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聽聞此言,粗壯中年人冷哼一聲,站起身,領着手下人揚長而去。
絡腮鬍子中年人隨即也離開了,經過譚縱身旁的時候,他故意瞟了譚縱一眼,眼神裡充滿了輕蔑。
屋裡其餘人見狀,紛紛起身告辭,看向譚縱的目光中充滿了同情:粗壯中年人和絡腮鬍子中年人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等下可就有譚縱的苦頭吃了。
“李老闆,這是八百兩銀票,咱們把手續辦了吧。”等那些人走後,譚縱從身上掏出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和三張一百兩的銀票,放在了李老闆的面前。
“這位公子,你剛來京城可能還不知道,剛纔那兩個人可都不是泛泛之輩,公子要是接手了這客棧,恐怕很難開下去。”李老闆望了一眼那些銀票,擡起頭,神情嚴肅地向譚縱說道,“公子還是再考慮一下,免得到時候吃大虧。”
“李老闆的好意在下心領了,朗朗乾坤,天下腳下,在下就不相信他們敢胡來。”譚縱微微一笑,不以爲意地向李老闆說道。
說實話,譚縱連衛國公府都不怕,哪裡會在意粗壯中年人和絡腮鬍子中年人這兩隻小跳騷。
“這位公子,雖然你出的價錢最高,但是在下不能將這客棧賣給你。”李老闆聞言,猶豫了一下,衝着譚縱一聲苦笑,“實不相瞞,錢多雖然是好事兒,但在下還向安然離開京城。”
“要不這樣吧,本公子今天就留在這裡,如果沒什麼事兒的話,咱們就把這件事給定下來。”李老闆的話都說道這個份兒上了,譚縱自然知道他心中的顧及,於是微微一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那樣最好,那樣最好,去,把我珍藏的鐵觀音泡上。”李老闆聞言,心中鬆了一口氣,衝着一旁的夥計吩咐道,既然譚縱肯留下來解決這件事情,那就再好也不過了。
譚縱和喬雨悠閒地喝着茶,三巧則抓住這個機會向李老闆討教開客棧的經驗,並拿了筆和紙逐一記了下來,態度顯得相當端正。
李老闆原先以爲是譚縱要經營客棧,後來才知道要買客棧的竟然是三巧,心中感到頗爲驚訝,畢竟三巧還只是一個少女而已,而譚縱竟然就敢爲她買下客棧。
雖然心中驚訝,不過李老闆見譚縱等人表現得鎮定自若,恐怕也有一些來歷,否則豈能如此的淡然,因此還是將開客棧的生意經告訴了三巧,使得三巧受益匪淺。
由於臨近中午,李老闆在家中設宴款待譚縱:既然譚縱是因爲他的原因要留在這裡等待,他總不能讓譚縱出去吃飯吧。
“我說,這裡誰是主事兒的?”酒桌上的氣氛輕鬆而融洽,就在衆人快吃完飯的時候,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院子裡響了起來,十來名大漢走了進來,領頭的是一個光頭,三十多歲,光着膀子,胸口處有一條青龍的刺青,張牙舞爪的,看上去挺嚇人。
“三哥來了,快,屋裡請,屋裡請。”李老闆見到光頭,眉頭微微一皺,隨後笑着迎了出去。
這個三哥是當地一個有名的黑道大哥,專門負責管理東昇客棧所在的這一片,他來的話,一定與粗壯中年人有關。
“哎喲,吃飯呢!”光頭走進大廳,看了一眼坐在酒桌旁的譚縱等人,啪一聲,將一把砍刀拍在了桌子上,大咧咧地拿起桌上的一個雞腿,旁若無人地啃了起來,一邊啃嘴裡一邊唸叨着,“你們的日子過得可真舒心,不像咱們兄弟,要吃沒吃,要喝沒喝,可憐呀!”
“快,給三哥搬個座位。”李老闆見狀,於是衝一旁的夥計喊道,那名夥計連忙給光頭搬來了一張凳子。
“李老闆,我們吃好了,到前院看看。”不等光頭坐下,譚縱起身站了起來,向李老闆說了一聲,領着喬雨和三巧向門外走去。
“怎麼,看不起在下,不願意跟在下同桌吃飯?”光頭見狀冷笑了一聲,伸手一拍桌子。
呼啦一聲,站在門口處的那些大漢們頓時攔住了譚縱三人的去路,一個個摩拳擦掌,虎視眈眈地瞪着譚縱他們。
“三哥,三哥,這位公子確是是吃飽了。”李老闆見狀,連忙上前打圓場,向光頭陪着笑臉,“三哥,這次來有什麼事兒?”
“最近兄弟們的手頭開銷大,這每個月的費用自然要提一點兒。”光頭瞅了譚縱一眼,一邊拿着酒壺自顧自地喝着酒,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
“提多少?”光頭口中的費用自然指的就是保護費,李老闆聞言,知道這時衝譚縱來的,笑着問道。
“不多。”光頭放下手裡的酒壺,衝着李老闆伸出了右手五指,“五倍。”
“五倍!”李老闆雖然早有準備,知道光頭要刻意刁難譚縱,不過在聽到他竟然要將保護費擡高到五倍時,還是禁不住吃了一驚。
光頭收得保護費是客棧利潤的兩成左右,也就是,如果將保護費提高到五倍的話,加上那些員工的工錢,譚縱每個月還要倒貼錢,這也太狠了,簡直不給譚縱活路。
“三哥,您高擡貴手,五倍實在是太多了點兒。”李老闆很快就回過神來,滿臉堆笑地向光頭說道。
“李老闆,兄弟們也要吃飯呀。”光頭將手裡啃完的雞腿往地上一甩,面無表情地向李老闆說道,“我這次來,不僅要告訴李老闆費用提升的事兒,而且還要提前將後面三年的費用一起收了。”
“三……三年。”李老闆聞言,不由得目瞪口呆,這也太荒唐了,簡直就要將人往絕路上逼。
“當然了,如果李老闆有難處的話,三哥也能體諒。”光頭望了李老闆一眼,陰沉沉地一笑,“不過三哥手下的兄弟們要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還望李老闆多多包涵。”
這就是**裸的威脅了,李老闆不由得望向了譚縱,雙目中流露出無奈的神色,如果這些混混搗亂的話,客棧的生意是別想做了。
“五倍是不是太少了,十倍怎麼樣?”譚縱見狀,微微一笑,向光頭說道。
“怎麼,你不服氣?”光頭知道譚縱說的是反話,拿起桌上的砍刀,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刀身,陰森森地望着譚縱。
譚縱聞言,笑而不語,光頭只不過是一個小人物,根本就不值得他計較什麼。
“你他媽的找死呀。”光頭見譚縱竟然不理會自己,頓時感覺到自己的面子被掃了,不由得勃然大怒,拎着砍刀就走向了譚縱,反正他這回是受命而來,背後有人撐腰,不怕將事情搞大。
“三哥息怒,三哥息怒。”李老闆見狀,連忙攔住了光頭,滿臉堆笑地說道,“他一個外地人,不懂規矩,三哥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就在這時,院門處傳來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一羣穿着公服的人走了進來,從公服的制式上看是刑部的公人。
“趙巡檢,你真是稀客,什麼風兒把你給吹來了。”李老闆見狀,心中暗自叫苦,他知道這些刑部的人是絡腮鬍子中年人喊來的,於是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向領頭的一個國字臉中年人說道。
國字臉中年人姓趙,是刑部的一個正八品的巡檢,此次前來是專門找譚縱的麻煩的,給他一個教訓,希望他能知難而退,退出客棧的競爭。
“來人,將他們帶走。”趙巡檢掃了一眼現場的人,伸手一指譚縱和喬雨、三巧,向身後的人沉聲說道。
幾名公人立刻氣勢洶洶地向譚縱走了過去,手裡拿着捕人的鎖鏈,見此情形,光頭一聲冷笑,向趙巡檢說道,“趙大人,這辦事兒總有先來後到吧。”
光頭的話音剛落,他手下的大漢就迎了上去,攔住了那幾名刑部公人的去路。
“魯老三,你想做什麼,竟然干擾刑部辦案。”趙巡檢的眉頭微微一皺,向光頭說道。
“刑部辦案?”光頭聞言,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你我今天爲何來這裡,大家心知肚明,既然魯某比你先來,那麼在魯某辦完事之前你最好先等着,如果大家撕破了臉皮的話,恐怕那就不好了。”
“魯老三,你不要太狂妄了,如果幹擾刑部辦案的話,本巡檢就將你拿進大牢裡。”趙巡檢聞言眉頭微微一皺,冷笑着衝着光頭說道,他今天既然來了,就不打算空手而回,否則無法向身後的人交待。
“等魯某辦完了事情,隨你處置。”光頭聞言哈哈一笑,他並不害怕趙巡檢的威脅,因爲即使趙巡檢將他抓進大牢,那麼他也很快就能從裡面安然無恙地出來。
“可惡!”見光頭軟硬不吃,趙巡檢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口中低罵了一聲,他清楚光頭有所依仗,因此拿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如果硬來的話就只有打上一場了,這並不是他想看見的。
猶豫了一下,趙巡檢衝着那幾名與光頭手下人對峙的公人揮了一下手,那幾名公人隨後就退開了。
趙巡檢的目光隨後落在了譚縱的身上,他感覺這個年輕的公子好像並不好對付,因此想讓光頭先試探一下譚縱的底細。
“這位公子,魯某也不兜圈子了,五百兩,你將這個客棧賣給魯某,所有的一切麻煩都會消失。”光頭來到譚縱的面前,一邊用砍刀的刀身擊打着手掌,一邊笑着向譚縱說道,“相信我,等那邊那個刑部的傢伙將你弄進大牢裡,絕對會用更低的價錢來買客棧。”
譚縱聞言頓時明白了過來,原來光頭和那個趙巡檢打的是強買強賣的主意,企圖用低廉的價格從自己的手中買到客棧。
換句話來說,譚縱要先從李老闆的手裡花七百兩銀子買東昇客棧,然後再賣給光頭或者趙巡檢,等於譚縱只是來了一趟就要白白損失掉其中的差價,那可是好幾百兩銀子。
如果要不是這裡是京城,如果不是自己看起來像是江南的富家子弟,恐怕對方早就不花一文錢從他手裡強取豪奪走了,說不定還要再倒貼上一些銀子。
“你確定他能將本公子送進大牢?”明白過來了光頭和趙巡檢的用意後,譚縱衝着光頭微微一笑,語氣裡充滿了調侃。
“小兄弟,這裡可是京城,不是你們江南,你在江南或許可以呼風喚雨,爲所欲爲,但在這裡,最好夾起尾巴做人。”光頭怔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認爲譚縱太過年少輕狂,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們來打個賭吧,如果他不能將本公子帶進大牢,那麼你就從這裡滾出去。”譚縱望着大笑着的光頭,笑眯眯地說道。
“你他媽的找死!”光頭聞言,臉上的笑容不由得一滯,將手裡的砍刀往譚縱的脖子上一架,一臉兇光地說道,“信不信老子殺了你。”
光頭的話音剛落,只見眼前閃過一道白光,隨即他覺得拿刀的手臂上一疼,不由得慘叫了一聲,扔掉了刀,向後倒退了幾步,捂着手臂上的傷口,一臉驚訝地望着站在一旁拎着劍的喬雨,他萬萬沒有想到喬雨會對自己出手,刺了自己手臂一劍。
呼啦一下,周圍的光頭的那些手下拔出了腰裡的刀,頗爲緊張地指向了譚縱和喬雨,他們平日裡嚇嚇城裡的居民和商販還行,一旦真的動刀動槍起來,心裡還真的有些發怵,尤其是喬雨一上來就刺了光頭一劍,大大打擊了他們的士氣。
“本公子想知道,你爲何要帶本公子走。”譚縱沒有理會目光震驚的光頭,而是望向了愕然看着自己趙巡檢,“如果你不給本公子一個交待的話,本公子就要去刑部問個清楚。”
光頭捱了這一劍,頓時惱羞成怒,他原本想周圍的那些大漢向譚縱和喬雨動手,冷不防聽見了這句話,心中頓時一驚,他能有今天這個地位說明他並不蠢,於是強壓下了讓那些大漢動手的念頭,不動聲色地等待着事態的發展。
趙巡檢驚訝地望着譚縱,從譚縱的話裡,他隱隱約約感覺事態有些不妙,從眼前這個公子說話的氣勢上來看,自己這回好像撞上鐵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