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荔雪一重獲自由,立即撲到楚沛琰身上,帶着滿滿的恨意怒吼:“殺了她!給我殺了她!我要將她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說着理所當然的使喚楚沛琰的護衛,要他們動手:“你們都聾了瞎了嗎?我身爲定國公府的表小姐,難道指使不動你們這些狗奴才?!好,很好!你們剛剛居然眼睜睜的看着主子被挾持,我回去一定要告訴我姨母,讓她收拾你們這羣狗奴才!”
“住嘴!”
楚沛琰劍眉倒豎,十分不爽薛荔雪罵他的護衛,冷冷說道:“我已經答應放她走。”
“你……”
經歷了這一出後,薛荔雪對孫妙曦的不喜歡已經升級成恨,且她總覺得孫妙曦看她的目光充滿了嘲諷,讓她十分十分的不爽……
她長這麼大從未受過這樣的屈辱,她若是不將孫妙曦的臉劃花,先前那口氣絕對咽不下去!
“好!你的人我指使不動,我回去找我父王,叫我誠王府的人來收拾她,看你還如何阻止我!”薛荔雪恨恨的剮了孫妙曦一眼:“你給我等着!我發誓一定要把你的臉劃花!”
楚沛琰淡淡一擡眼,阿遠就自發將薛荔雪攔下,不然薛荔雪前去搬救兵。
薛荔雪怒目相向,指着楚沛琰的鼻尖大罵:“楚沛琰你什麼意思?你是要護着這個賤人?別忘了她可是行刺你的人!”
楚沛琰一時語塞,竟無言以對。
是啊,她是他發誓抓住後要挫骨揚灰的人,爲何臨了他卻輕易將她放走?
楚沛琰不願承認自己是被內心那股奇怪的情緒影響,很快給自己找了藉口:“她說的沒錯。她的確救過我一命,我這次放她走,就當還她一命,下次她若是再……我必會取她性命。”
楚沛琰說完直接吩咐阿遠送孫妙曦回孫府,並另外讓人看着薛荔雪,直到孫妙曦安全回到孫府,楚沛琰才放薛荔雪自由行動。
孫妙曦雖平安脫險,但她此次行刺楚沛琰的計劃到底還是失敗了。讓她萬分沮喪。
她的身份已經暴露,從今以後,不管是明裡還是暗裡,她估計都很難再有機會向楚沛琰下手了……孫妙曦雖鬱悶,卻也無計可施,只能暫時擱置此事。從長計議。
出了這樣的意外,孫妙曦威脅吳一鳴之事也算是失敗了。
她之前用來威脅吳一鳴的春/宮/圖,也早在打鬥中遺失。讓她有些擔心吳一鳴會不履行約定。
沒想到吳一鳴倒是沒有毀約,果然按照之前所說親自上門,主動提出親事作罷,不再拿吳氏遺囑要挾孫家嫁女。
孫妙曦鬆了一口氣之後,轉而擔心楚沛琰會揭穿她做的一切,畢竟以他這一世的行事風格來看,一看就知他不是個心善、會替人隱瞞秘密的人,更何況她還是他心尖尖上的人的死對頭。
誰曾想一直到開春,孫太夫人帶着一衆女眷起程回京,楚沛琰都沒再在孫家露面。反而讓孫妙曦奇怪了好幾日———楚沛琰何時變得如此心善?
且先不提楚沛琰如何,卻說孫太夫人之所以帶着孫妙曦等人回京。乃是爲了孫妙曦幾人入流芳閣一事。
經過甄選,孫家除了孫妙曦外,孫妙儀、孫妙萱二人也都通過了甄選考試,接到流芳閣正式的入閣邀請帖,得以入流芳閣鍍金。
流芳閣說白了,其實就是一座女子書院。
但它又不是一座尋常的女子書院。甚至比那些男子就讀的書院還富有傳奇色彩———它乃是高祖皇后所創,設立在皇城之內,歷朝歷代都是由太后、皇后執掌,最終的出閣考試也是由雙後評定。
流芳閣入閣的門檻極高,非高門嫡女不要,且還必須是有過人之處的才女。
流芳閣將門檻定得如此之高,自然是有它的傲氣的———歷朝歷代的后妃,有一大半出自流芳閣,名門望族的宗婦嫡妻,更是幾乎全都出自流芳閣。
且出自流芳閣的后妃,因得以入流芳閣習讀,大多成爲歷史上留下賢名的后妃。
世人自然知曉幾位后妃都留有賢名並非偶然,而是因爲她們都出自流芳閣———流芳閣除了擁有各學術領域裡的頂尖人才外,還會網羅許多醉心鑽研某一領域的天才。
除此之外,流芳閣裡的教學內容,不但獨特廣泛且五花八門,入閣後所學的東西,並不會因女子身份而有所限制。
上至天文,下至地理。
大到經子史集,小到吟詩作對。
甚至還有政事朝事、軍事戰術,以及琴棋書畫、針黹女紅等兩個完全相反的極端。
當然,入流芳閣的名門淑女,並不是必須把這些全部都學個遍,流芳閣只要求她們挑一、兩項感興趣的深入習練,其餘不過是由先生們用特有的教習方式,耳濡目染的進行薰陶罷了。
如此被薰陶出來的女子,加之身份背景都不弱,最適合當大家族的夫人。
因此從流芳閣出來的才女,常常被世家大族爭相求娶。
流芳閣自身也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從流芳閣出去的才女絕不能被辱沒,只能嫁入皇族爲後爲妃,或嫁入豪門當宗婦嫡妻。
這是當年的高祖皇后定下的規矩,光憑這一條,就引得姑娘們爭相想入流芳閣鍍金。
畢竟得以入流芳閣,等待她們的除了揚名還有高嫁。
除此之外,流芳閣另外一條由高祖皇后欽定的規矩,更是名門淑女們爭相入流芳閣的最大動力,就連孫妙雪,也是衝着這條規矩費盡心機想入流芳閣。
孫妙雪自然知道流芳閣非高門嫡女不要,但她同樣知道流芳閣曾破過兩次例,招收了兩位極爲出色的庶女入閣。
只是這種特殊情況極少極少,立閣至今也僅僅只有兩位而已。
尋常人家的庶女大多都有自知之明,因庶出的身份,一早便對流芳閣望而止步。
孫妙雪卻仗着自己比旁人多活了一世,認爲自己不是那些尋常的庸脂俗粉,更不是尋常那些沒眼界、膽小自卑的庶女。她對入流芳閣志在必得,甚至她還想將孫妙芸也調/教到也夠格入流芳閣,今後好成爲她的助力。
卻說孫妙雪自從被孫妙曦當衆揍成豬頭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露臉,藉着養傷之名躲着不肯見人,低調得孫妙曦差點忘記她這一號人了。
孫妙曦原以爲孫妙雪會繼續低調下去,不會和她們一起回京,畢竟入流芳閣也沒她什麼事,此次除了孫妙曦姐妹以及孫妙儀外,其餘孫家女都暫時留在濟州。
沒想到孫妙雪居然主動求到孫太夫人跟前,求孫太夫人帶她和孫妙芸一起回京,起程那一日她也終於露面了,裹了一件長長的披風站在角落,將自己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孫妙曦覺得許久不見,身爲妹妹,她應該主動上前打個招呼,以表姐妹之情纔是。
她拉着孫妙萱一起,笑眯眯的走到孫妙雪面前,一臉的關切問道:“二姐姐,你的臉消腫了嗎?”
孫妙雪低掩的睫毛微微顫抖,半垂的眼眸聚滿憎恨和不甘,但卻始終未將頭擡起,仿若未將孫妙曦的話放在心上般。
可惜她那比以前多了幾分冷淡的語氣,出賣了她內心對孫妙曦的憎恨:“多謝三妹妹關心,我已經全好了。”
“祖母賜了上好的白玉膏給我姐姐,我姐姐塗了後不但即刻消腫,肌膚比之前還要光滑細嫩呢!”孫妙芸搶着替孫妙雪出頭,還不忘討好的挽住孫妙雪的手:“姐姐我們別理她們!”
“二姐姐還鬧肚子嗎?”孫妙萱一語中的,直擊孫妙雪死穴。
孫妙雪聞言果然整個人都不好了,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如今她的臉雖然好了,且用了昂貴罕見的白玉膏後,肌膚的確比先前光滑細嫩,但她卻始終忘不了那一日當衆做出的不雅之舉,這讓她連見週五郎這個死忠粉的勇氣都沒有。
孫妙芸恨恨的瞪了孫妙曦一眼:“這事我們不會就這樣算了,我們走着瞧!”
“六妹妹,那一日你又沒捱揍,你有什麼可生氣的?”孫妙曦故作不解。
孫妙萱一臉譏笑,補刀道:“就是,當日是你自己跑得比兔子還快,丟下你姐姐替你捱揍,你就不覺得羞愧嗎?”
“我……我是被嚇壞了,纔會……”
“好了,祖母上車了,我們也趕緊上車吧。”
那一日是孫妙雪這輩子最大的恥辱,她永遠都不想再聽人提及,尤其是和那一日有關的任何細節……她不由分說的拉着孫妙芸離去,越過孫妙曦時,目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
孫妙曦不以爲然的回她一笑,反正她們早已註定這輩子要不死不休,既然踩孫妙雪的痛處會讓她不痛快,那她自然要無所顧忌的隨便踩了。
孫妙曦姐妹很快也上了一輛八寶華蓋黑漆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城,一路直奔京城。
孫家有爵位在身,在京城原就有按制修建的府邸,也留了不少家僕照看打掃,回去住倒也方便。而他們之前之所以一直住在濟州,乃是因孫太夫人身子骨不好,太醫說濟州水土養人,孫太夫人才會帶着一家老小移居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