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奴婢當時也嚇壞了,特意多問了獄卒一遍,”元宵肯定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奴婢還打探到監查睿王一案的人,正正是楚世子!”
“楚沛衍?”
孫妙曦下意識的默唸了“楚沛衍”三個字一遍,內心很快有了決定:“走,我們去定國公府走一趟,先去拜見定國公夫人吧!”
孫妙曦有心要找楚沛衍幫忙,楚沛衍心思又始終在孫妙曦身上,他們自然很快就在定國公府的後花園“偶遇”上了。
孫妙曦沒心思和楚沛衍兜圈子,直截了當的問道:“睿王府一案,你可有辦法周旋?”
“有。”
楚沛衍星眸深邃幽暗,目光晦暗不明的看着孫妙曦,回答得乾脆利落。
孫妙曦心裡一喜,急切的讓楚沛衍把條件提出來:“那究竟你要我如何做,才肯相幫?”
“只要我想要的,你都願意做?”楚沛衍嘴角微挑,噙着一絲似有似無的諷刺。
孫妙曦不假思索的給出承諾:“嗯,只要能夠救展灝脫險,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楚沛衍目光驀然明亮起來,但卻很快一點一點的暗了下去。
他目光沉沉的盯着孫妙曦看了良久,久到孫妙曦以爲他不肯出手相幫,所以用沉默來拒絕她時,他突然開口了……
“如若我要你下嫁於我呢?”
“下嫁於你?”
孫妙曦心裡一驚,下意識的避開楚沛衍灼灼逼人的目光,那些幾乎被她遺忘的往事。突然被拂去掩蓋住它們的塵土,重新浮現在她心頭。
她記起當初楚沛衍也曾說過非她不娶。記起楚沛衍曾和展灝一起爭着要娶她,記起楚沛衍也曾在皇宮宴會上相中她。讓楚貴妃委婉的傳信,說是會請皇上下旨賜婚。
可這一切,不是應該都隨着她下嫁給展灝而煙消雲散嗎?
孫妙曦打從嫁給展灝那一刻起,就徹底的忘記了楚沛衍這個人,甚至有一段時間連對他的仇恨都忘記了,許久都未再想辦法對他出手。
她以爲楚沛衍也早就將她忘卻,可剛剛他卻突然開口,再次求娶她。
孫妙曦眸光微閃,有些不確定的看向楚沛衍……
莫非他一直沒有放下對她的感情?
可即便當初楚沛衍對她真的有心。也並未表現得多濃烈啊,他們也不曾有過太多的接觸,他不該如此難以忘懷纔是啊!
“你這是在向我……求娶?”孫妙曦有些艱難的出聲確認。
“嗯,你若答應嫁給我,我便出手救出展灝。”楚沛衍說完朝孫妙曦欺身逼近,俯身望着她的眼,語氣淡淡的,讓人分辨不出真假。
孫妙曦抱着最後一絲希望開口:“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你覺得我這樣子像是在開玩笑?”楚沛衍淡淡的掃了孫妙曦一眼,下一刻。他毫無預兆的伸手勾住孫妙曦的腰肢,略一用力就把孫妙曦勾到懷裡,並低頭吻上孫妙曦嬌豔欲滴的紅脣。
一絲陌生、混合着男人特有味道的氣息朝孫妙曦迎面撲來……
楚沛衍的偷襲,讓孫妙曦的紅脣瞬間感覺到一股溫熱……
她反應過來後。立刻猛地用力將楚沛衍推開,並條件反射的反手甩了楚沛衍一巴掌:“無恥!”
楚沛衍被甩了一巴掌卻並未憤怒,反倒不以爲然的伸出修長手指。用指腹輕輕摩挲自己的薄脣———那裡還殘留着孫妙曦紅脣的芳香,令他回味無窮。
“現在你應該相信我不是在開玩笑了吧?”
孫妙曦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定定的望着眼前這個看似玩世不恭,實則執着固執的男人。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爲何非我不娶?”她終於忍不住問道。
楚沛衍卻答非所問:“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你爲了他什麼都願意做嗎?”
“……”
孫妙曦不語,心想若是展灝知道她用這樣的方式救他,肯定不會接受。
可太后下的懿旨是“斬立決”啊!
孫妙曦的遲疑,讓楚沛衍心情莫名飛揚———興許她並不是那麼在意展灝。
他聲音輕快的再問道:“你不想救展灝?”
“我當然想救他!”
“那就嫁給我。”
不過前後一句話的功夫,楚沛衍的聲音又沉了下去,隱隱蘊涵着一絲怒氣。
孫妙曦這回沒有立刻開口,而是開始認真權衡和考慮———她發現時不待人,除了找楚沛衍,她似乎找不到其他人幫忙,也沒時間去找其他人了。
孫妙曦沉默了許久許久,終於開口,認真的看着楚沛衍問道:“是不是隻要我答應嫁給你,你真的可以救展灝脫困?”
孫妙曦這樣問,就代表她準備答應楚沛衍的要求了。
楚沛衍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卻又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見孫妙曦態度鬆動,內心卻是一點喜悅都無———她終於答應嫁給他了,可卻是爲了保住另外一個男人的性命。
他居然要靠拿另外一個男人的性命來威脅心愛的女人,才能讓心愛的女人答應嫁給他。
楚沛衍覺得自己很可憐、很可悲。
但即便他明明白白的感覺到自己的可悲,他卻還是不肯放棄這個唯一能夠娶到孫妙曦的機會。
他衝孫妙曦點了點頭,算是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那好,那我答應嫁給你!”孫妙曦果斷的點頭。
楚沛衍卻突然話鋒一轉,回答起孫妙曦最初那個問題:“你真的很想知道我爲何非你不娶?”
他嘴上雖這樣問,但卻不等孫妙曦回答就自問自答:“我其實很早就和你說過了,我之所以對你情根深種。是因爲我從十一歲開始就做同樣的一個夢,午夜夢迴時。常夢到一個穿着素白長裙的女子,她隻身大鬧喜堂。舉刀手刃仇敵……”
“那女子背影窈窕,氣質素雅溫柔、超塵脫俗,性情實則剛烈狠絕,她在夢裡所作的一切驚爲天人,讓我驚豔,繼而癡迷,這一癡便是五年。”
“而你,就是夢中那個一身素白的女子。”
楚沛衍緩緩將當初曾對孫妙曦說過的話,一字不差的再說了一遍。
孫妙曦此刻再聽到這番話。再聽楚沛衍把上一世她大鬧喜堂的場景描述一遍,內心的感想和最初卻是截然不同,也隱隱有些明白楚沛衍爲何會一直夢到當年那一幕。
上一世,楚沛衍被誤以爲名喪於崖底,代替楚沛衍成爲定國公世子的是阿無,休棄孫妙曦和薛荔雪成親的也是阿無。
而這一世,如今站在孫妙曦面前的楚沛衍也是阿無———真正的楚沛衍,早在孫妙曦第一次刺殺他時就回天無力,被定國公府悄悄葬在城郊陵園那座無名陵墓裡。
想必上一世的阿無。被她大鬧喜堂、刺死薛荔雪那一幕深深震撼到,於是原本大概只把她當成路人的阿無,在那一刻突然就記住了她,甚至還因她的舉動意外對她生出某種情愫。
那意外滋生出來的情愫。讓阿無將孫妙曦大鬧喜堂那一幕深深烙印在腦海裡,許是烙印得太深,轉世輪迴後他依舊難以忘懷。那一幕纔會以夢境的方式出現,逐漸成爲阿無的執念。
“阿曦。我說的這些……你信嗎?”
楚沛衍的話打斷了孫妙曦的思緒,將她的思緒拉回當下。
“我信。”孫妙曦點了點頭。自從展灝把逆天改命一事告訴她後,楚沛衍就是說他曾經穿到女人身上,她都信!
楚沛衍聽了孫妙曦的話頗感意外,他以爲這一次會像上一次那樣,被孫妙曦誤會他癲狂到犯了癔症。
他激動得緊緊握住孫妙曦的手,收起玩世不恭的姿態,少見的用一本正經的語氣對孫妙曦做出承諾:“阿曦,你放心,我知道你答應嫁給我是爲了展灝,但我一定會讓你慢慢改變心意,慢慢讓你心中只有我一人……我一定會讓你幸福,護你周全,絕不會再讓你受苦!”
孫妙曦聞言不置可否,只輕輕搖頭。
楚沛衍卻固執的想得到一個答案:“阿曦,我是認真的。”
孫妙曦看得出楚沛衍是認真的,有些不忍再潑他冷水———她相信楚沛衍會給她幸福,但他給的幸福卻不是她想要的幸福。
她想要的幸福,只有展灝能給。
可她即便明明白白的說出內心所想,楚沛衍也未必會懂———他若是真懂,就不會用展灝的生死來逼她嫁他。
孫妙曦不想再繼續和楚沛衍談論這個話題,只能把話題岔開:“你不是要娶我嗎?挑個日子請個媒人來壽寧伯府見我娘吧!”
“我是認真的,你爲什麼就不相信我呢?”
楚沛衍第一次對女子奉出真心,一片心意卻被孫妙曦視而不見,讓他突然變臉怒喝道,並緊緊捉住孫妙曦的手腕,力道之大,讓孫妙曦的手腕迅速變紅。
孫妙曦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慢慢將楚沛衍鉗制住她手腕的手指掰開,並緩緩出言:“你對我的喜歡,並不是真正的喜歡———喜歡一個人,那就要讓對方過得幸福快樂,而不是強行把對方囚禁在身邊。”
“倘若對方在別人身邊纔會幸福快樂,那就要學會瀟灑放手,真心祝福,這纔算是真正的喜歡,而不是……”孫妙曦語氣微頓,遲疑了片刻方纔把話說完:“而不是強行把人禁錮在身邊,那樣最終只會互相傷害,彼此都不會真正快樂。”
楚沛衍知道孫妙曦這番話意有所指,似乎有些惱羞成怒,冷冷的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你放心,我會盡快打發媒婆上門交換庚帖,你嫁定我楚沛衍了!”
說完不等孫妙曦再出言便大步離去,一路上薄脣抿得緊緊的,面色陰沉得嚇人,顯然是被孫妙曦先前那番話氣得心裡十分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