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我不相信憑您的才智,會看不出三小姐有問題!”
沈沅鈺全身抖,半是氣的,半是嚇的。這個白姨娘太厲害了,死到臨頭還能抓住她的七寸,倒打一耙,而最可怕的是,她幾乎猜對了事情的真相!
沈沅鈺真怕沈昀會因爲這個而疑了她。一旦懷疑的種子在心裡生了根,日後必定會茁壯成長,成爲父女之間一根拔不掉的刺。
卻聽沈昀道:“我沈昀天縱聰明,我不相信我所有的兒女沒有一個隨我的,有些人大器晚成,鈺兒不過是心智開啓的晚些罷了。若她不是我的女兒,又怎麼會三番五次地不顧生命危險,出面救我?陳安縣一次,疫病又一次!就是我的親生兒子,也都不敢進到屋子裡去看我一眼,何況旁人?所以,你覺得我會信你嗎?”
“老爺你聽我說!”白姨娘還要做垂死掙扎。
沈昀已經拉着沈沅鈺向外走去。
白姨娘忽然尖叫了一聲,“沈昀,你不聽的我的話,早晚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又叫道:“沈沅鈺,我與你同歸於盡。”
沈沅鈺剛好走到一個博古架下,白姨娘忽然縱身躍起,“砰”地一頭撞在博古架上,只聽見一聲巨響,本來十分結實的博古架竟然晃晃蕩蕩地倒了下來。上頭擺着的古董瓷器稀里嘩啦地掉了下來。
沈沅鈺才知道這女人竟然心狠如斯,這是真的要和自己同歸於盡的節奏啊!沈沅鈺只來得抱住自己的腦袋。關鍵時刻,一個高大的身影將沈沅鈺擠到了一旁,用自己的肩膀硬生生接住了倒下來的博古架。瓷器古董稀里嘩啦砸到他的頭上身上,頓時頭也破了,身上也掛彩了。
“爹爹!”沈沅鈺嚇得有點懵了。誰能想到白姨娘這麼決絕。那博古架結實得很,她能一下子把博古架給撞倒了,必然是事先在博古架上動了手腳,將其中的一個腳鋸得似斷未斷,她大概也算到了沈沅鈺會來沉香閣,就等着臨死之前拉一個墊背的呢。
如此絕境之下,還能想到這一點,還真是算無遺策!只可惜這麼多的聰明沒有用到正地方。
沈沅鈺見沈昀受傷,不過到底用身子支撐住了博古架,沒讓它繼續倒下來。沈沅鈺急忙上前去幫沈昀,沈昀道:“別過來,去叫侍衛。”
沈沅鈺人小力弱的,上前來也沒有用。不過此時外頭的侍衛聽見了裡頭的聲音,之前沈昀對他們的命令是沒有聽見吩咐就不許進門,聽見裡頭似乎是出大事兒了,還是宗子大人的安全爲重。就有兩人大着膽子推門進來,見此情形大吃一驚,急忙上前扶住了博古架,將沈昀解救了出來。
沈沅鈺熱淚盈眶,“爹爹,您沒事吧!”剛纔白姨娘說出那一番話的時候,她甚至覺得沈昀已經開始懷疑她了,直到博古架倒了,沈昀奮不顧身地上前救她,不惜讓博古架把他埋在下面。
沈沅鈺才真正相信了沈昀,對她的父愛是沒有半點摻假的。沈沅鈺又是感動又是後怕,哭得稀里嘩啦的。
“爹爹你的手?”沈沅鈺吃驚地看着沈昀,見他的手不正常地軟垂了下去。
沈昀道:“不妨的,只是脫臼了!”原來剛纔沈昀爲了保護沈沅鈺,衝上前去,先用手推了一把,結果那博古架重量太大,手腕脫臼了。若非藉着那一衝之力,緩解了博古架下砸的力量,以沈昀剛剛疫病纔好的身子骨,早就被壓趴了。
那兩個侍衛聽說沈昀這是脫臼了,急忙上前抓着沈昀的手腕一擡一扭,就把沈昀的手接上了。沈昀動了動手腕,覺得沒有什麼,沈沅鈺急道:“爹爹你的頭破了,肩膀也被劃破了一些地方,我這就去叫史神醫來。”
沈昀一把拉住她,笑道:“這是些皮外傷,無礙的。只要包紮一下就沒事了。”就轉頭去看白姨娘,有個侍衛急忙蹲下,伸手一探白姨娘的鼻息,然後搖了搖頭。
沈沅鈺就是一震,白姨娘死了!
這個可怕的女人終於死了!沈沅鈺一時之間只覺得神情恍惚,心中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可是又有着濃濃的失落之感,她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沈昀卻比她還鎮定,一邊吩咐兩名侍衛不要把這件事傳出去,一邊帶着沈沅鈺出了白姨娘的屋子。又叫了朱管事來吩咐幾句。
很快,白姨娘院子裡的丫鬟婆子全都換過了一遍。這一次全都換成了沈昀的人,然後過了不過一個時辰,一個消息就悄悄地在沈府內傳了起來,說是白姨娘不小心接觸了感染疫病的下人,竟也被傳染了。如今沈昀已經將沉香閣封了起來,將大部分的僕婦全都撤了出來,對外的說法是害怕白姨娘把這些僕婦們給傳染了。
沈沅鈺知道,已經真死了的白姨娘很快就要“被死亡”了。
沈昀這時已經悄悄回到書房裡,他沒有大張旗鼓地請史神醫過來,只叫沈沅鈺幫自己簡單包紮了一下。他的傷口看着挺下人,其實就像他說的一樣,只是皮外傷。並沒有什麼大礙。
沈昀也有些無語,臨了臨了,還被白姨娘算計了一把,受了傷,大概也是自己識人不明的懲罰吧。
沈昀看見沈沅鈺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的,轉得他的頭都要暈了,好笑道:“你這是怎麼了,就不能坐下來安靜一會兒?”
沈沅鈺想到剛纔的事情還有些後怕。那是她不能對任何人說起的秘密,即便庾璟年她也瞞着,卻差點兒就暴露在沈昀的面前了。
沈沅鈺終於停了下來,下定了決心。有些事還是說出來的好,免得日後兩下里猜疑。“爹爹,剛纔白姨娘的那些話……”
“她不過是爲了離間我們父女之間的感情。放心吧,爹爹還不至於那麼傻,相信這些話!”
沈沅鈺忽道:“爹爹,那我問你,你真的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女兒嗎?”
沈昀就是一梗。
沈沅鈺也是察言觀色的高手,立刻就明白了。“爹爹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沈昀嘆了一口氣道:“其實你回來不久,我就現了!你確實是有些變了,而且變化很大!一個人就算變得懂事,也不可能度如此之快。最奇怪的是,你回來之後,研究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更讓人覺得奇怪……可你又的的確確是我的女兒,我試探着問過你很多小時候的事,你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沈沅鈺震驚無比。面對沈昀這樣的聰明人,想要騙過他,實在是太難了!她竟然不知道沈昀什麼時候問過她,可見沈昀的問話是十分有技巧的。
某種意義上說,沈昀其實和他爹沈弘一樣,都是心思很重的人。涉及到的是他鐘愛的大女兒,他更加重視,因此很早就派人調查,結果卻並未現任何的問題,只知道自從女兒生了一場重病之後人就變了不少。
沈昀道:“我在暗中觀察,現你對我、對你娘,對舒兒的好都是自真心,若真有什麼鬼魂附體,你怎麼會有這樣的表現呢?”其實他有一句話沒有說,他的內心深處也是經歷了懷疑和掙扎的。直到沈沅鈺冒死去陳安縣救他,他才放下所有的懷疑。
在這件事上,他寧願糊塗一些。
其實沈沅鈺現在是有些過慮了,既然認定了,沈昀就會完完全全地相信她。
沈沅鈺鬆了一口氣,其實她的穿越經歷很奇特。因爲帶着前身的記憶,她對親人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沈沅鈺和沈宜,到底是誰同化了誰,她現在也說不清楚。
沈昀道:“那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告訴爹爹的。關於你莊子上的那一場病?”
沈沅鈺躊躇了一下,最終道:“那一陣子,我雖然只病了短短的一個月,可是卻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那個夢很長很長,像是過了一輩子那麼長久,在那個夢裡,有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我以一個完全不同的身份,過了完全不一樣的人生。所以,當我醒來之後,很多道理,我自然而然也就明白了!”
“那麼此前你說的,在莊子上出現的兩個世外高人?”
沈沅鈺只得道:“那都是假的!”
沈昀卻釋然地笑了,他摸着沈沅鈺的腦袋,如釋重負地道:“既然如此,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爹爹呢?”
沈沅鈺詫異道:“爹爹您相信我了?”
沈昀卻鄭重地道:“其實我早從典籍中查到了類似你的這種情況。前朝開國皇帝趙士雲,小時候就曾經得過一場大病,病好之後人也變得聰明絕頂,機緣巧合下,竟從一名小小的亭長,做到了大順朝的開國皇帝。他曾向一名心腹說起,他小時候生病,就是如你一般,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一夢千年,夢醒之後,恍如隔世!還有前朝的大書法家林箜,長勝將軍武侯葛聰,都有與你相似的經歷……或許,這是你莫大的機緣也說不定呢!”
沈沅鈺呆了!她的穿越老鄉竟然有這麼多,而她居然還不知道!!
“你爲什麼要瞞着爹爹呢?”
沈沅鈺道:“這事兒實在有些不可思議。我怕告訴爹爹,被爹爹當成妖邪,從今以後,再也不會疼我!”
“傻孩子,不論如何,你是爹爹的女兒,爹爹總是相信你的!”
話說開了,父女兩人之間的氣氛反而更加融洽起來。
而白姨娘身邊伺候的大丫鬟全都被沈昀以看顧主子不利爲由遠遠地賣了出去,沉香閣很快便人去樓空。
金旺家的則坐了一輛馬車被送出建康,結果路上恰逢暴雨,車輪打滑,馬車整個側翻等車伕把金旺家的從泥地裡摳出來,人早就沒氣了。當然這都是後話。
至於桃心,白姨娘死去的當晚就在屋子裡上了吊,這回是真的畏罪自殺。於是東府流傳起這樣一個說法,都說是桃心不小心把疫病傳染了給白姨娘,衆人唏噓不已,都說桃心太過小心眼,太太那麼溫婉寬厚的性子,就算桃心犯下這樣的打錯,大大也決計也會饒了她的性命,桃心實在太過想不開。
而白蒙、白夏等人則在夜半返家的途中不小心遭遇劫匪,兩人雙人殞命。
沈昀這一系列的動作乾淨利落,等沈沅鈺收到消息的時候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兩日後,父女兩個正在明志堂說話,沈昀身邊的一個小廝忽然跑了過來,神色古怪地看着沈昀。
沈昀臉色一沉:“生了什麼事了?”
那小廝道:“太太去了沉香閣,說是……想要看看白姨娘!”那個小廝是知道些內情的,所以表情十分怪異!
沈昀和沈沅鈺對望了一眼,一時都有些不知說什麼好。沈沅鈺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我娘,真是個好人!”沈昀也有同感。
沈沅鈺就站了起來,“我去勸勸我娘!”沈昀點了點頭,他現在滿頭是包的樣子,可不能讓周氏看見,要不然她不定要多擔心呢。
沈沅鈺就去了沉香閣,果然看見周氏被侍衛攔在門口,後面還跟着沈沅鈺的庶弟沈溪。周氏正和那侍衛理論,“我身爲這個院子裡的主母,哪裡去不得,你們竟敢攔着我,是什麼道理?”
那兩個侍衛低聲下氣地解釋着,不允許任何人進去,都是沈昀的命令。沈沅鈺一看這情形,就知道必然是沈溪攛掇了周氏過來。
白姨娘娘三個,真是沒有一個省心的。
沈沅鈺就上前拉住周氏的胳膊:“娘,您怎麼來了?”
周氏道:“我聽說白姨娘感染了疫病,因此過來瞧瞧她?”
沈沅鈺就壓低了聲音和她咬耳朵:“她感染了疫病,您去瞧個什麼呢?萬一把您給傳染了可怎麼辦?”
周氏笑道:“不礙的!神醫不是說過,疫病一旦好了,身體就產生了抵抗力,再不會感染的了。正是因爲如此,我纔要過來看看她,咱們現在又不是沒有藥方,家裡又不是沒有藥材,白姨娘既然病了,就趕緊給她照方抓藥治病,萬不能耽誤了她的病情!”
沈沅鈺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白姨娘處心積慮害得她娘在牀上躺了數年,她娘雖然不知道,可是白姨娘平日沒少給她添堵,這些卻是清楚的。等白姨娘得了疫病,她娘沒想着怎麼除去一個眼中釘肉中刺,還是想着先把一條性命救回來再說。她娘纔是整個府裡最善良的那個人。大概是因爲長在周家那個環境,沒有見識過宅斗的殘酷,也正因爲如此沈昀和沈沅鈺纔不約而同地決定不把白姨娘害周氏的事情告訴她,免得嚇壞了她。
沈沅鈺就道:“白姨娘的院子雖然被封了,可吃食和湯藥還是按時送進去的,這一點娘您就不用擔心,白姨娘病得可是不輕,您雖然病好了有了免疫力,可您就不怕沾染了病毒將這可怕的疫病傳給賈嬤嬤等人?”
周氏吃了一驚,“這病還能這樣傳染?”賈嬤嬤和她的感情自不是白姨娘可比的,周氏就萌生了退意。
沈沅鈺道:“這個自然,我還能騙您不成!您快些回去吧,這邊有爹爹親自照看着,不會有問題的。您還不相信爹爹的能力嗎?”
周氏就回頭看了沈溪一樣。若不是沈溪去她那裡哭鬧了一場,她也不會想要來看什麼白姨娘。
沈沅鈺就回頭瞪了沈溪一眼。哪知道這小子竟然狠狠地瞪了回來。
沈沅鈺不由大怒。“五弟,見了姐姐也不上前見禮,你這規矩都是學到哪裡去了?”
沈溪看向沈沅鈺的目光中充滿了怨毒,“三姐姐。你少在這裡假惺惺了,你先是將姐姐趕出家門,讓她去家廟中孤苦度日。如今不知又用了什麼法子,竟讓姨娘感染了疫病。我好不容易央了母親,帶我一起看看姨娘,你又橫加干涉,你怎麼就這麼看不得我們和姨娘的好,我們究竟哪裡得罪了你?”
這小子就是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如今因爲沈昀的宗子地位日益穩固,因爲他是沈昀唯一的兒子,他覺得將來蘭陵沈氏宗主之位已經唾手可得了,對沈沅鈺愈地不假辭色了。
沈沅鈺不由一陣冷笑:“沈沅璧被爹爹罰去家廟,是她自己不懂規矩,與外男私相授受,你姨娘得了疫病也是自己不小心,關我什麼事?你這樣言之鑿鑿,什麼你姐姐,你姨娘全是我一個人害的,這樣信口開河,我看你的書真是白讀了!”
“是不是你做的,你心裡清楚!反正我是不相信我娘忽然就這樣得了疫病,我要進去看看!”沈溪冷冷笑道。別看他年紀小,可是繼承了白姨娘的聰明,竟然看出了一些端倪。
沈沅鈺不屑地哼了一聲:“沈溪,你瞧不上我這個姐姐,實話告訴你,我還瞧不上你這個弟弟呢!你不是要當孝子嗎?我現在就給你一個機會!”她讓兩個侍衛讓開一旁,那兩人別看敢攔着周氏不讓她進去,對沈沅鈺卻是言聽計從,左右一分,真的讓開了一條路。
其中一個侍衛機靈的很,對沈溪道:“五少爺,你要進就快點兒。等會丫鬟們還要送藥進去給姨娘呢。也不知這是怎麼了,這不過兩天功夫了,怎麼一連換了四個送藥的丫鬟,難不成是都叫給傳染了……”
沈溪聽到這裡就猶豫了一下。沈沅鈺道:“你不是想進去看望你姨娘嗎?怎麼不進了!”
沈溪臉色變了又變。他將來是要做沈氏宗主的人,怎麼能冒這個險呢,就算裡頭生病的那位是他的生母,也不值得他如此。
沈溪就一甩袖子,“本少爺想進不相進,什麼時候進,還輪不到你來管!”說罷轉身就帶着小廝走了。
沈沅鈺心裡不由冷笑,她早就算定了,白姨娘母子幾個,都是性情涼薄之人。若是沈溪真個進去了,就能現所謂生病的白姨娘,早已成了一具屍體了。
沈沅沅送走了周氏,回到長樂堂中。現在她還是住在昔日住着的東廂房中。她在孃家也住了一段日子了,算算時間也該回家了。現在她就等着看看湖陽郡主是個什麼下場,等看完了這齣戲,她就準備返回琅琊王府去了。
想來,湖陽郡主歸西的日子也差不多了。
一轉眼,約定的五天的日子就到了,朱管事按照當初的約定把湖陽郡主接了回來。朱管事去的時候好好的,回來的時候臉色有些白,似乎是受了一些驚嚇。他進門來複命的時候,沈昀正在和沈沅鈺下棋。
沈沅鈺平時在家裡頭沒事兒就虐庾璟年玩兒,時間長了,還以爲自己天賦異稟,是圍棋界的頂級天才,回到孃家就信心爆棚地四處挑戰,先是欺負了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妹妹,然後又和沈昀叫板。
結果沈沅鈺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天才。她爹讓她四個子,她還是被虐的不要不要的,沈沅鈺哭的心都有了。眼看着自己的一條大龍就要被吃了,這一局又是慘敗,朱管事的到來正好解了她的圍。
沈沅鈺就故意擡頭問道:“朱管事,人接回來沒有?她現在如何?沒死吧?有沒有染上疫病?”她問了一連串的問題,沈昀自也有幾分關心,就擡起頭來看他,沈沅鈺則趁這個機會,用手輕輕一拂把棋盤上的棋子弄亂了,這下子日後說出去,她和她爹的戰績就不是全敗了,這一場她完全可以來賴賴皮,說成是平手。
朱管事自然是不知道這棋盤上的官司的。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人還活着,不過已經染上了疫病,而且精神狀態有些不穩定。”
沈沅鈺就是一愣,“你的意思是,她……瘋了?”
朱管事點了點頭。
沈沅鈺有幾分好奇,就站起身來:“走,咱們瞧瞧去。”湖陽郡主被安置在一處院落裡,由沈昀派人看管,說白了,她還是在沈昀的手裡。就算她僥倖不得疫病,沈昀也絕不會放過她的。
沈昀就一把拉住了她,“有什麼好看的?她是感染了傳染病的人,你的膽子也太大了!這一盤棋還沒下完呢,咱們接着下棋!”
沈沅鈺嘿嘿笑道:“您看這棋盤上的棋子全都亂套了,還怎麼下了,要不這一局我吃點兒虧,就算平手好了!”
沈昀差點兒噴了,“你吃點兒虧?虧你也好意思說。棋子亂了不打緊,恢復原樣就是了!”
沈沅鈺立刻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進去:“恢復原樣?”那是多少顆棋子啊,縱橫交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能記得住啊?
沈昀臉上一副“這有什麼難的,你少見多怪”的表情,慢條斯理地將棋子一一復原,不大一會兒就把剛纔的殘局給擺了出來。
沈沅鈺的眼睛越瞪越大,“您真能記得住?”
沈昀雲淡風輕地道:“那是自然,爹爹什麼時候騙過你!”
沈沅鈺一臉的挫敗感,她決定從今以後,再也不和親爹下棋了,就她親爹這腦袋瓜子,這不是欺負人嗎?
沈昀叫人送走了沈沅鈺,自己帶人去了關押湖陽郡主的院落,回來之後,別人都是臉色白,他卻心情很好地叫人上了一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