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太夫人藉着孫妙雪的話尋了個臺階下:“你說的沒錯,爲這個不孝的孽畜生氣不值當!先安頓你姨娘要緊,等你姨娘平安無事後,我再請出家法來教導這個孽畜何爲孝道!”
孫太夫人雖被孫妙曦氣得不輕,但卻還是因孫妙曦的話而感到震驚———孫妙曦何時有了這麼大的能耐,居然能指使得動睿王世子?
她不信孫妙曦一個黃毛丫頭,面子會比堂堂壽寧伯府還大!
她冷笑着看向孫妙曦:“好,這話可是你說的,等太醫來了,你可別求我!”
孫太夫人說完拂袖離去,跟着她前來的僕婦手忙腳亂的將青姨娘扶上軟轎,送她回獨居的竹香閣。
孫妙雪卻未同孫太夫人等人一起離去,她特意留了下來,用洋洋得意、帶着濃濃的優越感語氣說道:“你娘膽敢毒害父親骨肉,即便是醒來,夫人之位也定然不保。而我娘即將要爲父親生下世子,即便不能當壽寧伯夫人,扶正成二房夫人也是綽綽有餘,你娘就等着讓位吧!”
孫妙曦一臉好笑的看着自大的孫妙雪:“呵,你真愛說笑啊,你沒聽說過‘妾通買賣’這句古話嗎?你娘不過是我們壽寧伯府花錢買來的一件玩物罷了,你聽說過有哪家的當家主母、正房太太是件玩物?說出去也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
她故意噁心孫妙雪,突然換上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教導孫妙雪:“書讀得少沒見識不是你的錯,但沒見識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惹人笑話了,姐姐這回教了你,下回就別在說這種笑話逗人笑了。”
“我娘和那些玩物不一樣!”孫妙雪咬牙切齒的說道。她想不明白明明是她佔盡優勢,爲何孫妙曦還能這般不亢不卑,牙尖嘴利的奚落她?
她一定要孫妙曦跪下來求她!
孫妙曦連看都懶得看孫妙雪,替古氏掖了掖被角,淡淡反問:“哦?哪裡不一樣了?”
“即便是妾,史上也有妾被扶正的例子,爲何我娘不能?”孫妙雪說着又得意起來。言語間又夾帶着她自以爲是的憐憫:“既然有妾得以扶正的例子,我娘今後身爲壽寧伯世子的生母,自然更有資格被扶正!”
“旁人不知道,難道你也裝傻嗎?我娘這一胎是不是世子你心知肚明呢!整個壽寧伯府的人,包括你和你娘以及你妹妹,將來都得仰仗我弟弟,你還敢囂張?”
孫妙曦不得不再次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孫妙雪,好心給她澆了一盆冷水:“第一,即便有妾被扶正。那些妾也都是貴妾良妾,絕不可能是你娘這樣的婢妾;”
“而有些婢妾,即便真生了有出息有身份的兒子,爲了兒子着想,不是早早的自行了斷,就是避到庵廟。青燈古佛了斷一生,絕不會上躥下跳的給兒子丟臉。”
“第二,我再過兩年便會出閣。等你寶貝弟弟長大成頂樑柱,我自己的孩子自然也能獨當一面,我有自己的孩子可以依靠,不必仰仗你的寶貝弟弟……但在此之前,你的寶貝弟弟卻必須仰仗我們這些姐姐,所以你行行好別給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樹敵了。”
“第三,壽寧伯府除了身份名聲聽上去不成,除此之外,真沒什麼可仰仗依靠的。”
孫妙曦這番話字字如刀、句句犀利,且還句句屬實。把孫妙雪嗆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孫妙雪無法在妻妾之位上佔到便宜,氣得臉色鐵青、胸口急劇起伏……片刻後她突然笑了。
她緩緩行至古氏面前,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你想知道你娘爲何會突然吐血、昏迷不醒嗎?”
“我想知道的。等太醫來了自然會告訴我。”
孫妙雪故意擺出一副“我知道真相”的模樣,可惜孫妙曦絲毫不上套,回答得沉着冷靜。
孫妙雪最恨的便是孫妙曦這幅模樣,恨不得撲上去撕了眼前那張沉着冷靜的臉!
這時,有丫鬟急急來稟,說太醫來了。
孫妙雪見狀壓低聲音飛快說道:“你娘這病,上一世太醫便束手無策,這一世自然也是一樣,你早晚會來求我!”
待丫鬟把人領進來後,孫妙曦才知道原來太醫院最得力的兩位太醫都來了,除此之外,展灝和楚沛琰居然也都不請自到。
楚沛琰一路上都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一直用陰沉沉的目光瞪展灝。
展灝卻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懶得理會楚沛琰,對他那些幼稚的挑釁,採用了無視再無視的策略。
楚沛琰見無論他如何挑釁,展灝一路上都木着一張臉不理睬,心裡堵了一口氣沒地方發泄,一見到孫妙曦故意將展灝擠開,搶先上前獻殷勤:“三表妹,聽說你娘病倒了?我把太醫院最好的陳太醫給你帶來了,你不必客氣,隨便用。”
跟在楚沛琰身後的陳太醫不由抽了抽嘴角———什麼叫“隨便用”?
這話聽着好彆扭啊!
展灝卻不屑做這些表面功夫,他和孫妙曦十分有默契,心知孫妙曦此刻最擔心的自然是古氏。
他也不多言,只衝孫妙曦微微頷首,便徑直吩咐太醫院另一位頗有名望的太醫,跟着四筒到裡間隔着紗帳替古氏把脈。
楚沛琰見了低低罵了聲“陰險卑鄙”,暗恨陳太醫木訥,讓展灝捷足先得!
他一轉頭,見陳太醫依舊低眉垂眼的立在原地,氣得橫眉豎眼的催促道:“還不快跟進去!治不好古夫人,我讓你吃不完兜着走!”
陳太醫不由欲哭無淚,一邊擦汗一邊快步跟了進去。
可惜縱使兩位太醫醫術各有千秋,一位被稱讚爲“華佗在世“,一位被尊爲“扁鵲後人”,對古氏的症狀竟都束手無策,最終齊齊診斷古氏乃是得了一種罕見的怪病。
孫妙曦見事情果然如孫妙雪所說的那般發展,一顆心不由自主的往下沉,心情也逐漸沉重起來……看來這次她們母女是被孫妙雪母女給設計了。
她再小心翼翼,孫妙雪還是利用上一世她所不知道的一些事,算計了她和古氏。
孫妙曦無心應酬展灝和楚沛琰,很快就請他們先行回去,自己則去了孫妙雪那兒一趟。
孫妙雪見孫妙曦終於不得不主動前來找她,隱在面紗下的面容帶着絲絲得意:“怎麼?終於來求我了?”
“你用青姨娘帶的那包酸梅算計了我娘?”孫妙曦把事情理了一遍,很快抓住事情關鍵之處。
“沒錯,那酸梅我娘吃了不會有事,你娘吃了嘛……”孫妙雪說着故意停住賣關子,不肯往下說。
“你不把事情說清楚,還想和我談條件?”孫妙曦早料到孫妙雪一定另有所圖,一語中的的說道。
“我當初的確是騙了你,你娘上一世的確是死在了我前頭,但她不是被羣馬踐踏而死的,而是身染怪病而亡。而她的病之所以被稱爲怪病,除去這病令太醫們都束手無策外,它引發的原因也十分奇特———你娘當日是喝了一小口竹葉青,才突然吐血,隨後昏迷不醒。”
孫妙雪所說的情形,和今日發生在古氏身上的情形完全吻合,應該不是在說謊。
孫妙曦立刻明白過來:“青姨娘的酸梅,被你們用竹葉青浸泡過?”
“沒錯,我和我娘演了一場一箭雙鵰好戲,讓你娘身上的怪病提前發作了,”孫妙雪大大方方的承認一切,語氣張狂得意:“其實這也怨不得我們,你娘身上早有隱患,今日之事早晚會發作,不過……”
“有話就說,你也可以選擇不和我談條件,我沒興趣和你兜圈子。”孫妙曦直到此刻,也沒想過要向孫妙雪低頭,語氣不耐煩得很。
“不過上一世你娘死後,大約四五年後,又有一人和你娘一樣染了一樣的怪病,他同樣是喝了一口竹葉青便吐血,後昏迷不醒,但他卻比你娘幸運———他遇到一位隱世名醫,那位名醫治好了他身上的怪病!”
孫妙雪說到這兒無聲的笑了,篤定她把接下來的話說完,孫妙曦就會跪在她裙下哀求她!
“而我,正好知道那位隱世名醫的下落。”她緩緩說道,說完微微揚着下巴,擺出高貴冷豔之姿。
“條件。”孫妙曦言簡意賅。
條件?
孫妙雪居然沒有直接跪地哀求她?
罷了,反正她提出的條件,本就帶了要孫妙曦跪下哀求她這一條,讓孫妙曦再得意一小會兒就是。
“我只有三個條件:一,你必須跪下求我,求到令我滿意爲止;二,我要你娘乖乖讓出正室之位;三,皇上曾許諾大曆凱旋歸來之時會再封賞你,我要你到了那一日不要封賞,只求皇上下旨給我和楚沛琰賜婚。”
原來孫妙雪無望自主選夫,又失了楚沛琰的心、無法讓楚沛琰設法請旨後,竟將主意打到孫妙曦身上,想要利用景帝對孫妙曦的恩寵,達到她這一輩子的目標。
孫妙曦聽完孫妙雪的條件冷笑了一聲,也懶得和孫妙雪多說,直接轉身就走,決定自己想辦法救古氏———她就不信只有孫妙雪一人能救古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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