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城牆上——
“你要見我?”顧梓菡看着站在面前不遠處的軒轅墨道。
軒轅墨黝黑的瞳孔緊緊地凝視着她,半響不語。
她眉頭微蹙,“恭親王若無事,告辭了。”
說着她轉身欲離開。
“若是你尋得害顧家一門的幕後推手,你會將其如何?”軒轅墨的聲音突然從她身後傳來。
她背影微僵,纖細的眼簾微顫,冰冷的聲音道:“我會將其碎屍萬段。”
這份恨是無法磨滅的。
便是過了二十幾年,她依舊記得太師抱着她坐在搖椅上給她將天南地北奇事的畫面,舅舅們搶着抱她和沐兒的畫面,二姨站在一旁一臉無語、娘捂着嘴淺笑的畫面。
天倫之樂,其樂融融。他們本身幸福的一家人。
他們顧家從來不求什麼,一心爲吳越。顧家男子前撲後續地從軍,每個人身上不少於十個舊患,便是女子也披掛上陣。然他們從來不求什麼。
她還記得小時候送別太師和舅舅們去戰場前,她哭着要太師不走,問太師爲何要不斷地上戰場,質問太師難道功名利祿便如此重要嗎?
衆人都驚得不語,而太師卻抱着她慈祥地告訴她說。
顧家軍出征從來不是爲了所謂的功名,只爲了有一天這天下不再有戰事,爲妻者不必再含淚送夫君上戰場。爲娘者不必在日後期盼夫君、兒子的平安歸來。只有一日,天下衆人都能享受一番安寧的幸福。
然這話在她心裡的觸動還未消,親人們卻已是天人相隔。
“刷——”背後傳來一陣厲劍出鞘的聲音。
她眉頭緊蹙,轉身卻見軒轅墨舉着劍直直地對着她。
“恭親王這是何意?”
軒轅墨苦笑道:“曾經本王以爲只要解了你心中的仇恨,替你查出顧家之事的真相,有一天便能與你一同站在在夕陽之下,看這落日,享受一番平靜。”
她瞳孔微動,她從未想他對她會有如此的期許。
軒轅墨眼裡劃過一抹悽楚道:“但終究只是本王的奢求。”
說着軒轅墨手中的劍猛地一個轉向,直直地橫在他脖子間。
“你要做什麼?”她眉頭擰緊。
“顧家之事是母后與靖國勾結所爲,母后昔日所犯之錯,本王不求你諒解,所謂父債子償,母后的債本王替她還。”說着軒轅墨神情一厲,拿着劍的手猛地一拉。
白衣一晃至軒轅墨跟前,一把打掉他手中的劍,劍割破了肌膚,幸而她及時阻止未傷及要害。
她立馬點了他幾處穴道,止住了血,而後眼眸低沉道:“你做什麼?”
軒轅墨難受地看着她道:“你何以要救本王?”
她凝眉不語。
軒轅墨擡眼看着她,手微微伸起欲覆蓋在她左臉冰冷的面具上,然手伸到一半卻又退了回來。如今他還有何資格去觸碰她。
突然,城牆下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接着四周火光通亮。
“太皇太后薨逝了。”太監尖銳的嗓音劃破夜色的寧靜,久久地迴盪在皇宮上空。
她猛地擡頭,卻見軒轅墨整個人呆滯地立在原處,瞳孔放大。
顧梓菡和軒轅墨從城牆上分別,軒轅墨匆匆趕往太皇太后寢宮,而顧梓菡則趕回蕭云溪的寢宮。
她一進正殿,原本應該冷靜的正殿此刻卻燈火通明,宮女們忙急忙出的。
宮女之竹見她上前道:“姑姑您去哪呢?方纔讓人去你屋裡尋你,卻不見你蹤影。”
她眼簾微低道:“屋裡有冷,我去尋炭去了。發生何事呢?”
宮女之竹“哦”了一聲,而後面色凝重道:“太皇太后突然薨逝了,各宮的主子都在往太皇太后寢宮趕去。”
說話間,蕭云溪走了出來,穿着一聲素白的衣衫。
須臾,她跟着蕭云溪來到太皇太后宮裡。
正殿外的院子裡已經跪了一地的人。
她跟着蕭云溪進了正殿,裡面各宮的嬪妃都已經到了。
她跟蕭云溪尋了地兒跪下。
她們剛跪下不稍許,姑詩云也來了。
其面色有些衝忙,看得出是趕過來的。
姑詩云走到太后身旁跪下,太后看了其一眼低聲責備道:“你身爲後宮之主,何以此刻纔來?”
姑詩云低頭道:“臣妾睡覺時感覺頭痛便服了藥,結果睡得有些沉,宮女們一時未將臣妾喚醒。”
太后面露不悅卻也不再言語。
跪在一旁的顧梓菡眼眸微眯看着二人。
“廢物,不過小病都醫不好,你這太醫當得如此沒用。”軒轅墨大吼的聲音從前方緊閉的扇門後傳來出來。
“恭親王,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已經薨逝了,老臣也無能無力。”太醫戰戰兢兢的聲音接着傳來出來。
“你個庸醫,母后不過是暈睡了而已,你胡說八大什麼!”軒轅墨大聲道。
“恭親王,注意你的言行!”軒轅痕低沉威嚴的聲音傳來傳來。
扇門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砰——”突然扇門從裡被人滑開,軒轅墨走了出來,一臉頹廢和失神。
軒轅墨恍恍惚惚地穿過跪在地上的人羣走了出去。
顧梓菡眉頭緊蹙,看着軒轅墨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的雪地裡,眼裡露了擔心。
“派人跟過去。”軒轅痕的聲音傳入顧梓菡耳中。
她回頭便見軒轅痕從扇門內走了出來,對着身旁跟着的德井道。
“是,皇上。”德井匆匆繞過跪在正殿裡的人出門。
軒轅痕走到姑詩云和太后跟前,看着姑詩云道:“太皇太后的後事辦得妥當些,不必太過鋪張,但不得少了莊重。”
“是,皇上。”
軒轅痕踏步離開,臨走前想着蕭云溪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後頭也不回地跨出門欄離開。
顧梓菡低頭跪在地上眉頭緊蹙,軒轅痕方纔那眼是何意思?
須臾,太后起身讓衆人都回了自個宮裡去。
永和宮——
蕭云溪坐在暖塌上,宮女立馬遞上了湯婆子。
見蕭云溪還冷得發慌,連忙讓人多加了炭盆進屋。
“這太皇太后眼瞅着好好的,怎麼說沒就沒了呢?”置放炭盆的宮女簡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