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時就記起一切了吧?
否則怎麼可能把調戲她的舉動,做得得心應手、駕輕就熟?
孫妙曦立刻氣憤的把展灝推開,憤怒的指責他:“好啊,原來你早就記起所有事,卻不告訴我,一直裝傻佔我便宜!”
“啊———”
回答孫妙曦的卻是展灝痛苦的呻吟聲。
孫妙曦見他一臉痛苦之色,才記起他身負重傷,不由有些後悔下手太重。
但她又拉不下臉面關心展灝,最終還是強忍住心疼,冷哼道:“活該!誰讓你騙我!疼死你算了!”
“我沒騙你,我也是剛剛纔記起來,”展灝怕嬌妻生氣不理自己,一臉正色的解釋道:“我之前頭一直疼得厲害,想起來的也都是一些零散的片段,直到你說你肯原諒我了,我的思緒才豁然開朗,徹底恢復清明。”
展灝並未說謊,雖然他頭痛欲裂時,記憶就開始一點一點的恢復,但那時他確實是一半清明一半混沌,一直到最後聽到孫妙曦的表白,聽到渴望已久的答案,那一瞬間他纔算是徹底恢復記憶。
孫妙曦聽了他的解釋,面色總算緩和了一些,還是忍不住先關心他的身體:“那你現在覺得如何?”
“我沒事了,”展灝卻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只在意孫妙曦先前說過的話,小心翼翼的確認道:“阿曦,你剛剛說等我好了,就當我真正的妻子,是真的嗎?”
“……”
孫妙曦一想起她剛剛不但主動告白,還大膽的偷偷親了展灝一下,恨不得時間能夠倒流,讓她把剛剛做的那些丟臉的事抹掉!
展灝卻不給她逃避的機會,緩緩的逼近她,鼻尖輕抵她光潔的額頭,聲音低沉暗啞:“阿曦。我真的很想聽你再說一次。”
“嗯……”
他低沉暗啞的聲音,似能蠱惑人心般,讓孫妙曦情不自禁的應了一聲,最終還是無法拒絕他那雙佈滿渴望的眼眸。用細弱蚊聲的聲音把先前的話再說了一遍:“我願意當你真正的妻子,和你相守一世。”
展灝的雙眼猛地明亮起來,如黑夜裡的星辰般,閃閃發亮!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這一次他睜着眼,目不轉睛的看着阿曦,看到了她眼裡的認真,看到她許下這個誓言的決心。
他第一次激動得語無倫次,雙手似乎因太過激動而突然變得不聽使喚,他一連擡了好幾次手。用了好幾次力,才笨拙的將孫妙曦納入懷中,緊緊擁住。
這一次,孫妙曦沒有再將他推開,靜靜的靠在他懷裡。
“從前的事你真的都記起來了嗎?頭還痛嗎?”孫妙曦欣喜得有些難以相信。悄悄的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會疼,那就證明不是夢,證明他真的恢復記憶了!
真好,他記得她真好。
“傻瓜,不是夢,”展灝輕輕握住孫妙曦的手,爲了讓她安心。認真仔細的回答道:“我頭不痛了,從前的事也都記起來了,就是身上好多地方都痛。”
“當然痛了,你全身上下有好幾處都受了極重的內傷,差一點就……”
孫妙曦一想起展灝差一點就沒命,一想起展灝居然拋下她獨自面臨絕境。眼淚瞬間洶涌而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知道我眼睜睜的看着你被洪水捲走,心裡有多難受嗎?你知道那種無能爲力的滋味,讓人多無助多痛苦嗎?!”
“你怎麼可以如此自私,怎麼可以說話不算數,你……”
展灝見一向堅強的孫妙曦。此刻眼淚居然如同決堤的江水般,滔滔不絕的落下,一顆心被揪得生疼。
他用盡全身力氣將她擁得更緊,柔聲安撫她:“我知道,你的痛苦我都知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對,我不該丟下你一人,讓你獨自承擔所有痛苦。”
孫妙曦靠在展灝懷裡不斷抽泣,展灝哄了她許久,她才抽着鼻子要展灝做出保證:“那你即刻發誓,發誓再也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再不會獨自赴死!”
“好,你別哭了,我立刻發誓就是。”
展灝鄭重其事的對孫妙曦立下誓言,發誓今後無論再遇到什麼事,都不會再丟下她一個人。
孫妙曦這才滿意的止住淚水,孩子氣的伸出手指:“你必須和我拉鉤。”
“好,我們拉鉤。”展灝語氣溫柔,滿是溺愛,並未嫌棄孫妙曦孩子氣,十分認真的伸出手指和她拉鉤,最後還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那一吻很輕很柔,似蜻蜓點水般。
孫妙曦被他吻過後,手背溼潤酥癢……
她想要將手收回,卻反過來被展灝用力帶到懷裡。
他不容抗拒的將她的手按在他後背,沉聲命令道:“抱着我。”
孫妙曦怕牽動展灝傷勢,不敢用力反抗,展灝又一直堅持,她最終只能無奈的將手搭在他結實健碩的後背上。
展灝這才感到滿意,心滿意足的摟緊孫妙曦,思緒卻飛到兩人被迫分離那一日……
那一日,他曾想過把前世的種種都告訴孫妙曦,只是後來他以爲他要先行一步,不想孫妙曦得知真相後更加傷心,便將這個念頭打消……如今他既安然無恙,是否要恢復初衷,將一切都告訴她?
那些離奇帶着玄幻色彩的種種,她能不能接受?
她會不會以爲他瘋了?
展灝低頭看向懷中的嬌妻,一時有些猶豫不決……
雨天天色暗得很快,不過才申時,船艙裡便已點了一盞燭燈。
橘黃色的燭光灑落在孫妙曦臉上,給她的五官增添了幾分柔美。
燭光下的她眉眼含笑、俏臉含羞,明明羞澀得很,卻強忍住羞澀,安安靜靜的靠在他懷裡。
此時的他們,經歷生離死別後好不容易重逢,她已經徹底原諒他了,他們的感情也急速升溫、打破了之前的僵局。
此刻可以說氣氛正好、情意正濃,似乎最適合將所有的事全盤托出。
說。還是不說?
展灝不是拖泥帶水之人,很快就有了決定。
他默默的調整了下思緒,狀似隨意的問道 :“阿曦,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展灝一面出言。一面不動聲色的往孫妙曦身旁靠了靠,拇指和中指一捏,想運用內力彈道氣流將搖曳的紅燭熄滅,但他的拇指和中指才搭在一起,他就覺察到一絲不對勁……
“前世今生?”
“嗯。”
“信啊,因果循環,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爲何不信?”她本身就經歷了死後重生,又如何會不相信前世今生?
展灝卻突然沉默了,原本打好腹稿的話。到了嘴邊卻突然改口:“是啊,因果循環,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逆天改命必將受到天譴。”
這是不是就是他的天譴?
他又將拇指和中指搭在一起,卻依舊運不了功。
他不得不接受內力盡失。從此保護不了心愛之人這個事實。
這個事實實在是太殘酷了,讓他將原本想說的話,生生咽回肚子裡。
孫妙曦卻不知展灝心中所想,也不知道就在剛剛,她和前世的真相擦肩而過。
她只對展灝沒頭沒腦的話感到不解:“你怎麼突然問起前世今生?莫非經歷生死後大徹大悟,決心剃度出家?”
“我若是出家,你豈不是要守活寡?”
“我呸!誰要爲你守活寡?哼!你若是敢出家。我第二天就改嫁!”
展灝爲了不讓孫妙曦擔心,並未將自己內力盡失一事告訴她,只順着她的話聊起了別的事,心裡則暗自思忖———他記憶恢復後,包括失憶後發生的種種,他全部都記得。
他記得他之前雖然失憶。但內力卻還在,只不過因重傷內力只剩下一成。
但如今他的記憶是恢復了,可內力卻突然全失……
爲何會這樣?
難道他腦中的淤血並未被自身吸收?
那淤血是惡化,還是轉移了地方?
展灝不是大夫,無法對自己身體的狀況下定論。只能帶着一絲僥倖,希望這樣的情況只是暫時的,他慢慢就會恢復正常。
可惜第二天,展灝發現他的內力不但沒有恢復的跡象,連帶着連雙手都變得有些不聽使喚,他幾乎用了大半力氣,才能讓他的手像往常那樣靈活運用……
原來,他昨天覺得雙手不聽使喚並不是錯覺,甚至他一連動了好幾次,才笨拙的抱住孫妙曦,也不是因爲激動,而是雙手逐漸無力的前兆。
展灝意識到自己某一天,很可能會徹底變成廢人後,再一次打消將前世種種告訴孫妙曦的念頭———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成爲廢人,知道前世種種的阿曦,更加不會離開他。
可若真有那一天,他卻不願意拖累阿曦。
他只能安慰自己一切都只是暫時的,只能在他的手還能動時,做一些以後也許做不了的事……譬如親手把最在乎的人畫下來。
“你要畫我?”
“嗯。”
“你能行嗎?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會畫畫?”
“等我畫好,你不就知道了。”
展灝和孫妙曦問答間,青竹已經將桌案、筆墨紙硯一應準備妥當。
展灝示意孫妙曦倚着船舷而坐,以藍天大海爲背景,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動筆。
他動作有些生硬,拿着畫筆的手似有千斤重,每一筆都落得十分艱難。
但他卻絲毫不肯妥協,用比旁人多好幾倍的功夫,一筆一筆的在畫紙上勾勒出一位身穿羅衫,巧笑嫣然的美人兒。
他第一次用不甚靈活的手作畫,畫完後不免有些不滿意,即便孫妙曦見了不但對他刮目相看、還連連稱讚,他還是執意要再爲孫妙曦重新畫一幅。
他想在他還能動手的時候,多爲她畫幾幅畫,也想畫一幅最美最好的,永遠銘刻於心。
而展灝養傷期間,孫妙曦對他幾乎是有求必應,因此面對他的要求,她雖覺無奈,但還是乖乖的再選了個地方,擺好姿勢任由他畫。
展灝纔剛剛提筆畫了一會兒,船尾突然傳來兩聲沉悶的聲響,似重物落水聲,緊接着有水手站在船尾的叫喊道……
“旁邊的船有人落水!”
落水之人落水後,卻不往自己的船游去,反而往孫妙曦他們這艘船游過來,還不時有呼救聲傳來,似乎是在向他們這艘船上的人求救。
尋常人都做不到見死不救,因此很快就有人跳下水,將在水中沉沉浮浮的兩個人救上船。
孫妙曦和展灝一起去了船尾,發現救上來的是兩個女子,她們看起來像是一對主僕———其中一人做丫鬟打扮,相貌平凡,醒來後哭着撲到另一人身上。
另一人則是一身騎裝,模樣生得十分美豔,被水打溼的衣裙緊緊貼在她身上,將她那玲瓏有致、令人血脈噴張的曲線完美勾勒出來……
如此美豔尤物,即便只是閉眼靜靜橫臥在甲板上,也讓在場大多數男人因她而熱血沸騰、呼吸急促。
ps:二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