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梓菡站在其身後,冷眼看着一切。
這幾日呂府裡都議論了開來,蕭亦瑤害孔碧凡不成,惱羞成怒去鬧,卻被呂馳痛斥,而後冷落在屋。
呂府的下人們都是見高便拜見低便踩的,這蕭亦瑤雖被呂榮看重,底下人不敢太過分,但背地裡冷嘲熱諷是少不了的,這對自幼便被衆人捧在手心裡的蕭亦瑤來說自然算得上是打擊。
稍許,瑩翠和顧梓菡進了屋。
瑩翠一進屋便對着坐在榻上的蕭亦瑤抱怨道:“小姐,以往人家說呂府的下人無教養我未進心,如今倒是見識到了。果真是一羣粗鄙之人。”
蕭亦瑤眉頭微蹙,看了瑩翠身後的顧梓菡一眼,而後對着瑩翠道:“行了,他們的話也能進你的心。”
“小姐,你未聽那些個呂府的下人說話有多過份——”
“好了,你出去忙自個的吧,這裡不必你伺候。”蕭亦瑤打斷了瑩翠的話。
瑩翠不甘願地退了下去。
蕭亦瑤起身拉着顧梓菡一同在榻上坐下,道:“瑩翠說話不經思考,你且別往心裡去。”這小悠亦是呂府之人,呂府下人雖然過分,但瑩翠一竿子打了所有人,蕭亦瑤怕小悠心裡難受。
顧梓菡比劃道:“瑩翠姐亦是快人快語,比起其他口蜜腹劍之人好多了。”
蕭亦瑤笑道:“你倒也是快人快語。”轉語間,蕭亦瑤又是一陣嘆氣道,“不過如今在這呂府衆人眼裡我纔是那個口蜜腹劍之人吧!”
顧梓菡比劃道:“夫人心如明鏡不過是照到些難看的東西,何必介懷了!”
“便是我不介懷,但終究是躲不過俗物。”蕭亦瑤苦澀道,謠言何其傷人,蕭亦瑤是第一次體會到。
顧梓菡輕啪了啪其手背,比劃道:“蓮花之清廉歷來惹世俗之物嫉妒,拋與淤泥之中欲污其清雅,但到頭來卻成就了蓮花出污泥而不染的美名。”
蕭亦瑤豁然道:“當是和你聊天舒服,便是一句卻讓人心裡平靜。你當不該生於呂府,便是換做他處,恐便是個讓文人敬佩的才女。”
顧梓菡比劃道:“夫人謬讚了。”低垂的眼簾卻劃過一抹銳光,蕭亦瑤此話是何意,可是在懷疑自個。她此刻的身份是不能言語,不識字的丫鬟,蕭亦瑤卻說自個能成才女。
顧梓菡心裡一驚,是自個比劃的意思出了問題,說表述之意全不是一個粗鄙的丫鬟該知道的。蕭亦瑤是否看出了些什麼?顧梓菡心裡正盤算着。
突然,房門被人從外面用力地推開。
顧梓菡驚覺站起身來。
“你做什麼,我都說了夫人正睡着。”蕭亦瑤身旁貼身丫鬟瑩翠的聲音傳了進來。
接着便見一行人闖了進來,爲首的是孔碧凡屋裡的貼身丫鬟小桃。
小桃見蕭亦瑤坐在屋內榻上,看着瑩翠冷哼道:“你不是說二夫人睡下了嗎?”
瑩翠頓時不知該如何回話。
此時,蕭亦瑤站起身冷聲道:“本夫人睡與未睡與你何干,你如此闖進來還知道規矩否!”
顧梓菡微微側目看向沉臉的蕭亦瑤,蕭亦瑤的其父乃武將出生,蕭亦瑤爲人雖和善,卻有還有幾分家族所傳承的威儀。這丫鬟小桃如此待人闖進來,卻是觸動了蕭亦瑤的底線。
小桃冷哼道:“奴婢出身卑賤懂得沒有二夫人多,但卻知道天理循環。夫人做了歹毒之事,卻還在這給奴婢說規矩,奴婢倒是佩服。”
蕭亦瑤眼眸微眯,“你此話是什麼意思?”
小桃揚裝起憤然道:“我家姨娘與你無冤無仇,未想你嫉妒二少爺寵愛,既然下歹手給我家姨娘下藥。如今姨娘滑了胎,你得逞了。但好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害了小少爺,你別想二少爺放過你。”
“你在說什麼,本夫人不知你話中之意。”蕭亦瑤一臉茫然。
顧梓菡眼眸微眯,看來杜姨娘和孔碧凡動了手。
丫鬟小桃哼聲道:“你別再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杜姨娘都承認了。是你指使她害我們家姨娘的。”
蕭亦瑤眼眸猛地一撐,而後頹然地跌坐在榻上。杜姨娘是曾跟自個建議害孔碧凡過,她未放在心上。但杜姨娘要拉攏自個的心思,蕭亦瑤當然知道。恐是杜姨娘未拉攏自個,私自做了決定,卻不想敗露,未自保而誣賴了自個。
丫鬟小桃見蕭亦瑤沉默不語哼聲道:“怎麼,你無話可說了吧。你這歹毒的女人,二少爺不會放過你的。”
蕭亦瑤慘白了臉,如若杜姨娘真的一口咬定自個,她該如何脫身。正想着,耳邊傳來下人的聲音道:“二少爺。”
蕭亦瑤擡頭,便見呂馳寒着臉走了進來。
蕭亦瑤凝視着呂馳,呂馳看着她,二人不語。
“我沒做過。”良久後,蕭亦瑤緩緩道,那是一種很用力才能說出口的話,聽在耳裡卻有幾分祈求之意,祈求呂馳相信她。
然呂馳卻沉着臉道:“蕭亦瑤,從今兒而後你與我無任何關係。”
蕭亦瑤花了許久的功夫才消化掉呂馳這句話的意思,“你什麼意思?”蕭亦瑤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問出這句話。
呂馳從懷裡拿出一封信函放到蕭亦瑤身旁的矮桌上。
蕭亦瑤帶着顫抖的手拿起信函,攤開,便是一眼眼裡倔強的眼淚始終未能強壓在眼裡落了下來。
蕭亦瑤看着手中信函讀道:“蕭氏,入呂府後無所出,以七出之條修之,以此爲憑。”
蕭亦瑤擡眼看着呂馳露着令人心痛的癡笑道:“你最好還是要休我?”
呂馳撇過眼不去看蕭亦瑤冷聲道:“拿着休書回蕭家,你自此與呂家無關。廝殺呂家子嗣之罪我可以既往不咎。”
“哈哈!”蕭亦瑤突然大笑道,“既往不咎,好慷慨。”
蕭亦瑤站起身,一把將休書扔到呂馳臉上,大聲道:“呂馳,你何不寫我歹毒陰狠,心胸狹隘。無所出,我入你呂府不過四月,你從不來我屋。你以我無所出休我,你想我蕭家會蒙如此羞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