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梓菡看着呂榮道:“前兒娘娘的一個偏房侄兒進宮,向娘娘提起京城大家少爺們最近流行起了賭骰子之事。娘娘細問了幾句,聽到呂大人的大公子在娘娘那偏房的侄兒那賒了些銀子,娘娘一聽讓其拿了這些個欠條來。”
顧梓菡微微揚了揚下顎,鳴鳶將手中的欠條遞上。
顧梓菡接着道:“娘娘說了,呂大人和蕭家關係親密,這些個欠條不該留着,讓奴婢拿來還給呂大人。”
呂榮寒着臉,微微使了個眼色,一旁呂總管接過鳴鳶手裡的欠條。
呂榮心裡生恨,何來的偏房侄兒一說,遠兒所籤的欠條本就是宜妃一手安排的,所以纔會有遠兒去他書房偷東西一事。宜妃這無疑是在打他的臉。
呂榮那吃了憋屈的樣子顧梓菡自然看得清楚,面紗後的嘴角微揚,又道:“對了,表少爺說許久未見呂府大公子了,不知大公子近來可好。”
呂榮心裡猛地一緊,目光凌厲地看向顧梓菡。
顧梓菡卻視若無聞但就緩緩道:“宜妃娘娘還讓奴婢轉達一句話給呂大人,說公子們偶爾賭上一把卻也無礙,但且別因賭鬧出個什麼亂子來纔好。否則輕者受些責罰也便罷了,重者因此而丟了性命可就不好了。畢竟因‘賭’而起的命案這些年也頗多。”
顧梓菡話裡有話,呂榮,此番不就是賭大了,想一舉端了宜妃,也輕看了宜妃的能耐。呂遠便是個提醒而已。
呂榮放在身旁的手緊緊握弄,宜妃,遠兒是死果真跟宜妃有關。他本是懷疑,但菡姑姑此話便是表明了,遠兒的死是給他呂榮的一個警告。
呂榮牙咬得死死的,他設計宜妃失敗後便想到宜妃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卻未想她們下手如此快,且要的還是遠兒的命。
呂榮陰沉的眼看着顧梓菡,“娘娘的話本官聽到了,姑姑也替本官轉告娘娘,說今日娘娘的教誨,有朝一日我呂榮必定會‘答謝’娘娘的。”他呂榮與宜妃至此勢不兩立。
顧梓菡嘴角微揚,“大人‘有禮’了。”
稍許,顧梓菡告辭。
呂榮獨自坐在大堂內。
呂弛聽聞了呂遠被害之事從外頭趕了回來,進大堂便見呂榮坐在正位上神情陰冷地看着某處。
呂弛上前喚了呂榮一聲,“爹,大哥他真的——”
呂榮回神看向呂弛,寒着臉道:“你大哥是宜妃殺的,爲了給爹一個警告。”
呂弛眼眸猛地撐大,大哥真的死了。他以爲是下人們胡言。他與大哥雖不親,但畢竟是血親。
呂榮看着呂弛眼裡發了恨,“馳兒,你奶奶、遠兒的仇終有一日我要讓蕭家、宜妃十倍奉還。”
呂弛眉頭緊蹙不語,但眼神卻有些複雜。
張姨娘屋內——
自從呂遠死後,張姨娘便一病不起。比起別的孩子,呂遠是張姨娘第一個兒子,亦最疼的,傾注了所有的期望。如今歿了,怎麼能看得開。
屋外,呂梓冉帶着丫鬟來看張姨娘。
“娘她最近如何?”呂梓冉問着張姨娘身邊的丫鬟小綠。
丫鬟小綠搖了搖頭,“姨娘還是不肯吃東西。”
呂梓冉眉頭微蹙,而後進了屋。
屋內張姨娘靠坐在牀頭,面色蒼白。
呂梓冉在牀邊坐下,而後端起一旁的白粥道:“娘,你如此大哥也回不來了。與其這般,不若打起精神來替大哥報仇。”
單單一句話便引了張姨娘的注意,張姨娘看着呂梓冉,嘶啞的聲音道:“你知道是誰害的你大哥?”這是呂遠出事後張姨娘說的第一句話。
呂梓冉點了點頭,“是宜妃,爹設計害宜妃未果,宜妃殺了大哥給爹警告。”
張姨娘眼眸猛地撐大,竟然是宜妃。
張姨娘恨,前兒爲了幫宜妃陷害皇后,她已經失去了欣兒,如今又是遠兒。宜妃,她張姨娘不會放過她的。
呂梓冉盛了勺粥送到張姨娘嘴前,張姨娘張嘴吃了進去。
稍許,吃了一碗粥,張姨娘有了些力道,看着呂梓冉道:“宜妃是如何下的毒?”
呂梓冉微微側頭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丫鬟小綠,而後看着張姨娘道:“娘送去的東西可有經過他人之手?”
呂梓冉那一眼是如此的明顯,張姨娘立馬惡狠狠地看向小綠,“好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你是做的!”
小綠噗通一聲跪地道:“姨娘,不是奴婢,奴婢怎麼會敢有如此歹心。”
“你不敢,只怕是宜妃那給了你好處。”張姨娘大聲道,是她信錯了人,以爲這丫鬟在自個落魄時幫襯自個便親信了她。
“奴婢沒有。”小綠辯解道。
“你還狡辯,那日送給遠兒的東西是我讓你親自準備的,除了你還能有誰!”張姨娘質問道。
小綠喊冤道:“不是奴婢準備的。”
“你說什麼?”
小綠看了呂梓冉一眼,而後道:“那日奴婢忙着給姨娘準備新的春衣有些顧不上,而後三小姐屋裡的丫鬟小何說她閒着也是閒着便幫奴婢備了吃的。”
張姨娘一聽猛地看向呂梓冉。
呂梓冉眉頭微蹙,而後對着身旁的丫鬟道:“去把小何帶來。”
丫鬟躊躇半響道:“小姐,小何從前日便不見了蹤影。”
張姨娘一聽頓時怒罵道:“好你個呂梓冉,你懷疑我屋裡的丫鬟,到最後是你屋裡的丫鬟做的手腳。你要如何給我交代。”
呂梓冉沉眉,“是女兒疏忽了。”
張姨娘一巴掌扇到呂梓冉臉上。
“小姐。”一旁丫鬟扶着呂梓冉。
張姨娘惡狠狠地道:“你一句疏忽便要了你大哥的性命,你這是在割你娘我的心啊!”
呂梓冉靜默不語,嘴角一絲血緩緩流了下來。
張姨娘繼續罵道:“我自問從小待你不薄,你大哥更是疼你。卻沒想是你害了你大哥,早知如此,當年你得了天花時我便讓你去了,好過如今讓你大哥沒了。”
呂梓冉臉微寒,“娘如若覺得是女兒的錯能緩你心裡的痛便這般認爲吧。”說完呂梓冉起身欲離開。
張姨娘大喊道:“你去哪?”
呂梓冉微微回首,冰冷的臉道:“既然娘如此討厭女兒,女兒便不在此惹娘不悅。”說完擡步踏出了房門。
張姨娘氣得直喘,她張姨娘是做了什麼孽,疼愛的兒女一個個離開,不待見地卻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