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奕瑤一手扶着桌子邊緣,一手輕輕地翻着目錄。說是冊子,其實不過是幾張薄薄的卡紙定在一起,看上去甚至略微有點寒磣。不過,好在上面的照片造型比較獨特,讓人想每個都點着試試。
咖啡館裡並無其他客人,徐徐地播着一首外文歌。她倒是聽不出是什麼語言,不過,在這昏暗繚繞的氛圍裡,的確是恰如其分。
她坐在窗戶邊的位置,指尖忽然定在一張照片旁:“幫我來一杯這個,順便配一份點心。”
身邊的男人低低了應了一聲,目光卻依舊盯着窗外。冷奕瑤擡頭,恰好看到他那抹還未消失的淡笑。
雖然眼神並未對上,但第一反應卻是刺骨的冷。
她愣了一瞬,側頭往外看去,什麼人都沒有,但,並不代表萬事太平。
“稍等五分鐘。”耳邊,傳來他毫無起伏的聲音。轉身,不待她有任何反應,已經走回吧檯。
暈黃的燈光下,冷奕瑤只來得及打量他的背影。筆挺,高大,身材挺拔,室內卻依舊戴着一頂帽子,耳邊的碎髮都罩在裡面,不露絲毫。膚色偏白,一雙手格外地纖細,讓人第一眼注意到就再也挪不開視線。
她倒是沒想到,隨便推開間咖啡館準備打發時間,竟然也會遇見這麼個出乎意料的怪人。
是的,的確是個神色漠然的怪人。
“你是店裡老闆?”一個人坐在太過無聊,她一手撐着下巴,無所事事地找他聊天,目光卻不着痕跡地仔細觀察。
“嗯。店裡就我一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平時店裡很少來人,他似乎並沒有現成的咖啡粉,從罐子裡取出一大勺咖啡豆,現場慢慢的研磨起來。指尖在銀質器具和咖啡機間來回擺弄,那指尖靈活得讓她目光堪堪停住,彷彿行雲流水。
“你一個人怎麼能做到二十四小時營業?”她想起門口那個大大的標誌,忍不住開口詢問。這個男人,很有意思。從剛剛她進來開始,就沒有直視過她的眼睛。明明這個時間點單獨出門的女子在D城來說極爲罕見,甚至周邊“清場”毫無行人,他也無動於衷。可剛剛他看向窗戶外面的眼神,卻毒辣狠戾,像是一把隨時準備飲血的彎刀。
“店裡的客人並不多,沒事的時候我就睡覺。”咖啡豆的香氣在空氣中環繞、升騰,慢慢凝聚。他拿出奶泡機將鮮奶倒進去,慢條斯理地開始準備奶泡拉花。
明明是一個男人,可那雙手擺弄間,很快,一隻綻放的午夜玫瑰立在漆黑的液體之上,浮生若夢。
骨瓷的器皿,銀質湯匙,一份提拉米蘇,他送到她的手邊,恰好五分鐘,連一秒都不多。
冷奕瑤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夜宵,忽然擡頭朝他輕輕一笑:“有沒有人說過,你的長相讓人過目難忘?”
風鈴在窗口隨着屋外的冷風微微起舞,帶起一陣陣悅耳的鈴音。
他低頭,銀色的雙眸無波無瀾,微微垂眉看她一眼,倏然,露出一個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