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青緩緩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凝視着她精緻的容顏。
“你可知道,我一直在尋你?”恭青輕柔的聲音道。
魔宮宮主恭青,所有接觸過他的人,只有八個字送他——乖張孤僻、視人如蟻。
而如此神色的恭青,卻是無人見過的。
顧梓菡眼簾微低,淡淡道:“我知道。”
恭青微怔,而後冷笑道:“你當然知道,否則你不會讓花無涯找一個長得極像你的人引我離開。”
顧梓菡沉默不語。
恭青陰柔的眼盯着顧梓菡道:“你可知,在這世上沒有還活着的算計過我的人。不過,若是你,我允許你算計。”
自大的口氣,帶着毫無底線的寵溺。
顧梓菡眉頭緊蹙,擡頭看着恭青,嘴張張合合了幾次,卻最終未說出話來。
恭青起身,環視了四周一番,走到顧梓菡身旁的太師椅坐下,把玩着身旁桌上的茶杯問道:“你爲什麼會成爲軒轅痕的女人?”
“我……”她嘴剛啓,但恭青便截了她的話去。
“是爲了報仇嗎?”恭青道。她曾說過,她有個仇人,是吳越朝堂裡的大官。
顧梓菡微微搖頭,一雙水眸凝視着恭青道:“恭青,我愛四爺,這是我成爲的女人的唯一原因。”
“砰——”恭青手中的杯子應聲而破。
“你說什麼?”恭青眼裡泛着寒光。
“恭青,我——”
“夠了,月兒,不要挑戰我的極限。”恭青放着陰寒的臉道。
顧梓菡眉頭緊蹙。
恭青握緊手,手心破碎的茶杯刺入肉中,他寒着臉道:“月兒,我可以容忍你爲了達到目的成爲軒轅痕的女人;我可以容忍你算計我;但我絕不容忍你騙我。”
在恭青心裡,她只能愛一人,就是他自個。她說愛軒轅痕不過是欺騙而已。
恭青松開手,手心裡混着血的茶杯碎片落在桌上。
恭青凝視着顧梓菡道:“月兒,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後,我會來帶你離開。我不管你是爲了什麼目的待在軒轅痕身邊,他能幫你的,我同樣能幫你做到。你不再需要他,便無需待在他身邊。”
說着,恭青起身欲走。
“我不會離開。”顧梓菡沉聲道。
恭青猛地轉身,寒厲的目光看着顧梓菡道:“月兒,我說過,不要挑戰的我底線。”
顧梓菡眼簾微低,恭青爲人她很瞭解。心裡認定了的事便不會改變。且手段絕不光明磊落。
“我需要華夫人手裡的苗族聖物,在拿到前我不會離開。”顧梓菡道。她不能跟恭青執拗着,只能先暫且拖延。
恭青眼眸微眯,“你爲什麼要那破東西?”
顧梓菡掌心向上,擡起左手的手腕伸向恭青。
恭青眉頭微蹙,狐疑地看了顧梓菡一眼,而後伸手搭脈在她手腕處。
恭青瞳孔猛地撐大,“你——”
顧梓菡收回手腕,淡淡的聲音道:“恭青,我活不久了。”
恭青擅長用毒,且也懂苗族的蠱術,她的脈象,她相信恭青號得出她體內的母子蠱。
恭青眼裡劃過一抹寒厲道:“我不會讓你留着你腹中的東西。”
她懷孕了,卻以苗族的母子蠱用自身來養腹中的孩子。恭青盛怒,他不懂她究竟在想什麼。
顧梓菡卻毫無畏懼一笑道:“恭青,若他有事,我絕不活着。”
恭青眼一沉,她的固執他亦知道。
恭青整個人仿若被一團陰寒所籠罩着。
“苗族的聖物我會幫你拿到。”他清冷的聲音道,而後轉身一躍沒了蹤影。
顧梓菡重重地吐了口氣。
她如此露底,本只是拖延再做打算。但未想會引得恭青幫她奪華夫人手中的苗族聖物。
如此她心裡又有了另一番打算。
千奴背叛的古元靈,他們這次算計華夫人失敗。華夫人必然謹慎。他們想再下手甚難。
而無心已經被千奴帶走,如此她們也沒了棋子。
如今恭青肯出手,那東西定然能拿到。
顧梓菡眼眸微沉,恭青這人是不能利用的,她知道。因爲恭青太危險。
但如今,她爲了活下去,卻不得不兵行險招。而且,她不可以讓四爺知道她和魔宮有所牽連。所以,她必須利用恭青。
距離恭青來四爺府找她已經過了三日,這三日,她過得心驚膽戰。她不怕恭青爲難自個,但她怕自個曾經是魔宮之人的事被知道。
那是一段她想要掩蓋的過去。本以爲不會再有人知道的,卻未想事情總是朝着她所不期許的方向而去。
一大早,離愁從屋外沖沖進來對着顧梓菡道:“菡妃,宮裡來人呢?”
顧梓菡眉頭緊蹙,四爺在宮裡待了已經有近十日未歸了。此刻宮裡來人,可是傳什麼四爺的話回來。
然讓她驚訝的卻是,宮裡來人是接她進宮的。而招她進去的卻是皇后。
皇后寢宮裡——
顧梓菡規規矩矩地行着宮裡。
皇后上前將其扶起,露着慈笑道:“這裡沒外人,這些個虛禮便免了。”說着,皇后拉着顧梓菡到寶座上坐下。
皇后微微側身,仔細地端詳了顧梓菡一番,而後眼微紅道:“你這丫頭,當是不讓人放心。前些日子,鬧那麼一出,你可知本宮這心差點沒痛死。”
顧梓菡微微低頭道:“讓皇后娘娘擔心了,請皇后娘娘賜罪。”
皇后接過一旁姑姑遞過的絲帕,拭了拭眼角的水氣,而後揚起手在顧梓菡放在腿上的手背上重重地拍了一下道:“你這個倔強的丫頭。府裡遇見那般的事,你何以不進宮告訴本宮。便是讓人傳個話,本宮雖無大才,但至少還能保你一二。你又何能受這麼多的苦。”
顧梓菡淡淡一笑不語。當是黃總管控制了四爺府的一切,便是她有心也無法傳消息出去。
皇后又是重重地嘆了口氣道:“算了,事情已經過去,還好你無事。否則百年之後,本宮當不知道如何面對你二姨。”
皇后嚴肅了神情道:“不過你且得答應本宮,日後有任何爲難之處,一定找本宮商量。本宮雖幫襯不了你多少,但護你個周全還能做到。”
“謝皇后娘娘。”顧梓菡淡淡道。皇后和昔日二姨是閨中好友,對自個也算是長輩。對於皇后的關切,她心裡是感動的。只是她習慣了清冷,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