椅子上,肯定很不舒服。”
“我這裡只有一張鋪好的牀,再說如果睡沙發的話,你夜裡不舒服我也聽不見動靜。”
何杏露出愧疚的神情來,他走過來摸摸她的頭:“你昨天睡着了,我摸你的額頭覺得你發燒了,很燙。現在竟然好多了,真是神奇。”
“我厲害着呢,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他打了個哈欠,何杏就要下牀:“來,你躺下來睡覺,我站起來。”
“別動。”他穩住她:“這樣吧,牀那麼大,你往裡面挪一挪。”
她有些不好意思,可也還是騰出了一半位置給他。
李君則神情自若的睡在她的身邊,忽然深呼吸一口氣說了一句:“啊,原來是這種感覺。”
何杏奇怪:“什麼這種感覺?”
“和一個姑娘一起睡覺,原來是這種感覺。”
“你又瞎說胡話,再說我就起來了。”
他閉着眼睛笑:“我錯了,你別生氣。哎,我問你,你有喜歡的人嗎?”
她愣了一下:“有啊,袁小姐,我爸爸,我媽媽,雖然我媽媽過世得早,還有……”她不停打馬虎眼,李君則不死心:“我說的是心裡想要嫁的男人。”
“我還小呢。”
“你不小了,我媽在你這個年紀都嫁人了。”
何杏害羞,把臉蒙在被子裡,李君則翻了個身,正對着被子裡的人。
他說得很慢,但總覺得分量很重:“我不知道你心裡有誰,但是你得記着,你千萬不能跟我哥在一起。知道爲什麼嗎?他現在對你好,甚至好像也很喜歡你,可是有一天當他知道了你的身份,還會喜歡你嗎?他只會恨你欺騙他。”
躲在被子裡的人還是沒吭聲,但是她把話都聽進了耳朵裡,忽然有點想哭。對傅世欽,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感情,但他一直照顧自己,在她不知何去何從的時候給予她一隅遮天蔽日的住所,讓她溫飽無憂。
她絕不會傷害他,也會在他有危險的時候不顧性命地相救。但願他們永遠不要有反目的那一天。
他又加了一句:“但是你可以喜歡我,可比喜歡我哥安全多了。”
何杏把頭從被子裡伸出來:“這種話你再說多少遍我也絕不會上當了。你就喜歡逗人玩,真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