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望齋中,沈弘對沈昀說道:“我已經請人算好了吉時,也給四大門閥的宗主都發了請帖,十天之後,就開宗祠,將這宗主之位傳了給你。我走之後,你就搬到這一間書房來處理族務吧。我也沒有什麼好囑咐你的了,只望將來能在你的帶領之下,將蘭陵沈氏發揚光大!”沈弘一旦決定了要將宗主之位傳給沈昀,十分灑脫,再沒有絲毫猶豫糾纏。
沈昀連忙道:“父親,我的明志堂就很好。您把北望齋給我了,您平日裡歇在哪兒?”
沈弘呵呵笑道:“這北望齋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每一任宗主都在此辦公!也算是咱們蘭陵沈氏的一項不成文的規矩,若我還佔據這裡,豈不是顯得你這個宗主名不正言不順?我又不是缺了一間書房,你不必管我!況且,我已經有所打算,從宗主之位上一卸任下來,就住到會稽郡的東山別院,以後族中的事,我可就全都放手不管了。”
沈昀吃了一驚道:“兒子年輕識淺,父親不打算再幫兒子把把舵了嗎?就算父親不再做宗主了,兒子也是想讓父親繼續擔任執事之位的!兒子是真心的,父親您就再扶持兒子走一程吧!”
“你很好,至少我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還沒有你這般沉穩老道!我相信在你的帶領下,蘭陵沈氏會越來越好的。族中的執事之位,我是絕不會再做的!你不放我走,難道是想讓我當個太上宗主?那你這個宗主當得還有什麼意義?一個家族之中,最忌諱的就是有兩個不同的聲音,這個道理我相信你不是不明白!”
“可是父親……”
“你的孝心我都知道!你不要再說了!”沈昀還要說話,沈弘擺了擺手,制止了他,最後道:“我好不容易得了廣陵散的殘卷,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好生鑽研一番。你就讓我偷個清閒,看能不能將此古曲復原!我也是勞碌了一輩子的人了,你就讓我好生過個晚年吧!”說着從桌上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卷羊皮卷宗,輕輕撫摸着,如同撫摸着情人的面頰。
說起來,這廣陵散殘卷還是沈昀轉贈給老太爺的。這東西是庾璟年的親孃慕容雅當年的陪嫁之物,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爲過。老太爺放棄權利準備歸隱山林,沈沅鈺覺得若是不找點東西給他解悶開心,他閒着沒事來指點指點自己的老爹,那老爹的宗主豈不是要變成一個傀儡了,因此就求了庾璟年將此物贈給自己,這東西雖然珍貴,但是慕容雅的遺物可不止這一件,庾璟年就毫不猶豫地給了她。
她又把這東西給了沈昀,沈昀再送給沈弘。
沈弘乃是當世首屈一指的音律大家,得到了這本殘卷,簡直欣喜若狂,他早知道這件東西在琅琊王府,可自重身份,怎麼好意思開口討要呢,對於沈沅鈺轉贈他殘卷的真正目的他當然是心知肚明,看在這東西這麼珍貴的份上,他也就沒和小輩生氣,高高興興地收下了。
沈昀見他是真心扶持自己上位,不由十分感激,“父親!以後您在會稽郡,族人但凡有什麼照顧不周的地方,您一定要跟兒子說!”
沈弘笑道:“這個你不必擔心,我雖然不再是宗主了,可料來族中上下也沒有人敢對我有絲毫不敬。臨走之前,我再送你最後一件禮物。老趙,你進來吧!”
沈弘拍了拍手,趙津就從外面走了進來。給沈弘和沈昀見禮之後,沈弘道:“我走以後,就讓老趙留下來輔佐你,他跟了我幾十年,名義上是主僕,實際上我一直把他當成兄弟一般,你要像敬重叔叔一樣敬重他,遇到什麼事情也要多和他商量,知道了嗎?”
沈昀不由大喜。趙津十父親身邊的第一幕僚,聰明絕頂能力超羣,跟了父親這麼多年,族中的每一件大事他幾乎都參與了謀劃,父親很多私密事他都一清二楚,對族中的人和事可以說是極爲了解。最關鍵的是他不姓沈,所以不論沈弘還是沈昀都可以放心使用,而不用害怕他坐大了影響他們的權力。
沈弘肯把趙津留給他,說明沈弘是真的打算“裸退”,把所有權力交給他這個新任宗主了。
“兒子明白,定像尊重二叔一樣尊重趙叔叔!”沈昀就恭恭敬敬地給趙津行了一禮。“小侄才疏學淺,驟登宗主之位,還請趙叔叔多加提點,像是輔佐我父親一樣輔佐我纔是!”
趙津連忙側過身,只受了他半禮:“大老爺您太客氣了,只要您不嫌棄老夫礙手礙腳,老夫的這條命,以後就全交給大老爺了!”
十日後,沈家舉行隆重的典禮,沈弘宣佈不再擔任宗主,蘭陵沈氏宗主之位由沈昀擔任!
當日,除了大司馬桓奇遠在荊州沒有到場,其他兩大門閥的的宗主齊來道賀,就連皇上也到了典禮現場。非但如此,就連北魏和北燕聽說了,也都派人送來禮物,可見四大門閥的影響已經遠遠超出了大晉的國界。
沈昀以三十五歲的年齡,成爲四大門閥之一的宗主,刷新了最年輕宗主的記錄。
這麼重要的場合,沈沅鈺自然是盛裝出席。幫着周氏招呼客人,沈昀成了大晉帝國首屈一指有權有勢的人物,這次前來祝賀的可就都是重量級的客人了。不但各府的宗主夫人幾乎都要跟着老公前來祝賀,像是大皇子妃、太子妃的就更不用說了。
周氏頭天晚上緊張的一夜沒睡好,第二天沈沅鈺的外祖母喬氏、大舅母林氏也是早早帶着周家三姐妹就來了,衆人廝見過,周氏看見林氏就像看見了救星一樣拉着她的手道:“大嫂,你可算來了。”
林氏把周氏從小養到大,看着她就和看着女兒一般,笑着上前安慰道;“不就是一場宴會嗎?你緊張什麼?”
周氏道:“今天怎同往日,今天是老爺的大日子,我這若是出了一點岔子,老爺豈不是要怨我?”
林氏道:“妹夫哪裡是你說的那樣小氣的人?再說了,你如今也是蘭陵沈氏的宗主夫人了,整個建康城有幾個能尊貴過你去的,況且你還是咱們周家的閨女,你也要時刻想着,不能給咱們周家丟人才是!”
“大嫂一定要在旁邊提點我纔是!”
林氏笑道:“放心吧,我一步不離跟着你就是了!”
周氏這才鬆了一口氣。
等客人真到了,周氏卻好像過了那股子緊張勁兒了,一時間進退得宜,落落大方,衆人一致稱讚周氏端雅高貴,知書達理。
等沈沅鈺在孃家用完飯,正要和周氏告辭回家去。綵鸞進來回稟道:“韶和院的陳嬤嬤來了,想要求見奶奶!”
“陳嬤嬤?”
綵鸞提醒道:“陳嬤嬤是老太太身邊的二等管事嬤嬤,也是沁雪的親孃!”沈沅鈺這才反應過來。
“叫她進來吧!”
陳嬤嬤不一會兒就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給沈沅鈺行禮,顧氏如今在府中不得勢,她身邊的嬤嬤腰也跟着彎了下來。再不像沈沅鈺剛回到烏衣巷時的那樣傲慢和盛氣凌人了。
陳嬤嬤進來先是說了一串吉祥話,沈沅鈺不由皺了皺眉,她現在可沒空在這裡應付這麼個老婆子。綵鸞十分有眼力見,就打斷了陳嬤嬤的話道:“我們奶奶有事急着回府,嬤嬤有什麼事就快說吧!”
陳嬤嬤一下又跪了下去,“奶奶,老奴這次前來是想求姑奶奶一個恩典的!”
沈沅鈺奇怪地問道:“你是韶和院的人,想求個什麼恩典,也該找祖母求去,怎麼求到我這裡來了?”
陳嬤嬤道:“老奴是給沁雪求恩典的,所以只能求到姑奶奶這裡。”
沈沅鈺這才明白,道:“那你說吧。”
陳嬤嬤猶豫了一下道:“如今大老爺做了宗主,禪讓之禮一過,老太爺就要返回會稽郡東山別院去住,老太太自然也是要跟着回去的。咱們這些伺候的,也要跟着搬家去東山別院。本來這話是不該與姑奶奶提起的,沁雪在姑奶奶身邊伺候,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旁人也都高看一眼,姑奶奶菩薩似的人兒,沁雪跟着您,前程是絕對差不了的。”
“只是姑奶奶怕是不知曉,老奴夫妻倆一輩子只有沁雪這一個女兒,可是一想到從此母女父女相隔兩地,再見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老奴這心裡就像是在油鍋裡烹一般……”說到這裡眼睛裡還擠出幾滴眼淚來。
陳嬤嬤擦了擦眼淚,才繼續道:“眼看着再過三日就要啓程,老奴這才厚着臉皮,湊了些銀子,想將沁雪的身契買回來,讓沁雪跟着老奴夫妻倆一起去會稽郡,還請姑奶奶恩准!”
沈沅鈺沒想到竟是這麼回事。那陳嬤嬤雖是個二等嬤嬤,可在顧氏面前也算得用,想來知道沁雪是如何被送到自己的身邊的,現在給她人的顧氏自身難保,都要去會稽郡了,沁雪若還留在沈沅鈺身邊,若沈沅鈺是個小肚雞腸的,那沁雪的結局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她這才大着膽子來求沈沅鈺放人。
以前顧氏並沒有把沁雪的身契交給沈沅鈺,前陣子小二房倒了大黴,顧氏審時度勢竟然乖乖地把身契送了過來。如今沁雪的身契在沈沅鈺的手裡,並不是有銀子,想贖就能把人贖回去的。所以陳嬤嬤有些緊張地看着沈沅鈺,等着她發話。
說實話,沈沅鈺已經打算好了,回頭就發落了沁雪。現在琅琊王府之中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平靜,沈沅鈺絕對不能容忍這樣一個心術不正又心懷異志的丫鬟跟在身邊。
之所以沒有打發了沁雪,主要是因爲最近事情太多,若是騰出了時間,就算沁雪是祖母給的,她也有的是手段處置她。不過若是沁雪這樣跟着她娘去了會稽郡,雖然有些便宜了她,不過沁雪畢竟沒有做出什麼天怒人怨的惡事……沈沅鈺不是睚眥必報的人,若是能通過這個法子,將沁雪趕出琅琊王府,也省得她再做手腳了。
沈沅鈺就正色道:“沁雪雖是沈家的家生子奴才,但是咱們沈家一向都有仁厚的傳統,你想贖她回去,在你們兩人面前盡孝,我是沒有意見的。不過沁雪畢竟是祖母送給我的丫鬟,這事還要祖母點頭才成!”
陳嬤嬤聽了大喜:“奴才到姑奶奶這裡之前,已經向老太太求過恩典了,老太太是答應了的。所以這件事……”
沈沅鈺聽了點頭:“既如此,那麼我回到琅琊王府時便問問沁雪自己的意思吧!這事總也要她自己應承了纔好。”她這次回孃家可沒帶沁雪回來。
陳嬤嬤連連道:“老奴的女兒,老奴心裡清楚,她不會不答應的。”
沈沅鈺笑笑,沒有多說什麼。陳嬤嬤話說完了,也就退下了。
等沈沅鈺回到蘅蕪苑,就叫了沁雪來,把這件事跟她說了。她滿以爲沁雪會一口答應下來,因爲沁雪在她這裡已經很明顯地被她投閒置散了,若是顧氏再跟着沈弘去了會稽郡,大靠山走了,她的日子恐怕就更不好過了。
哪知道沁雪卻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奶奶開恩,老太太既然把奴婢給了奶奶,奴婢就合該伺候奶奶一輩子。求奶奶不要攆了奴婢走。”
沈沅鈺頓時愣了:“沁雪,你聽明白我的話沒有?我是放籍給你,還你自由之身,讓你和你的老子娘團聚!你畢竟是跟了我這麼久的大丫鬟,這樣吧,你的賣身錢我就不要了,我再送你一百兩銀子做盤川,如何?”以沁雪這段日子的表現,沈沅鈺開出這樣的條件已經是相當的厚道了。
哪知道沁雪根本就不買賬:“奶奶,奴婢哪裡也不去,奴婢就想伺候奶奶一輩子!”說罷賭咒發誓,連番求懇,就是不願意離開琅琊王府。
沈沅鈺不由大爲奇怪。最終有些不耐煩道:“既然如此,你便留下吧。”陽關大道她不走,若是再出事,可就休怪她不客氣了。
沁雪這才千恩萬謝地下去了。
今天在屋子裡伺候的是蕊心,這一陣子,沈沅鈺也勸了她不少,蕊心雖然還是心有不甘,卻到底打醒精神做起一個丫鬟該做的。她將屋子裡伺候的小丫鬟全都攆了出去,這纔對沈沅鈺道:“奶奶,沁雪不對頭!”
沈沅鈺笑笑:“你也發現了。派人盯着她點,我總感覺有什麼事是咱們不知道的!”
蕊心點了點頭。“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
沈沅鈺又想起一件事來。卻是常山老王爺的壽辰快要到了,按說現在琅琊王府還未分家,琅琊王府作爲一個整體,老王爺的壽禮由王府統一送過去就是了,不過常山老王爺畢竟是庾璟年和沈沅鈺的媒人,庾璟年的意思是府裡的禮歸府裡的,他們自己也要準備一份壽禮送過去。
沈沅鈺就按照他的意思準備了一份壽禮,準備讓庾璟年看上一眼,若是庾璟年覺得沒有什麼問題,她這就差人送到常山王府去。
沈沅鈺就吩咐丫鬟們:“打發人去瞧瞧,二爺現在還在不在外書房?”庾璟年剛纔和她一塊回的家,不過剛回來就被人請去外書房商量事情去了。
不一會就有丫鬟進來稟報:“二爺在外書房。”
自從成親以後,除非有正事,庾璟年一般很少去外書房,沈沅鈺原本是不打算去打擾庾璟年的。只是最近孃家出了太多事,若是再不趕緊把禮單定下來,就有可能耽擱了正事,她這才帶着丫鬟去了庾璟年的外書房。
到了外書房,庾璟年正好送人出來,打了個照面,卻是庾璟年的大哥庾亮。這個大伯子自成親之後,深沅鈺就沒見過他幾次。庾璟年和庾亮是一母所生的,不過看起來兩人卻長得並不怎麼相像,庾亮當然也算是個美男子,只不過那氣質比起庾璟年的冷峻高貴就差得遠了。
大伯子和弟妹之間是要避嫌的,不過這麼迎頭碰上了,自然也不能轉頭就走。沈沅鈺就上前給庾亮行禮道:“見過大哥!”
庾亮點了點頭,連忙還了一禮:“弟妹客氣了!”拿目光一掃,覺得沈沅鈺比成親的時候漂亮了不少,氣色也紅潤了些。這不是庾亮的錯覺,一方面沈沅鈺才十五,女大十八變,她正還處在長身體發育的時期,自然是越長越漂亮了。另一方面,這一段日子,庾璟年可是十分勤奮地盡職盡責地灌溉,她的氣色能不好嗎?
沈沅鈺卻微微皺眉,庾亮的目光實在太毒了,看她的那幾眼全是看的胸部和腰部等要害部位,真不愧是庾文泰的兒子,這股好色勁兒遺傳了十成十。沈沅鈺不由覺得吃了一隻蒼蠅似的萬分噁心。蕊心也發現了,就踏前一步,藉着給沈沅鈺整理衣裳的空,不着痕跡地擋住了庾亮的視線。
其實庾亮是真沒那個意思。不是沈沅鈺長得不夠漂亮,而是他不敢惹庾璟年,他這個哥哥現在可是越來越怕庾璟年這個弟弟了。他不過是看見了女人,下意識地看了兩眼罷了。
庾亮怕觸怒了庾璟年趕緊收回了目光。轉頭對庾璟年道:“二弟,那這件事,哥哥就全拜託給你了!”
庾璟年神色有些冷淡:“不過是舉手之勞,大哥不必客氣。大哥走慢些,我就不遠送了。”
媳婦來看他了,他纔沒功夫理會庾亮呢。
庾亮就又拱了拱手,“那我便告辭了。”說着也不敢再看沈沅鈺,就帶着小廝往回走。
庾璟年就把沈沅鈺迎入了書房裡,“你怎麼來了?”
沈沅鈺就把自己的來意說了一遍。庾璟年笑道:“我當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這些人情往來我也不擅長,你看着置備就是了。準備好了,知會我一聲,我親自送去給老王爺,他老人家一定高興。”
沈沅鈺到底還是讓他看了一遍禮單,見庾璟年沒有什麼添減,就道:“既這麼着,我便派人採買準備,等準備妥當了,再差人來知會二爺。”
這件事就算是定下來了。沈沅鈺就問道:“大哥來找你做什麼?”據她所知,這兩兄弟之間可算不上和睦。
庾璟年哼了一聲,有些晦氣地道:“這事我正想和你商量呢。他這次來是想和咱們要人的。”
“要人?”沈沅鈺心裡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庾璟年道,“要的還是你身邊的大丫鬟。”
沈沅鈺警惕地道:“是誰?”沈沅鈺身邊的大丫鬟,都是情同姐妹的存在,沈沅鈺還想着日後給她們尋了靠譜的人家,風風光光嫁出去做正頭娘子呢。
想讓她把大丫鬟送給庾亮糟蹋,那是做夢。
沈沅鈺道:“你不會答應了吧?”想起剛纔庾亮和庾璟年之前的對話,沈沅鈺不由急了起來,“就算你答應了,我也不會同意的。”
庾璟年看見她那個樣子就想笑。便上前拉着她的手道:“你的脾氣我還不知道嗎?最是護短!我知道你待這幾個丫頭好,可這事也怨不得我,我不能不答應。因爲大哥說了,那丫頭不但已經被他收用了,還懷了他的孩子!你知道的,大哥一直沒有兒子,如今那丫頭有了孩子,大哥不好意思找你,自然是要向我開口,把那丫鬟討要過去的。”他攤了攤手道:“我也不好拒絕!”總不能眼看着做哥哥的一直後繼無人吧。
沈沅鈺已經傻眼了:“這怎麼可能?”她身邊居然有丫鬟爬牀,還是爬上了大伯子的牀,這讓她實在不能忍!
蕊心也跟着吃了一驚,想起剛纔沁雪死活不肯離開琅琊王府,蕊心提醒道:“是沁雪!”
這個小賤人!
沈沅鈺其實也想到了沁雪。除了沁雪,她身邊就沒有這麼不要臉的,一心想着爬主子牀的丫鬟。
庾璟年這時說了一句話,把沈沅鈺徹底打敗了。“你身邊丫鬟太多,我到現在還沒認清人,沁雪是哪個?”
沈沅鈺無語,合着成親都好幾個月了,這幾個丫鬟天天貼身伺候他們兩個,他到現在還不知道每個丫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