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片原始森林裡,獵豹雄獅扎堆的情況下,忽然走進來一隻軟綿綿的小白兔,你覺得那是什麼情景?
帝國軍校一干男軍官們表示,要麼是他們集體眼花,要麼,這世上,真的出現了奇蹟。
難道是醫療班聽取了建議,招了個小護士來?
不過,這年紀是不是也太小了點。還沒成年吧?
冷奕瑤在一片驚愕打量的目光中,安之若素地走到自己感興趣的位子上。軍校爲了減去繁複,所有的桌椅都是同樣的制式,四人桌椅爲一套,也就是兩人一邊,簡單明瞭。她剛坐下,回頭看了一眼還在隊伍裡緩慢前進的羅拉,忍不住彎了彎脣。被別人照料,於她而言,機會甚少。她還挺喜歡這個英氣的女孩子,至少比帝國這滿大街柔柔弱弱、忍氣吞聲的“賢惠”女子好太多。
“嗙”——
一個男軍官直接把餐盤放到她面前的桌上,側頭,對她輕輕一笑:“第一次來軍校?要不要我請你吃飯?”
聲音微微低沉,胸腔帶着一絲震顫,彷彿是低音炮一樣,聽着便是一種享受。
冷奕瑤順着他的手臂看過去,人長得很高,是那種第一感覺就很結實很堅定不移的樣子,他長得倒是不差,身材也好,這是這一刻半靠在她身後的柱子上,一手扯下袖子上的扣子,翻到小臂上的樣子,透出一身玩味兒氣。
頓了兩秒,她都沒有出聲。因爲她在消化一個很奇葩的事實——
感情,他這是在和她搭訕?
冷奕瑤眨巴了下眼,覺得眼前這情況挺搞笑。這位難道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說話都不經大腦?她人都已經到食堂了,還需要別人請吃飯?
就在她表情“呆萌”的時候,身後的那羣狼瞬間怒了!
卑鄙!小人!竟然敢搶先撩妹!
好不容易,軍校來一個盤兒靚、條兒順的美女,竟然敢搶跑一步去搭訕!
是可忍孰不可忍!
怎麼辦!
上啊!
所有人把自己面前的盤子一推,立馬趕往現場!嗯,就是冷奕瑤坐着的那個拐角處!
“我說哥們,你是不是有點太獨了?認識嗎?就敢上趕着找人搭話?”
“對啊,自以爲自己很吊嗎?軍裝不會穿嗎?教官沒教過你什麼叫軍容整潔嗎?還敢撩袖子?”
“咱們這兒位子那麼多,你非往別人一個小姑娘身邊鑽,長得這麼壯,‘嚇人’兩個字知道怎麼寫嗎?”
懟人就要有氣勢!什麼叫說話的藝術?就是一張口,你只有被訓的份兒!
那人莫名其妙地犯了衆怒,還有點回不過神,望着這羣氣勢洶洶,幾乎將四周堵得水泄不通的大隊人馬,原本高高壯壯的身體,忍不住虎軀一震。
慫嗎?
他不想認!可關鍵是,不認慫不行啊!
這已經不是敵衆我寡的境地了,分明是“羣毆”的前奏啊!
“不是,各位兄弟,我這不是看着她一個小姑娘人生地不熟、好心過來幫個忙嗎?沒別的意思,真的沒別的意思。”他牙痛,一是被自己這“識時務者爲俊傑”的慫樣給酸的,一是被眼前這羣人捏得噼啪直響的手腕嚇得。
他,他也幹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啊。不過是看到個養眼的妹子,一個忍不住,直接過來打了個訕嗎?這軍校,除了那些女子班裡的女猩猩,連一個母的生物都沒有,他都仨星期沒出學校了,簡直快給憋成一個神經病了。再說,他不也什麼事都沒做嗎?過過嘴癮而已,至於一個個看樣子都想把他踩到地底下去嗎?
“誰是你兄弟?嘴欠是不是?嘴欠的話,跟咱幾個去訓練場,好好練練!”最討厭人套近乎!站在最前面一排的男人忍不住冷笑一聲。和個妹子搭訕,沾親帶故就算了,還和他們玩這套?
“不,不不不,”那人一臉僵直地搖頭,就差把自己的頭晃成撥浪鼓一樣:“是哥哥,都是哥哥們。”他後悔死剛剛走到這個犄角疙瘩來了。這,這連個逃跑路線都沒有。
“呦,還喊上哥哥了!誰跟你稱兄道弟來着,我家可沒你這麼大的弟弟!”軍校裡,什麼人沒有。打嘴炮?想玩死你,分分鐘的事!
冷奕瑤很無辜地坐在正中間,看着眼前烏壓壓的一片軍綠色簡直要將那人生吞活剝了,可惜,眼前沒有飯菜,否則,真的能當下飯好料了。
“誒!羅拉,那邊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所有人都不吃飯,聚在拐角的地方?”羅拉眼看着打飯菜的隊伍就要排到她了,只覺得勝利在望,哪知道原本嘈雜的食堂忽然一靜,身後排隊的人亦是女子班的,忍不住用手抵了抵她。
她一怔,下意識地望那邊看去,可不是剛剛冷奕瑤指給她看的座位嗎?
現在裡三層、外三層地圍着一圈男軍官,看樣子像是都繞着她,臉上各個都拐着玩世不恭的表情,她立馬要炸!
果然,看到女學員就忍不住要欺負!還是看到有美女在那,不佔點便宜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一身本事?
虧得他們還是帝國軍界未來的棟樑之才,一個個都是色膽包天!
隊也不排了,她拍拍軍服,轉頭就要衝過去!
“哎!你幹嘛啊?”她身後的女軍官一把拉住她,氣得臉色都變了:“你不要太熱心,看看,那麼多男軍官呢!你一個人衝過去有什麼用?”沒看到正中間的那個男軍官都快慫哭了嗎?被一羣大老爺們包圍了不可怕,可被一羣殺傷力驚人、天天上搏鬥場的軍官圍住,就真的只有兩個字來形容——絕望!
“沒用也得去!她今天才來學校,不能就這樣被人欺負了!”羅拉氣得要死,這羣男人看不慣女子班就算了,平時一個個趾高氣揚她也忍了。可冷奕瑤剛剛纔來軍校報到,招誰惹誰了?就被他們堵在那!別以爲她不知道這羣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在轉什麼歪腦筋!
懟那個男生有什麼意義?他們自己一個個不都是打着同樣的算盤?
“我說你冷靜點!”那身後的女同學一把扣住她手腕,用上了幾分力道,果然強制把羅拉拽住了。
“你幹嘛?”羅拉有點急躁,一扭頭,臉色怪異地看着自己的同學,“你沒看到他們都要欺負她了嗎?再不過去,她被佔了便宜怎麼辦?”
實在不是她杞人憂天。而是眼前的架勢實在太明顯。那羣男軍官個個人高馬大,她坐在那,顯得格外嬌小纖細。那手腕,像是兩根手指就能圈住的粗細,簡直跟童話故事裡的小女孩一樣,怎麼能放任她就這般被狼羣圍住?
“那個小姑娘,一看就是有錢人,即便不是貴族,家裡來頭也不一般!”女同學搖頭,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着羅拉:“她家裡人敢把她送進來,肯定不簡單,你操哪門子心?”
“可是……。”羅拉知道對方說的話都在理,她剛剛來的路上,牽着冷奕瑤的手就發現,對方手心光滑,顯然從來沒做過苦活累活,再加上那雪白的皮膚,肯定是千尊萬貴被嬌養長大的。這樣的人,和她們這羣從底層一路摸爬滾打、好不容易纔能進軍校的人不同,她們的出生天差地別!
“別可是了,你看看,她坐在那裡,一點都不慌張害怕的樣子,搞不好,還在心裡暗爽,完全享受的狀態呢!”女同學嗤笑一聲。她不是故意以最壞的想法去揣測別人,但眼前的情況很清楚。分明是另一個被圍住的男軍官是衆矢之的,她呢?就是那個花骨朵。被人拱在最中央的位置,一副置身事外的輕鬆樣。
“你,你胡說什麼呢!”羅拉有點氣,雖然明知道同學是爲了自己好,別多惹是非,但這樣去說一個小姑娘,實在太過誅心!
“你別犯傻!”女同學也有點來氣了,一把鬆了手,“能來咱們學校的,誰會是簡單角色?你掏心掏肺地去幫別人,搞不好別人還在背地裡笑你傻!”她氣得恨不得罵羅拉幾句,但到底下不了狠心。畢竟,她們一個班二十六個女學員,個個都不容易。羅拉的過往和那個夭折的弟弟,她們或多或少都聽過一點。但她善良,進了軍校之後,主動擔了女子班的班長,並不是爲了攬權或者在領導面前爭光,而是真心實意地想要照顧大家,想讓大家儘量少點被欺辱。平日裡,都儘量少會給她添麻煩。軍校,畢竟還是男人的天下,在她們身上,爲了保持不被上級鄙夷,不落下課程,每天都拼了命地去搏、去鬥,恨不得將全身上下所有的血都凝在胸口,讓所有人都明白,女人只要努力,絕對不比男人差。所以,下午四個小時的實戰訓練,她們從來不怕摔打,哪怕渾身青紫,從來不會軟弱。跟不上,就自己晚上一頭扎進去,不練到南軍官的平均水平,誓不罷休。臉上的傷一道接一道,皮膚越來越黑,手掌越來越粗,她們都不怕,也不悔,互相攙扶、互相鼓勵,總有出頭的一天。誰讓她們出生天生就比不上別人。
可這個女孩,一看就是好家庭好身世,來這軍校爲的是什麼?
不好意思,作爲陌生人,她猜不透,也懶得費勁去猜。
她只知道,閒事莫管,纔是明哲保身的上上之選!
她有錯嗎?
沒有!
只是這個世道艱辛,太多的苦難教會了她冷硬下心腸。
“你不想去就別去,犯不着和我說這麼多!”羅拉聽完她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沒有再跳腳!她明白!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身爲女子,在這所軍校裡苦苦掙扎的痛苦,所以,才更不想見到冷奕瑤被人刁難!誰不是爹媽捧在手心裡長大的?這與窮人、富人有什麼關係?她只知道,冷奕瑤是今天第一天上學,是她帶她來的食堂,那麼她就有責任照顧她,讓她安然無恙!
一扭頭,她轉身就往冷奕瑤那邊衝!
站在原地的女同學,氣得臉都紅了!可是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班長就這麼被那羣男軍官圍住吧!
一跺腳、一咬牙,她轉身往食堂門口奔去!
找人!女子班好歹也有二十六個人,除去羅拉和自己,還有二十四個!
軍校對男軍官輕視女軍官從來不管,那是因爲沒有上升到羣體事件!
一旦變成了鬥毆、羣架,那就不是一個概念了!
一定去找人!
教官也得來,否則,今天若是真的開打,哪怕全女子班的人墊上去,都沒命回來。
她一路狂跑,與迎面走進食堂的幾個人擦肩而過,引得他們面色奇怪。
“嘶,這不是女子班的那個副班長嗎?叫什麼?阿蘭阿貓還是阿草來着?”
“別人叫嵐招娣,瞎取什麼名字啊。”另一個人懶洋洋地睨他一眼,心底說,你盡瞎逼逼吧,又不是沒和她見過。上半年運動會的時候,男女組萬米賽跑的時候,你一看到她,直接棄權了,說了一句“老子贏了都嫌丟人”,直接把她一暗黑暗黑的姑娘生生氣得臉都脹紫了!
“對,招娣,招娣!你說她爸媽是得多想要個兒子啊,給自己的女兒取這樣的名字。”男人搖了搖頭,一臉慘不忍睹,不過:“都吃飯的點了,她跑什麼啊?”
這個點,也就他們還沒吃飯的人急得火燒火燎的,她從裡面衝出來是什麼鬼?飯吃完了,趕着去訓練?可還沒到點啊。
中午的訓練場可是鎖起來的。
“你管那麼多看嘛?要不是咱班來了個女煞神,我們能這個點才下課?趕緊看看還有沒有位子吧,老子快餓死了。”第三個人一拍腦袋,恨不得翻個白眼。剛剛幸虧是女子班的班長把那個走讀生拉走了,否則,一個班上的人,都不敢從她面前的過道跑掉。可她坐得是前排啊,祖宗!他們還能翻窗跳樓不成?
“別提那個女煞神。”前面兩個人立馬一抖,不願意回想今天早上那黑色十分鐘。講真,他們到現在都不敢去看金斯?坎普的情況,一是怕他還沒醒過來,另一個,就是怕他瘋了,逮誰弄死誰!
當着全班人的面,被人打入塵埃啊。
誰能受得了?
這要是普通的渣渣也就算了,他可是全校金光閃閃的男神啊。
光是想想,都覺得以後要退避三舍。
“咦?”走在最前面的一個男生忽然停下來,目光震驚地望着一個犄角旮旯的地方,“你們看,那邊怎麼了?”
距離有點遠,看不清到底是誰,但,大致兩百多號人圍着一張桌子的情況還是很明顯的。
另外兩人腳下一僵,視力比前一個人好,自然看的分明,被圍在最裡面的兩個人之中,其一,就是那個長得一臉嬌豔動人的走讀生。
我的天啊,果然人後不能說閒話,這,這不就是那個大魔王嗎?
“這場景是什麼意思?”三人表示看不懂。大家都不用吃飯了嗎?圍着那個女煞神是什麼鬼?還是說,他們班早上的事情已經傳開了?有人準備向她挑戰?畢竟,KO了冷奕瑤,現在躺在醫療室的金斯?坎普順理成章地就成了手下敗將,立馬晉升全校NO。1啊!
“走,去看看。”維林頓心底揣着一抹難言的小興奮,他們三個互視一笑,立馬衝過去。
那個率先搭訕的男軍官此刻已經被差不多打臉打成豬頭了,弓着腰,對着所有人道了一遍歉,捂着頭,就要往外跑。
都是同學嘛,真刀真槍還是練習場上見,人教訓得差不多,英雄的形象也展示得差不多,他們好脾氣地表示,行了,你走吧,再讓小爺我看到你“調戲”美女,小心你的狗腿!
一羣鬨笑聲中,那個壯士的男生黯然退場。
於是,關注焦點瞬間轉移。
“小姑娘,你多大啊,一個人來的軍校?家裡人有沒有陪你一起來啊。”說話的人,一臉憂心忡忡地看向冷奕瑤,那模樣,就像是趕跑了色狼的超級英雄,別說是猥瑣了,就差在腦門子上刻上“光明正大”四個大字了。
冷奕瑤估摸了一下形式。雖然盧森大將今天早上是親自站在校門口去迎的她和弗雷,但身邊並沒有其他教官人員,隨後,帶着她直接進了教學樓的階梯教室,也就是說,學校裡很可能,除了她所在的混合班,其他人都還不知道有人今天來報到。
所以,在他們眼中,她來軍校是爲了什麼?穿着一身白色護士服、演繹制服誘惑的小蘿莉?
“我來這上課啊。”她攤手,一臉鄭重其事。
“她說她來上課?”空氣中,幾乎停頓了三秒鐘,冷得簡直跟夏天飄雪花似的。下一刻,兩百多號人,同時笑抽,肚子疼得差點打滾。
“她說她來軍校上課!我,我我我要笑死了!”
“你看看那邊,那纔是會來咱們軍校上課的女人。女漢子懂不懂!空長着一張女人臉,糙漢子的外表!”那人隨手一指,正好指向使勁往這邊擠過來的羅拉。因爲外圍人太多,她壓根沒法直接衝進來,只能使足了勁,往這邊靠,好不容易多走兩步,卻被人壞心眼地一下子擋住,又推回原位。一時間,氣得臉都白了,拼了一身勁,汗漬都落在耳鬢上,看上去極狼狽。
冷奕瑤的眼神一頓,忽然一下子站了起來。
“怎麼了?生氣了?別怕別怕,我們從來不打女生,她是女子班的班長,我們就是逗逗趣。”那人笑得滿臉笑紋,眼見冷奕瑤臉上的悠然自得盡數消失,以爲她是害怕他們欺負她,趕緊笑着解釋。他最討厭看到的就是女金剛,偏這所學校裡,還不止一隻,竟然有一個班。平時受校訓所迫,最多就睜隻眼閉隻眼,但那羣女子班的學生都是空氣,今天這人敢來壞他們好事,那就不能隨隨便便答應了。
果然,他話音剛落,身邊又是一羣鬨笑聲。
“嘶嘶——”混合班的那三個人聽到這一句,終於明白自己不是幻覺。感情,這麼多人圍在一起,是要調戲/搭訕女煞神?
我的佛爺爺啊!
誰給了他們熊心豹子膽?
敢動這大魔王的心思?
不怕她一腳送他們歸去來兮?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想當個熱鬧乾脆圍觀算了。畢竟,你一個人再能打,也不至於一個人橫掃千軍,幹掉幾百號人吧!
可,立威這種事情,真他媽的玄幻!
冷奕瑤今天早上,站在講臺上,只隨意地豎起中指,勾了勾,這個動作,自金斯?坎普徹底昏倒之後,就印到他們腦子裡去了。以至於,三人中的維林頓看到第一排的人當中,竟然有自己的堂弟,第一時間,不是看好戲,而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以一敵百,這種事情只有電影大片上纔會發生,但是,這壓根不妨礙,她像今早一樣,拉出個倒黴蛋,直接立威發飆啊!
第一排,站的近,最又噴得兇!不找他找誰?
“讓一讓!讓一讓!”鬨笑聲中,忽然聽到身後有一個男人在高聲大喝。
所有人回頭,忍不住一愣,咦?混合班的人,帶頭的是維林頓,其餘兩個的名氣也不小。混合班,那可是軍校裡最牛掰的一個班。
整個軍校單項軍事技能前三的人,都被網羅在那。更別提,號稱帝國第一軍火庫的金斯集團大少爺也在那。這個班,隨便一個人站出來,都是橫掃千軍的人物啊。一個個高冷傲得沒邊,怎麼今天倒是管起閒事來了?還是說,也看上這麼個小妞?
羅拉一看,那幾百個人下意識就給維林頓他們挪位置,立馬跟了上去,想要穿過人海。維林頓看了一眼,並沒有阻止。開玩笑,別人中午的時候,好歹也幫他們忙,總要知恩圖報的。再說,這大魔頭,好像還挺待見這女子班班長的。如果能賣個人情,他那個倒黴蛋堂弟,至少能撿回來一條小命吧。
就在維林頓心底打着算盤的時候,旁邊所有人都望着他們四人,小聲竊竊私語。“說起來,很奇怪啊,今天混合班的人怎麼就來了三個?”
“對啊,金斯?坎普的‘特等座’到現在都一直空着,他們班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帶着女班班長是什麼意思?之前沒看維林頓給過羅拉好臉色啊。”
身邊各種討論聲,他們三個不是沒有聽到,只不過,這點小事壓根還沒到讓他們上心的地步,直到擠進“包圍圈”看到冷奕瑤的時候,三個人背後幾不可見地同時一抖,恨不得立刻逃跑的心都有了!
冷奕瑤不笑了,非但不笑,還面無表情了!
上午,哪怕金斯?坎普喊她“小妞”的時候,她也保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這一刻,人家一臉冰寒刺骨的表情,他媽的,就嚇人了!
“啪”——
反手就是一抽,維林頓直接一巴掌抽到他堂弟的後腦上,也就是剛剛和冷奕瑤說話最多的那個!
全體男軍官的表情都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
什麼套路?
這是什麼套路?
見人就打,還是腦子瘋了?
自己人抽自己人?
“堂兄!你瘋啦!”那人一把摸上自己腦後們迅速腫起來的腫塊,臉色像是見鬼了一樣望向維林頓!他竟然當着全食堂同學的面,抽他!
他當場就想抽回去,結果還沒動手,就被維林頓一巴掌又抽到同樣的位置!
這一次,不是像是在看世界末日了,而是像是在看異能世界!
維林頓是被鬼上身的了,絕對的!
“道歉!”一聲冷喝,將所有人更是炸得精神分裂!
道歉?你抽了人,還要被抽的人道歉?這是什麼世道?
可維林頓下一個動作,卻把他們的魂都嚇傻了。
他竟然一個上前,直接扭住他堂弟的頸子,直接扣下去,對着的方向,是那個一身軍裝的小白兔。
等等!
軍裝!
爲什麼現在才注意到,對方竟然穿的是軍裝!
別說是那兩百號人嚇傻了,就連羅拉此刻也有一點腳步虛浮。
剛剛在混合班的時候,沒看出來啊,他們班的人,挺維護冷奕瑤啊。
早知道這樣,剛剛就直接去他們班搬救兵了,害得她剛剛嚇得差點心臟病發。
“堂兄,你幹嘛?”維林頓堂弟一把拍開他腦後們的手心,往後迅速退了幾步,就像是深怕一個動作慢了,下一刻又被對方扭在手心裡一樣。
“讓你道歉,哪來那麼多廢話!”維林頓氣得臉色發青。他堂弟什麼水平他還不知道,就一張嘴跟個嘴炮似的,抗擊力簡直是渣。和金斯?坎普比起來,連一個小拇指都不夠比。
早上那十分鐘的“搏鬥”,他們看得分明,金斯?坎普是因爲耐打、抗打,才能活活站了十分鐘。
冷奕瑤一住手,立馬就昏過去了。
他以爲他能經得住這女煞神的幾擊?
那拳拳到骨的力度,他們早上聽得脊柱都發涼,她一拳下去,真把他打出個半身不遂,他哭死都沒有用!
丟臉算什麼!能保住小命纔是他最大的服氣!
維林頓大步走過去,不給他堂弟一點閃躲的機會,直接拽着他後領,丟到冷奕瑤面前。
再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的眼神中,一腳踹翻他:“跪着,道歉!”
這,這這這……。
是不是他們集體腦子壞了,否則怎麼會看到這麼不可思議的一幕。
維林頓分明是最寵他這個堂弟了,竟然爲了一個女人當面抽他,還踹翻他?
所有男軍官下意識地往後一退,第一反應是,該,該不會是他們調戲的是維林頓的女朋友吧?調戲嫂子,這,這,這的確該抽!不過,維林頓連自己最親近的堂弟都抽成這樣了,他們這羣幫兇,是不是會死得更悽慘?
一時間,原本擠得人山人海的包圍圈,瞬間鬆了很多。
維林頓卻像是一點都沒有發現一樣,一腳踢在他堂弟的腳邊:“還不道歉!”
維林頓堂弟都傻了,如果真的是是堂兄的女朋友,也不過是個還沒進門的,連名分都算不上,至於這樣當衆落他面子嘛?
“憑她?也配!”他扭過頭,一臉老子就是不道歉,“你怎麼滴,還能殺了我不成”的表情。
維林頓被氣得一陣氣血翻涌,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那一截潔白如玉的手打斷:“別!這道歉,我不要!”
說話間,漆黑的瞳孔裡一片漠然,目光盯着地面上直挺挺跪着的男人,似乎還笑了一瞬。
只是,其他人聽來她這是“頗識大體”的表現,混合班的三個人卻是連牙齒都開始微微顫慄了。
不接受道歉,這,這是要打殘他的節奏啊!
另外兩個人的眼睛都開始抽了,拽了拽維林頓的衣角,示意他要不撤吧,總歸是他堂弟自己惹的禍,眼睛長到天上去,踢到鐵板也活該自己受着。他要是再多話,這女煞神如果遷怒,連他也打,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維林頓看着他那個跪在地上,還一臉傲氣的堂弟,恨不得一腳把他踹飛!
可是誰家的親人誰心疼!他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冷奕瑤活活抽死他吧。
他忽然上前一步,擋住堂弟,站到冷奕瑤的正前方,豁然躬身,一屈到底:“對不住,是我沒有管教好我弟弟。”在一衆驚呼的嘈雜聲中,維林頓臉色慘白地說完這一句話,隨即,垂下眼簾,像是將自己釘死在恥辱柱上:“我保證,再沒有下一次。冷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