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景帝寢宮內——
景帝半靠在龍榻上,德妃端着藥碗坐在牀榻邊,細心地喂着景帝吃藥。
景帝擡手輕輕推開德妃送來的湯勺道:“行了,朕不想喝了。”
德妃眉頭緊蹙,看了眼只喝了不到三分之一藥勸道:“皇上,再喝些吧!”
景帝微微搖頭道:“不必了,這救不朕,又何必多受份罪了。”
德妃鼻頭一酸,但強壓着難受,揚起一抹寬慰的笑道:“皇上是萬歲,何以說如此不吉利的話。皇上會沒事的。”
景帝淡淡一笑道:“便是豁達如你這般,卻也還是有放不下的。”
德妃眼猛地一紅,她此生可以說是無所求,但便只望他一個平安而已。但終究還是強求了。
此時,德井從屋外形色匆匆進來。
景帝見德井,立馬問道:“如何,可有消息呢?”
德井眉頭緊蹙,點了點頭。
“可是不好的消息?”景帝見德井神情問道。
德井猛地跪地道:“皇上,外面傳來話說,四爺府裡的菡妃墜崖了。”
景帝面色猛地一僵,看着德井問道:“消息可準確?”
德井道:“是老奴親自派去的暗影瞧見的。暗影好不容尋得菡妃的消息,見菡妃被東營的人圍住,本是想救,奈何晚了一步,只得眼睜睜地看着菡妃跳下崖去。”
“可讓人下崖去尋?”景帝急迫問道。這顧家丫頭歷來命大,此番些許還是一息尚存。
德井難受道:“暗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下了崖,崖是萬丈的深淵,崖下的湍流的河流。從那般地方落下去,恐是九命狸貓怕也是——”德井不敢把話說明白了。
景帝肩頭一挎,後背倏地靠在枕頭上。
德妃見狀眉頭緊蹙,安慰道:“皇上,你已經盡力而爲了,是命終歸是躲不過的。”
景帝擡眼看着德妃難掩難受道:“其實對於顧家那丫頭朕雖談不上有情分在,但——”景帝眼裡露了自責。
“但她畢竟是歆茗,對她,皇上多少是維護着的。”德妃知心地道。
景帝嘆了口氣道:“朕曾答應歆茗護她一雙侄女安康,如今卻——”景帝頓了頓,又是一陣嘆息道,“歆茗那,朕是又辜負了。如今朕最怕的便是老四醒來後知曉顧家那丫頭沒了會是如何的反應。且聖旨卻還是朕親自所下。”
德妃勸道:“皇上亦是逼不得已的。”
景帝擔憂道:“痛失所愛的苦朕清楚,他比朕更癡更倔,朕真的怕他一時犯了糊塗。”
當太后點明先帝何以要留那樣的遺旨殺顧家那丫頭時,做爲吳越的皇帝,對危機社稷之人殺是定然的。
但他依舊讓德妃暗中相助那丫頭,除了對歆茗的感情外,更是怕老四會做出糊塗事來。但對方下手快而狠,一招而來讓他們措手不及。
而對方也便是清楚老四的爲人,所以纔會向那丫頭出手。因爲殺一個太子府的側妃,當比殺太子容易多了。這步棋,走得甚爲厲害。
但僅僅是如此簡單嗎,景帝心裡有一份化不去的不安。
德妃看着景帝擔憂的神情,猶豫半響後,對着身旁的姑姑使了個眼色,姑姑從懷裡拿出一個玉瓶遞到德妃跟前。
德妃拿過玉瓶,將其癱在手心裡。
景帝一臉不解地看着德妃,“這是?”
德妃凝視着景帝道:“這是臣妾能幫皇上贏這局棋的最後一子。”
景帝看着德妃手中的玉瓶,瞳孔微動。
四爺府姑詩云屋裡——
南宮婉坐在太師椅上,身旁坐在姑詩云。兩人神情嚴肅。
須臾,一名太醫打扮的人沖沖進屋。
南宮婉立馬出聲詢問道:“如何?”
太醫低頭恭敬道:“二人都是失血過多,雖未傷及要害,但也虧救得及時。如今已無生命危險。”
南宮婉鬆了口氣,對着太后道:“好生醫治他們二人,醫好了重賞。醫壞了,本宮便摘了你的頭顱。
太醫低頭道:“是,七王妃。”
太醫退了出去,又一名婢女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南宮婉見人便直起身急迫地問道:“可有尋得什麼?”
婢女搖頭道:“派出去的人無一絲收穫。”
南宮婉猛地坐回太師椅上,一臉自責道:“都怪本宮,是本宮去晚了。”
便是一刻的猶豫,未想會鑄成如此大錯。當她帶着七爺府的侍衛趕到城外山上時,只發現躺在血泊中的左冷,和被衆人圍攻的離愁。
二人雖被她安然帶回了,但菡卻沒了蹤影。
姑詩云眼簾微低,眼裡劃過一抹不安,但卻一劃而過。
姑詩云側頭看着南宮婉出聲安慰道:“宮裡頭沒聽話傳出,當還是有些希望的。你先別自責,等離愁和左冷醒了再問問。”
南宮婉看着姑詩云眉頭緊蹙。如今只能將希望放到離愁和左冷身上了。
南宮婉眼簾低下,暗中祈禱着,希望菡無事,否則此生她將無法原諒自個。
突然,一個婢女跑進屋道:“王妃、七王妃,離愁醒了。”
二人一聽,對視稍許,而後紛紛起身往一旁偏屋而去。
偏屋內——
離愁醒來後便一臉呆鄂地坐在牀榻上,任旁人如何問話都不回一語。
南宮婉和姑詩云進屋便見如此場景。
二人對看一眼,姑詩云出聲問道:“離愁,究竟發生何事呢?”
聽到姑詩云的聲音,離愁瞳孔微動,但依舊不語。
南宮婉一見急了道:“離愁,我們都在尋找菡的下落,到底發生什麼事,你倒是說話啊!”
一聽南宮婉提到顧梓菡,離愁眼猛地一紅,而後淚水如絕提般地滾落了下來。
離愁哽哽咽咽道:“菡妃……菡妃她死了。”
南宮婉和姑詩云頓時撐大了眼。
原來離愁帶着孩子離開後,越想越擔心顧梓菡。於是先將孩子藏了起來,而後便轉身回去尋。結果卻見顧梓菡被逼得跳了懸崖。
離愁發了瘋地要給顧梓菡報仇,但卻被官兵圍住。最後身受重傷,若不是南宮婉急時帶着人趕來,恐早已丟了性命。
而顧梓菡被逼跳下懸崖是衆人都未想到的結果,終究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