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的夕陽緩緩迎着地平線,擦肩而過。
綠蔭花房的彼端,他自遠方走來,卻瞬間,將天地一切都襯爲蒼茫。彷彿那綠蔭的草地,那驚心護理的花草,那渲染着一絲霞光的天空都成了遙遠的背景,只留他一人,自遠而近,徐步走來。
他的容貌被薄光暈染着,離得有些遠,讓人根本看不清,但那一雙眼,卻似乎可以將一切盡數掌控。
冷奕瑤眨了眨眼睛,只覺得那個人的神色似乎很淡,如同早上在山丘上沁染的雲霧,沒有一絲溫度,虛無縹緲得讓人根本無法揣摩。
四周所有的軍官忽然整齊劃一、正步敬禮。
那一道道挺拔的身姿,傲岸恭敬的目光,像是給此刻靜謐的空氣染上一層鐵血。
冷奕瑤忍不住垂了垂眼簾,微微勾起脣角,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微笑。
這個男人的身上,有着她幾輩子都熟悉的味道……
漸漸的,他走到了衆人面前。
撕心竭力的哭喊不知何時早已經停下,貴婦人驚愕地望着那天神一樣的男人,只覺得自己大約真的是做了一個夢。
這世上,怎麼會有人長得這般……。讓人無法直視……。
只是,他的容貌太盛,氣勢卻是比容貌還要令人怔愣。
別說是迎上他的目光,就是連哆哆嗦嗦呆在原地,她都恨不得立刻挖個坑將自己埋進去。
貴婦人抖着雙手,將頭死死地埋在地上,再不敢多說一句。
這世上,唯有一個人,能讓這麼多的軍官傾盡全力、誓死效忠。也唯有一人,可以不動聲色間,讓整個軍界上下甘於驅使、效犬馬之勞。
這個人,這個人……。
貴婦人絕望地閉上雙眼,發現剛剛一直還默許她行動的丈夫早已經被吊在一旁的花房樑頂上,此刻望着來人,滿眼悲絕地雙脣發抖,眼底一片灰敗。
“你覺得,受了冤枉?”淡漠的聲音自上而下,緩緩傳來。
“沒,沒有。”貴婦人雙手死命地抓住地上的泥土,嗓子眼像是被石頭碾碎了一般,說出來的聲音沙啞到刺耳。自她看到元帥的那一眼,她便知道,這世上,再無她們家翻身的一絲可能。撒潑鬥狠,在元帥面前甚至連一絲波瀾都不會掀起,只會讓她們全家走向更悲涼的結局……。
這一點,看她丈夫的表現就已知道。送禮軍中權貴,套得元帥私下行程。說的小,不過是爲了殷勤獻禮,爲軍火生意鋪路,但往大處說,便是探聽機密,涉及軍界內部隱私,意圖染指軍界。
對於一個掌權者,當他下令讓人將他們家圍起來的時候,實際上已經說明了他的態度。只是,他們還曾存着一絲僥倖的心理,總以爲,總以爲有那麼一丁點的可能,或許,或許能逃過呢……
望着鄰居一家慘無人色的面孔,冷亦媃愕然地望向元帥,可下一刻,當看清了對方的容貌後,頓時手腳發軟。
這個人,即便沒有露出絲毫情緒,但,只是這麼一個淡淡的眼神掃來,便能讓人脊樑骨裡都生出冰寒……
冷超剛開始還未發現,見元帥的目光忽然從貴婦人頭頂挪開,慢慢望了過來,頓時,臉色倏然一變,轉頭,卻見自家向來以賢良美貌出名的妹妹冷亦媃已經完全看呆了,頓時,內心一陣狂躁,一腳踹倒她腳後跟,拉着她當即一起跪倒地上。
這一瞬,似乎所有人都忘了,除了元帥,還有一個人,自始至終都站着,而且,就站在元帥的面前,面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