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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王仁這會兒會罵人的話,定然已經將譚縱祖宗十八代全數罵進去了。但他不敢,不僅是因爲王仁忌憚趙雲安的存在,更是不想再節外生枝。
背對着王仁的譚縱卻是雙眼微閉,臉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顯然心裡頭充滿了對王仁的不屑——連回嘴都不敢了,又有什麼資格擺譜,老老實實等死算了。
自然,譚縱卻不會覺得自己靠着趙雲安的身份壓了王仁一頭有什麼不好意思,這背後的勢力本身也是實力的一種嘛。從後世穿越過來的譚縱對這一點顯得極爲坦然,否則當初又如何能當一位合格的紈絝?
所謂紈絝,自然是要依仗着背後的家庭在外頭爲非作歹,這才能叫紈絝。那些靠自己的本事在外頭亂來的,那不叫紈絝,那叫逞威風!
不過,雖說譚縱已然踩了王仁一腳,但是既然趙雲安讓他看這所謂的賑災十策,譚縱自然還是得看看的。只是等他粗略看完後,卻是又擡眼瞧了趙雲安一眼,卻發覺趙雲安不知道什麼時候玩氣了閉目不語的套路,他便覺得有些兒坐蠟了。
依稀中,譚縱覺得這可能又是趙雲安這位領導對自己這個小秘書的一個考驗。
不得不說,這就是做下屬的悲哀了,時時刻刻都要去琢磨領導的想法,即便只是一個最簡單的閉目養神動作,你都得去想是否有什麼別的特殊含義。
以前譚縱當紈絝時,倒是有不少人看他臉色,他也挺喜歡這種裝腔作勢、拿腔拿調的感覺。可這會兒輪着他來幹了,他心裡面多少就有了些不痛快。
但不痛快又能怎麼的,所謂形勢比人強,他譚縱既然投靠了這主子,自然只能跟着這主子的指揮棒動!想要自由?成啊,把事兒辦好了,把主子送回西天去自然就成了。
正是如此,所以昨天譚縱纔會與家裡頭的女人說,早點把南京的事情辦完,好過逍遙自在的小日子。
心裡頭有了壓力,譚縱不免又仔細瞧了這所謂的賑災十策一遍,這纔將這案牘鄭而重之的放下了,整個人也正襟危坐起來。顯然,這會兒譚縱是當真有些壓力的。
趙雲安卻是恰到好處的睜開眼來,雙眼直視譚縱道:“如何?”
“治水、修堤、修路、鋪橋、放糧、整地、防賊、除亂。”譚縱一一點出案牘中的十策中的八策,一字一字說的鏗鏘有力的很,似乎是在斟言酌字:“這八策雖然略顯空洞,但大體上還是不錯的。只是聚全南京城財力、讓百姓提服前徭役兩項我卻覺得有些不妥。”
說罷,譚縱卻是站起來回過身去與王仁施禮道:“學生冒犯了。”
王仁聽了,臉上一副鐵青之色,卻是氣的直想甩袖走人。但偏偏他又不能走,只能將這股子氣憋着,看着譚縱這個曾經的黃口小兒賣弄。可若是真正的細數起來,王仁這火卻不是因爲別的,反而是譚縱這一句“學生冒犯”的效果。
以常理而言,若是譚縱當真覺得失禮,那在說前頭那些話之前,卻是應該首先與王仁告罪,然後纔將自己心裡頭的想法說出來。那麼不論如何,這禮節總算是做到了。可這會兒譚縱卻是反其道而行之,這便等同於譚縱沒了這份誠心,這一句冒犯不過是他隨口一言,換而言之那便是譚縱他壓根不覺得這是冒犯,而是理所應當。
可事實上,還是那句話,兩者目前當真是有地位差距的,這一份“理所應當”可不應當,而且是大大的不應當。
但即便是不應當又如何?有趙雲安這不講理的主子撐腰,譚縱根本不含糊他王仁,他王仁若是再氣下去,也就只能乾瞪眼,卻是對譚縱這豎子毫無辦法。
趙雲安聽過後,卻是不置可否,便是連面上的表情也是未變一點,反而將桌上那兩張監察府傳來的紙條遞給王仁道:“王知府,這是杭州、蘇州兩地監察府用信鴿傳來的消息,你且看看。”
趙雲安這句話出來,便算是將話題停下了,也算是略微緩解了王仁的尷尬。
可王仁這會兒已然想通了,雖說心裡頭仍有不小的火氣,可總算是絕了再與譚縱置氣的心思,臉色也慢慢恢復了正常。這會兒見趙雲安遞過來條子,王仁整一整身上這繡着沖天雁的官服,這才依禮上前兩步接過那兩張條子。只是,隨後王仁又退回了原位,卻仍然那般站在了原地——你只叫我看條子,可沒讓我坐,所以我還是站着吧。別人見着了,可不會說我不知禮節,只會說你安王仗勢欺人。
趙雲安卻是看的有趣,知道這其實也是王仁在表達自己內心的憤慨。但他趙雲安這會兒卻偏生不叫這王仁坐,就這般晾着他——南京府三地連續潰堤,已然讓趙雲安對這位素有清譽的王大人沒了最起碼的尊重,自然不會給他什麼禮遇。
況且……趙雲安掃了正在看條子的王仁一眼,眼中便多了幾分玩味。
這邊王仁將條子細細看過了,眼中已經不由自主的多了幾分震驚,甚至還有些不可置信,差點就想追問這條子上寫的東西是否屬實了。。
“王知府,如今蘇杭兩地局勢糜爛,依我看罪責全在當地官府身上,理應拿下法辦。不知你意下如何?”趙雲安這一句說的極爲輕描淡寫,但是落在王仁耳裡卻猶如黃鐘大呂一般轟轟作響。
正如譚縱所知的那般,這官場,不論是後世,還是當朝,只要這官本位的思想一日還在,那麼貪腐這等子事情就絕對不可能是單獨某個人的事情,那必然會發展成爲窩案。而一個案子若是當真只有一個貪官,那麼這個案子就必然有隱情了,除非這貪腐剛剛發生,可這顯然不可能——不是不可能發生,而是剛剛開始的貪腐之路不可能被人察覺。
故此,趙雲安這般問王仁,那便等同於將王仁逼到了再無轉圜餘地的牆角,讓他這會兒是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終其所以,還是因爲當地局勢糜爛,民意出現騷動,當地官府治理不當所致,若是從常理來說,這便已經足夠將兩地主官拿下問罪了。。
可千不該萬不該,這兩位不該與他王仁有牽扯!
這時王仁若是應了,那自然等同於將兩個知府一起推進了火坑,結局自然是萬劫不復,絲毫沒有再爬出坑的可能。可若是不應,那便是直接讓趙雲安抓住了他王仁的痛腳,恐怕接連而來得便是不留情面的訓斥了——不論如何說,他趙雲安終究還是欽差團的主事,自然是有這個能力的。
可是,若是讓那兩地的知府下入大牢,他王仁又能多活多久?只怕未幾日便要在牢中與那兩位難兄難弟相見了,畢竟這河堤一事可是三地一起辦的,一旦案發了只怕誰也別想走脫,也壓根走脫不了。
故此,將那兩人推下火抗,便等同於將自個一起推下去了。而且這坑還是自個挖的,可不就成了自個挖礦自個跳麼!
王仁思及此處,腦海中忽地就闖入一個念頭,這個念頭讓他不由自主的就對這想法展開了想象,並且瞬間就制定好了對策。
“王爺,若是這兩地民情當真沸騰如斯,那當地官府必然要承擔重責。只是具體罪責多大,仁認爲這會兒卻還不好下斷言,還需派人到兩地去實地研討一番纔可。若是仁此番貿然斷言定罪,只怕兩地知府也難信服。”王仁說罷,卻是直起適才略有些謙恭的身體,直視對面的趙雲安。
這番話,明着同意了趙雲安的意見,可暗地裡王仁卻是爲那兩位留了一線生機。
趙雲安卻是怔了一會,顯然未想到王仁竟然當真順着自己的意思往下說了,因此一時間反而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譚縱卻是發覺到了趙雲安這一瞬間的愕然,連忙接話道:“王知府此話說的極是。不論府裡頭傳來的消息是何等模樣,總歸還是要人下去走一趟才能瞧個仔細、看個明白。否則直接以這區區一條消息就胡亂給兩地知府定罪,怕是要引起朝廷一陣質疑。”
趙雲安聞言自然是點頭應是,這事兒這麼辦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他適才問那一句不過是想將這王仁一軍而已,卻沒想到這王仁竟然當真應了下來。這會兒既然王仁應了,那後面便沒什麼好說的了,只剩下派什麼人下去這一個問題了。
“這事情自然是要算卑職一個的。”譚縱卻是搶先開口道:“卑職身負監察府六品遊擊一職,辦此事正好是當仁不讓。”
趙雲安不等王仁說話,卻是搶先應允道:“夢花這話說的不錯,你這六品遊擊本就是幹這個的,你去正是合適。”說罷,趙雲安與譚縱對視一眼,一種默契的感覺油然而生。
而這份默契,來的既突然,卻又不突兀,倒彷佛兩人原本就應該如此。
《》是作者“小黑醉酒”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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