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能讀懂她腦子裡的問題一樣,赫默側身,輕輕一笑,眼中似有火光迅速閃過:“選一把?”
架子上鱗次櫛比放着各式用劍,她橫向掃去,花劍劍身橫斷爲矩形,護手盤頗爲秀氣;佩劍劍身橫斷爲梯形,護手盤呈月牙;重劍劍身橫斷爲三棱形,護手盤相對最大。從輕便靈活來說,大多數女子第一時間會選擇花劍,偏偏,她走到重劍區,便不再動了。
“那把最重,你確定半個小時之後,你還提得動?”赫默少有地挑了挑眉,並非看不上她的行動力,而是重劍作爲所有劍種中重量最重的一類,對於女性而言,長時間的持劍與進攻、防守,無論對於體力和耐力而言都是一項挑戰。
作爲初學者,一蹴而就並不是好習慣。許多人都是從花劍開始熟悉,慢慢再過渡。
“就這把。”她食指與中指合攏、輕輕一挑,輕而易舉地將劍柄勾起,在空中劃出一個精美的弧度。下一瞬,握在手心,如一尊藝術家精雕細琢的肖像,立在那裡,光影從她的側面透出,凌然絕美。
饒是站在一旁的弗雷,都忍不住側頭注目。
先不提她的潛力如何,光是這一手姿勢,簡直與剛剛元帥持劍的姿態不遑多讓!
彷彿她身上天生有一種氣度,光華凌冽,自成一脈。他還是頭一次看到,一個女性能站在元帥面前,不被奪去全部光芒。
赫默目光從她手中的重劍移開,優雅一笑,隨即從善如流,將自己的佩劍同樣換成重劍,緩緩走到劍道上。良久,對她輕輕一嘆:“過來。”
聲音低沉,宛若大提琴的琴絃,劃過耳畔的那一瞬,讓人忍不住心跳都爲之一顫。
冷奕瑤搖頭,心想,絕對是深夜擾人的緣故,今晚這人,不僅僅是帥炸,配上這一腔聲音,簡直是要帥破天際!
默唸了一句阿彌陀佛,提着自己選的劍,她緩步走到他的正對面。
這一刻,兩人只離一臂間距,目光相對,對方的每一寸表情都盡收眼底。
“擊劍是雙人比賽的運動,一方用劍尖刺擊對手,使劍尖準確無誤地刺在有效部位並具有刺入的性質。最後有效點擊數多的一方爲勝。”話音剛落,他隨手在空中撩起一個劍花,劍尖精準無比地停在她的劍柄之上,冰涼的觸感順着劍尖透過她的指縫下滑,那一剎,她眼睛倏然睜大。
他卻慢慢地舒展開眉間,整個人像是一片春寒料峭間、眨眼間春回大地的綠洲,讓人一秒都挪不開視線:“按規則,賽制有兩種,一種是循環賽,在四分鐘內五次擊中,另一種是淘汰賽,九分鐘內十五次擊中,最先擊中對方達有效次數,或者時間到後,擊中對方次數更多就可以獲勝。”
冷奕瑤訝異,這裡的擊劍規則竟然和她以前知道的差不多。
就是,這劍拿在手裡,手感有點不太對勁。這劍,似乎並不是用鋼製成……。
“重劍、花劍、佩劍雖然都是擊劍,但是它們的有效擊中點和比賽規各有不同。”赫默的劍尖沿着冷奕瑤的劍柄一路往上,她自然而然地放鬆手腕,任自己順着他的力量豎起劍身。明明是第一次持劍,姿勢卻宛若天成、風度極美。他眼中似有笑意掠過,說話時,聲音越發平靜:“相比而言,花劍更具運動性,佩劍速度最快,重劍卻是更需要技巧和準確性。”
“我記得,只有劍尖擊中有效,劍身橫擊無效?”她回憶了一下,很久以前,在她那個世界裡,每一屆奧運會上,似乎都有這麼一個比賽項目,當時在賽事直播中,還曾聽到這麼一句。
“對。重劍是完全的刺擊武器,需要高度準確性。所以,往往成敗從對方開始刺擊的那一瞬就已經決定了。”只需要擡手的那一瞬,一場比賽的勝負便已經落下帷幕。
擡手的那一刻就決定了勝負,這在所有的運動中,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冷奕瑤詫異,神色驚愕地望向面前的男人。按照重劍的規則,雙方如果在四分之一秒內相互擊中,互相會各得一次擊中數。連計算時間都是按照四分之一秒來計量,這對動作的精準和速度要求得多高?
“想試試?”他看見她眼底閃爍的神色,深色的瞳孔越發清淡,忽然,他垂眼一笑。
那五官,像是倏然一片靜謐,清雅的氣息撲面而來。
她指尖一顫,只見他不知什麼時候隨手一拋,將他手上的重劍扔到一旁。
再回神時,他已貼面握住她手中的劍,同時,她整個人,亦如同一把他手中的劍,被他完全扣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