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瑜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就看着楊側妃說道:“你不用這般緊張,就當是去探望足矣。”徽瑜面對楊側妃倒也沒有多少的內疚之心,一來的確是姬亓玉自己有潔癖,並不愛隨意親近別的女子。二來,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絕對公平的事情,就如她如不是最後嫁給了姬亓玉,那麼此時她就會在寧王府後院掙扎呢,那個時候還誰會同情她?所以不管是誰,都是命運的安排,連她也逃不過,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讓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過得更好一些。還如同楊側妃這樣聰明的人,會給自己找一個最好的安置點。還有嶽水青那樣的,見到機會就能往上爬,都是自己的選擇罷了。
楊側妃心裡就鬆口氣,只是去探望那就好辦多了,面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幾分,她對靖王妃還是很感激的。說起來王妃自從進了王府,可從沒有真的爲難過她們。
“那婢妾就不打擾王妃休息了。”
徽瑜也確實覺得有些累,就讓楊側妃下去了,她能給楊側妃這樣的體面,一來是因爲她知情識趣,二來也的確是一個聰明透徹的人,知道自己呆在什麼位置上最合適。面對這樣的人,徽瑜也願意給她機會,給她臉面,給她風光的。
過幾日,楊側妃替王妃探望嶽水青的事情,果然在靖王府引起了不少的矚目,這讓人更加確定一點,王妃對楊側妃是真的十分的信任跟喜歡,不然別人家的王妃可沒這樣的榮耀。楊側妃從寧王府回來之後,先去給徽瑜問了安,笑着說道:“嶽姑娘讓婢妾給您問安,她說等她身體養好一點就親自來看您。”楊側妃看着王妃並未答話的意思,就知道王妃還要繼續聽,因此就接着往下說道:“婢妾瞧着嶽姑娘的氣色倒是好多了,就是眉心之間似是舒展不開,可能還是因爲小產的事情有些抑鬱,不過聽着嶽姑娘說話倒是像是看開了。只要心胸開了,這病也就快了。”
楊側妃以爲嶽水青抑鬱難過是因爲小產的事情,明顯是誤會了。嶽水青那樣的女人,是絕對不會因爲這樣的事情傷心太久,她最擔心受怕的是徽瑜這邊不管她了。只怕言語間也沒少試探楊側妃的態度,徽瑜之所以讓楊側妃去,也有這個意思在內,是讓嶽水青明白,只要她不想見她有的是辦法打發她,哭都沒地哭去。
看來現在嶽水青已經能明白了,而且這番作態也是透過楊側妃給徽瑜表態。
徽瑜就笑着說道:“嶽姨娘突逢變故,一時間想不明白也是有的。這樣的事情哪家的後院也是不少見,就看自己能不能想明白。”
聽着徽瑜這話,楊側妃倒是很贊同,不管是誰家只要是男人是個流連女人間的,後院裡肯定太平不了。別人家不說,就是她自己孃家裡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的,王妃的話倒是有幾分真性在裡頭。這話講到了心裡面,楊側妃也有心跟王妃拉近距離,就說道:“是,這種事情受傷的總是女人,寧王府的事情婢妾不敢置喙,只是總覺得那邊的事情也太多了些。”肅王府、醇王府、還有其他的幾家王府後院也不太平,可是人家都能把事情捂住了,只有寧王府跟個篩子似的,定點大的事情都能漏出來被人指手畫腳。
徽瑜難得聽到楊側妃說這樣的話,品了品倒是笑了起來,看着她說道:“別家王府可沒有寧王府側妃那樣的家世。”
楊側妃又是一愣,寧王側妃家世好的,可就是隻有王妃的嫡親堂姐一個。聽着王妃對她講這樣的話,楊側妃心裡也翻滾起來,這分明就是王妃沒把她當成防備的人才這樣講的,不然這樣的話以王妃的謹慎是絕對不會出口的。想到這裡,越發的覺得自己方纔的想法沒錯,想了想又說道:“這事兒婢妾總覺得還是寧王妃自己作下的,苦果也只能吞下去。”
當初選秀楊側妃可也是同一撥的人,自然是知道些許內幕的。而且還知道她面前的靖王妃當時可是差點跟着倒了黴的,要不後來峰迴路轉,誰知道現在是個什麼結果呢。
“所以,這人做什麼事情一定要三思。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何苦呢。”
楊側妃一直到回了自己的院子,腦海中一直還想着王妃那句話,細細想想還真是滋味無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當真是做不得。她能拋棄這王府後院跟王爺親近的機會,換來王妃的信重,放纔有了今日的風光。也許將來王妃能看在自己這樣的誠心上,總能讓自己體體面面的榮養的。女人這輩子圖的不就是風光?她現在不用通過王爺就能得到,何須爲了個男人跟王妃不睦?再者說了,王爺……是看不上她的。
楊側妃的心思徽瑜沒時間去揣摩,進了臘月就能聞到年味了,徽瑜身子越發的笨重,越發懶惰的不愛出門。要不是想着生產的時候能順利些,降低些危險,她是連一步路都不肯多走的。加上家裡多了一隻調皮的猴子,徽瑜想要躲懶都有些躲不開。
此時,小猴子蹲坐在昭姐兒面前,剝了瓜子仁給昭姐兒吃。墨猴的手指十分的靈活,瓜子剝的非常的快,很快的昭姐兒面前的小碟子裡就堆滿了。然後小墨猴就眨着眼睛看着昭姐兒身邊擺着的酒栆吞口水,徽瑜在一旁看着昭姐兒把裝酒栆的小碟子推過去,小墨猴歡快的捏了一顆就放進口中吃起來,還舒服的躺在徽瑜旁邊的專門爲他做的軟墊上,又嫌棄窗外的陽光照眼鏡,還拿徽瑜的衣裳拉過去擋在眼睛上。
真是要成精了,徽瑜笑不可支。
昭姐兒就去掀小墨猴的衣襟,一人一猴玩鬧起來。昭姐兒很喜歡這猴子,輕易不讓別人碰。這猴子也機靈,就是昭姐兒身邊跟徽瑜身邊不親近的丫頭它都不靠近。鼻子跟安了雷達似的,一掃一聞,就好像什麼都知道了。就連徽瑜都不得不佩服這猴子的厲害,都說猴精猴精,真是一點沒錯。
姬亓玉回來的時候,徽瑜正扶着腰笑,昭姐兒脆生生的嗓子正喊着,“別動,你要摔了,爹爹打你猴屁股。”
“笑什麼?”姬亓玉也顧不上先去換衣裳,掀起簾子就先進來看屋子裡笑的開懷的母女倆。
徽瑜就站起身來迎上去,面上的笑容就跟窗外的陽光似的透着溫暖祥和,“這猴子非要去吃昭姐兒給你備下的點心,昭姐兒正嚇唬它呢。”正說着,昭姐兒就端着小盤子過來了,“爹,給,快吃。”
昭姐兒將碟子遞給姬亓玉,轉身就叉着腰看着追過來的小猴子。然後小猴子就眼睜睜的看着姬亓玉一口一口的把點心都吞了下去,一點渣都沒給它留,瞬間就焉了。
徽瑜又笑了,“還扮可憐呢,你故意的吧?”姬亓玉定是想要給女兒撐腰,所以故意把所有的點心全吃了,一點都沒給小猴子。
姬亓玉看着女兒得意洋洋的笑容,看着她抱着小猴子去拿別的東西逗它,就牽着徽瑜的手走到旁邊坐下,“今天覺得怎麼樣?”
“就是想睡啊,一點都不想睜眼睛。”徽瑜無奈的說道,這孩子沒什麼大的壬辰反應,也沒什麼特別的口饞或者什麼特別的嗜好,唯一的就是懶,一點都不想動。還特別願意睡覺,徽瑜每天一曬太陽,就想閉眼睛。
“一身懶骨頭。”姬亓玉已經十分淡定了,拍拍徽瑜的手道:“我先去更衣,回來陪你。”
徽瑜就點頭,姬亓玉很快就回來了,換了家常的長袍坐在徽瑜身邊,這才說道:“你哥年前要回來。”
“是嗎?”徽瑜挺吃驚的,“任期一年還沒到呢,他怎麼就能回來?”三年任期滿,皇帝宣召才能回京呢,偷偷回京是要被治罪的。
“是皇上召他回來要細問南邊的事情。”姬亓玉道,“好像你嫂子也會一起回來。”
徽瑜愣了愣,吉小翠好好地爲什麼要回來?忽然靈光一閃,“嫂子懷孕了?”只有這樣董允驥纔會把人送回來讓董二夫人照顧吧?畢竟董允驥在江蘇那邊的差事有些危險,一個孕婦還是回京比較安全些。
姬亓玉就道:“我可不太清楚,只是知道你嫂子跟你哥一起回來,至於爲什麼你自己問他。”哪裡有別人老婆懷孕他先知道的道理,就是知道也不能講的,於理不合。
過了兩三日,董二夫人就風風火火的來了,果然是吉小翠有孕了,要回京安胎待產。言語間又有幾分擔心,董允驥都要把老婆送回京裡來,肯定是差事危險極大,又是嘆氣又是歡喜的,真是悲喜交加不能自已。
董二夫人風風火火的來了,又風風火火的走了,媳婦有孕要回京,她得要把家裡收拾妥當,還特意讓徽瑜跟女婿說能不能從內廷府找兩個知根知底的奶孃備着。畢竟這事兒辦起來還是內廷府這邊牢靠,找的人既穩當家世也清白,省心。
徽瑜自然就應了,轉頭就跟姬亓玉講了,姬亓玉也答應了,回頭就讓人把備選的奶孃名單送去,讓董二夫人自己挑。家世品行從業經歷都是寫的明明白白,一目瞭然,董二夫人就對着董二老爺一直誇口女婿的各種好。
董二老爺:呵呵。
董二老爺最近比較鬱悶,爲什麼呢?因爲董大老爺擡進門的辛姨娘惹出來不少是非,連帶着董二夫人對他的臉色都不太好看。爲什麼他受牽連呢?這不公平啊,又不是他擡了新姨娘進門!
不過兒媳婦有了喜信,二房有後他還是很開心的。瞧着媳婦心情不錯,就在心裡酌量一番,慢慢悠悠的說道:“夫人啊,你看允驥這都要有兒子了,老二的婚事你看?”因爲董二夫人從頭到尾都不待見清姨娘母子,基本上就處於你別來打擾我,我眼不見心不煩,各人過各人的日子這種節奏。所以董二老爺拿着董允宣的婚事還真有些棘手,他一個大男人能跟媒人商量下定迎親嫁妝聘禮之類的事情嗎?不能!清姨娘一個妾室更加沒有資格做這樣的事情,所以這件事情最後還是要夫人出面的,他憋了好久都不敢開口。
董二夫人正在盤算家裡要添些什麼東西,就被董二老爺的話給打斷了。冷笑一聲,看着他就道:“怎麼,人家定下來了?不是說先前說的那讀書人家的姑娘你那寶貝姨娘看不上?”董二老爺無官無爵,一個妾室生的庶子,能娶到讀書人家的女兒也算是很不錯了。真以爲頭頂上定國公府的那塊招牌他們二房能用?笑話!就這讀書人家的親事,大約也是看在她兒子女兒一個仕途不錯,一個嫁的不錯,人家覺得還算是划算答應下來的。若是大房的那庶子董允榮這婚事就要另說了,的雖然都是庶子,誰讓人家董允榮的爹是定國公呢?樑姨娘嫌棄那是理上站得住。
董二老爺苦着一張臉,看着董二夫人說道:“夫人,這莫名的醋你可不能吃。我現在也就是擔心允宣的婚事,清姨娘我可是很久沒見過了,別冤枉好人。”
“我又沒攔着你,與我何干?”董二夫人索性轉過頭去背對着董二老爺。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就當是看在我這一張老臉上,夫人千萬高擡貴手,允宣那孩子這兩年可比前幾年曉得禮數跟孝道了,別耽誤了孩子。”董二老爺說着也有幾分傷感,以前自己也沒覺得過這樣的日子有什麼不好的。可是現在到了給孩子說親的時候,才忽然發現他一個白身還真是拿不出手。沒有了定國公府這塊招牌護在頭頂上,他才明白過來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分量。“以前你說我那麼多遍,我全都沒放在心上,良心都給狗吃了,還跟你吵架。現在想想真是悔不當初,如今連孩子們我都庇護不了,若是時光能往回倒流,我是定要聽你的話,好好地走出個大道來。可現在都這把年紀了,說這些都晚了,總不能真的讓孩子再因爲我耽誤了他們的前程。”
董二老爺忽然開口講了這麼句人話,還真把董二夫人給嚇了一跳,轉過身瞧着他竟一時講不出話來。她雖然是個婦道人家,沒加過多少的世面,沒經過多大的風浪,可是她爹爹告訴過她,靠着任何人都不如自己立起來。當初成親沒多久她就發現董二老爺的弱點跟不足,可惜有太夫人跟大老爺護的太周全,她的話董二老爺一個字都聽不進去,還竟說她婦人之心,兩人不知道爲此省了多少的閒氣。太夫人爲什麼不喜歡她?還不就是她想要董二老爺自己立起來嗎?
沒想到她早就把這件事情丟到腦後了,現在董二老爺自己倒是想明白了。說一千道一萬,都不如自己親身經歷一遍才能明白箇中滋味。
面對着這麼一張懺悔的老臉,這段日子董二老爺的確是心交力瘁的,人也顯得蒼老的多,一時心軟,她就說道:“依我看那姑娘挺好的,讀書人家出身肯定是知情達理,別的不說將來教養自己的孩子肯定是不錯的。宣哥兒自己仕途不走心,偏愛些管家理賬的差事,要我說就是清姨娘小家子出身帶壞了孩子。”想起來董二夫人倒也不覺得自己理虧,當初清姨娘只怕她害了庶子,一門心思的防着,宣哥兒身體不好,上學堂本就晚,又被她生母帶的性子拘謹,眼界又窄,虧的後來跟着董允誠學了不少,如今眼睛裡都有她這個嫡母了。她不爲難她們母子就該燒高香了,大房那邊的樑姨娘那般得寵,親生的一子一女在大夫人手裡也沒少吃了虧,宣哥兒在她這裡可沒經受過什麼,她問心無愧的很。
“夫人說的是,夫人說的是,所以這孩子的事情還是請夫人多多包涵。”董二老爺看着董二夫人有些心軟了,立刻趁熱打鐵趕緊把事情定下來,不然下回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提呢。
董二夫人是真的不想沾手這件事情,不過看在董二老爺一片誠心幾次哀求的份上就點頭應了,隨即又冷笑道:“這次我出面可以,但是有件事情咱們要提前說好,別回頭我裡外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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