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屋裡的人會如上次一樣把燈熄滅,將她最後的心願也變成絕望。
而萬幸,屋裡的人沒有這樣做。
“我!”她大口喘息着。
“我!”她不住顫抖着。
“我!”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願師父身體安康,萬事隨心。”深深在地上磕下一個頭,陽光開始爬上九十九級臺階。
屋裡的人似是深深嘆了一口氣,他一如既往地以最冰冷平靜的聲音回答她:“本君知道了,你走吧!”
孟琦哭着笑了,她因爲他終於迴應她了而感到高興,可她又因爲他的無情而覺得悲哀。
不過這一切都沒關係了,因爲真的已經到了最後了。
當陽光照在朝宇殿的門前,那瘦小的身影終於消失不見。
長久以來,我一直以爲自己就是孟琦的轉世,所以在我死了以後,我的魂魄會一直跟在孟琦身邊,但現在孟琦都死了,可爲什麼我卻還在?
朝宇殿內傳出了唸咒的聲音,我不知道帝君在做什麼?好奇的穿牆進去,卻見他拿起一把尖刀毫不猶豫的往自己胸口直插而下,短短一瞬間便拋開了自己的胸膛,露出裡面鮮紅的內臟。
我被嚇壞了,我完全不知道帝君要做什麼,難道就因爲孟琦死了,所以他要爲她陪葬嗎?
那後來我遇見的帝君又是誰?一個僞造的幻像嗎?
難道我穿越過來的所有意義就是爲了告訴我,我遇見並愛上的那個帝君其實是假的,真正的帝君其實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砰!砰!”
我的心臟突然劇烈跳動起來。而與此同時,我看到帝君也將他的心臟從胸腔裡拿了出來。
它還在跳動,一收一縮,噴出許多鮮血。
帝君面色慘白,他將心臟一剖爲二,一半復又塞進胸腔,一半卻在上面畫下符咒,而符咒的中間明明白白的寫着兩個字:孟琦!
“這是我唯一能爲你做的,但願一切還來得及。”
我在很小的時候曾聽二哥說起過換心復生的故事。
說是隻要集齊足夠多的心臟,就可以讓原本已經死亡的人重新復生。
而如今,帝君在自己一半的心臟上寫下孟琦兩個字,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將自己的一半生命給了孟琦?
已經顫抖的連站都站不穩的帝君復又開始念起咒語。胸前的傷口迅速合攏,但也只是合攏而已,並不是康復。當他穿上玄色外衣,除了臉色慘白和渾身虛汗以外,根本沒有人能看出他受了多嚴重的傷。
“師父,不周山的藍光消失了,小師弟消失了!”臨兵在外面不斷拍着門。
“我知道了。”帝君的聲音依舊冷漠,也只有冷漠如初才能不讓別人知道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您不爲他做點什麼嗎?”臨兵痛心疾首。
“一切都是天命,臨兵,認命吧。”他說。
“不,不,不,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讓小師弟回來的。”臨兵大喊着奔出華樂宮。
而朝宇殿內的帝君也再也堅持不住,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青華!”我大叫一聲,迅速朝他撲去。
“砰!”可心臟卻又一次跳的我招架不住。
我看到青華的皮膚在變得越來越老,他的臉上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出現皺紋,都說心臟之血是常保年輕的秘密,而爲了分心,他失去了太多太多的心血。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青華帝君,他就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微弱,彷彿隨時隨地都會駕鶴西去。他是如此無助,又是如此可憐,可偏偏沒有人知道他的無助,更沒有人知道她的可憐。
“青華!”我有心去到他的身邊,可那刻着孟琦名字的半個心臟卻突然騰空而起,硬是將我也一起拉出了華樂宮。
“青華!”我大叫着,拼命掙扎着,可那根本毫無作用,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離我越來越遠,看着偌大的華樂宮變成一個黑點,直到眼前出現一片蒼翠的青山。
“這是?”我愣住了,
因爲這裡的一切對我來說真的都太熟悉了。
這蒼翠的青山,這碧綠的湖水,這熙熙攘攘的山頭!
這是還沒有種上迷幻樹的麒麟山,是我出生的地方!
“砰!”心臟復又跳動,胸口變得越來越悶,彷彿整個世界都壓在了我的身上,我承受不了這個重量,只得趴在地上如龜爬一般緩緩向前,企圖擺脫它的糾纏。
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我的周圍居然變得一片漆黑,唯獨前方有着微弱的白光。那是我想要的出口嗎?
拼命蠕動着身子,艱難向前,只要我早一點擺脫這裡,我就可以早一點回去救青華。
青華,你別死,你千萬不能死!我已經失去所有親人了,不能再失去你了!
萬般悲傷在我爬出黑暗的那一刻都成了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我原本不想哭的,可身體卻已經再也無法忍耐。
“哇!”我張開嘴嚎啕大哭。
周圍卻有人因我哭泣而歡天喜地道:“生了生了,恭喜麒麟主母生的是一位小公主!”
我被人抱在懷裡遞到主母面前,年輕的麒麟王后躺在牀上,她滿頭大汗,面色蒼白,卻在看到我的時候露出了一副欣慰而幸福的笑容。
不遠處的窗臺前硬是擠了四個腦袋。
“給我看看。快給我看看。”他們互相擠兌着對方,都希望可以第一個看到我的樣貌。
“咳咳!都在這裡幹什麼呢!想拆了你們母后的窗嗎!”
四位公子見識麒麟王來了,連忙從窗戶前散開,陽光下的他們每一個都生的如此英俊瀟灑,彷彿上天偏寵麒麟一般,令人生出嫉妒,而其中又以排行第二的澤公子最爲出衆。
“父王,母后生了一個妹妹!”蘄澤興奮不已,一雙琥珀色的眼珠閃閃發亮。
“什麼?是個丫頭?”原本表情淡然的麒麟王猛地一愣,轉而便跟瘋了一樣手舞足蹈的衝進房間,嘴裡還不住喊着,“快讓我看看,快讓我看看,真是蒼天有眼啊,終於讓我麒麟一族生了個閨女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