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左亭衣竟然連自己的府邸也都不回了,就待在了沈依依的醫館之中,白天,沈依依忙着問診,看診。左亭衣就在旁邊研磨,後來乾脆攬下了替沈依依記錄的工作。
這引得沈樂康極爲不滿。因爲這在之前乃是他的工作。
沈樂康鬱悶之下找到沈依依,用手勢比劃,左大人現在沒有事可做嗎?他是大人不應該是忙的腳不沾地的麼。
沈依依微微一笑,自從清汝之事後,軒轅雲霄暫時停了左亭衣的職,他此刻就是個賦閒在家的大閒人!
手裡的時間一大把全都耗在了沈依依的醫館。白天幫忙,到了晚上就約着沈依依去去這座山無聊的數着星星,或者去另一座山看日出。沒想到這些事,沈依依還真喜歡。
沈樂康看着沈依依,心想,或許只要跟他在一起,你做任何事都的高興的吧。
沈依依笑着在樂康腦袋上揉了一把,“好啦!乖啊!你這個年紀應該多玩的,去找寇珠吧。”
打發了沈樂康,沈依依把今日最後一個病者處理好了,她洗了手對着左亭衣道:“對了,好像有好幾天沒見到輕揚了吧。”
左亭衣這才道:“他最近應該都沒空。不過我估計他應該很快會來找你。”
“怎麼了?”朝堂上沒有什麼大事啊。
“皇后病重,御醫們束手無策。若是再沒有好轉,他一定會來找你的。”
“我?”沈依依用帕子抹了手,坐在左亭衣身邊,隨意整理着他記錄的資料,“皇宮裡御醫們醫術都是極好的,我能做什麼?”
兩人正說着,忽然門外響起了勒馬聲,左亭衣頭也沒擡,道:“看!一定是輕易。”
果然,就在他話音一落之時,宣輕揚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依依!”
沈依依剜了左亭衣一眼,這人口中說着再也不管皇宮之事,可是卻對皇宮裡的一切事宜瞭如指掌。
宣輕揚進了,都沒時間給左亭衣打招呼直接拉着沈依依就要往外走。
沈依依手上還拿着東西,“喂!你做什麼啊?”
“跟我走,去皇宮!我姐姐病重,得全靠你了!”
沈依依鬱悶的喊一聲,“不能這樣好吧!宣皇后是個什麼情況我都不知道欸,再說,你得讓我拿上藥箱。”
“不用藥箱,宮裡什麼都有,不缺那些藥。”他說着還真拉着沈依依出門,到了門口才對着裡面的左亭衣喊一嗓子,“亭衣,依依先借我兩天。”
直到上了馬車,沈依依纔看着自己手上還拿着一張之前由左亭衣整理出來的病歷單。
她把這東西隨手往懷裡一踹,剛要說幾句,卻見到馬車驟然一聽,又進來一人,是個高瘦的老者,鬍鬚花白的留在下頜,他見了宣輕揚也不行禮,而宣輕揚好要對他拱手喊一聲喬先生。他一臉高傲的點頭示意。
而從他衣着紋飾來看,那人應該是宣家的人,只是輩分可能還在宣輕揚之上了。
他掃了沈依依一眼,最後把目光落在宣輕揚處,“輕揚,皇后的病症我看過了,應該沒有什麼大礙的。”
雖然面上對着這人尊重,可是他這麼說,宣輕揚卻一臉不高興了。沒什麼大礙?若真沒有什麼大礙,爲什麼會昏迷不醒,還吐血?
以他的本意,他認爲只要沈依依一出馬才能絕對的沒問題,可是族長卻偏偏把這位族中名望頗高的大夫塞給他。
他冷冷的說道:“是麼?那何以整個太醫院的人到今爲止,也沒有開出個有用的藥方來。”
聽宣輕揚這麼一說,沈依依恍然明白了,這名叫喬宗文的人其實是現在太醫院院判大人的親兄長。
宣輕揚給沈依依使了個眼色,示意道:別理他!我只相信你一個人。
沈依依頓時被報以衆望,她忽然覺得壓力好大。
而沒容她多想,馬車直接進入皇宮,皇城門口處早有人迎接了,衆人下了馬車,換了肩輿,快速趕往中宮。
而另一邊,左亭衣卻正在格外認真的收拾着沈依依的藥箱,片刻之後,他帶着藥箱策馬而去。
沈依依可以說第一次看到皇宮,她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就被人擡入中宮。
此刻,皇后寢宮外面的大廳裡坐着好幾個身穿朝服的御醫。他們正激烈的討論着用什麼藥。
見到宣輕揚過來,衆人連忙行禮,可是在見到他身後的沈依依時,他們目光顯得有些複雜起來。
“魏國公,這姑娘是……”
“她是沈依依,沈氏醫館的大夫!”
沈依依之名在京都來說並不算是陌生,可是這些御醫們卻一直覺得沈依依的醫術的以訛傳訛而已,絕對沒有坊間傳聞的那般神乎其技。
現在宣輕揚竟然親自去把沈依依給請了來,擺明了就是不相信自己,特別是,當他們看到後面還跟着的喬先生,而宣輕揚都不讓喬先生先去查看皇后病情,這擺明了就是不再信任他們。
這些御醫們臉色都是一變,就在沈依依要進去親自問診時,他們攔住她,“沈姑娘留步!”
沈依依剛剛要撩開簾子,聽到這話,她轉頭過來,看着這些人。
“聽說沈姑娘醫術了得,可是,裡面躺着的人可是當今皇后,若是有半點差錯……”
他們叫她沈姑娘,而不是沈大夫,看來這些人也沒有認可自己的。
沈依依看了宣輕揚一眼,如果換做其他人,她轉身就走,可是她看到宣輕揚眼中的急躁與對那些人的不耐煩。無論如何她也要幫他。
沈依依回身壓住火氣,儘量溫和道:“在下醫術簡陋,自然不能與諸位大夫相提並論,不過,在下既然來了,也想略盡一份綿薄之力。”
“既然是綿薄之力,也知道自己醫術簡陋,也是有幾分自知自明的,如此方算得上孺子可教,你且退下,等好好練幾年醫術再來丟人現眼的好。”這話越發不客氣,可是說話的是喬先生。
喬先生輩分在宣家意外的高,他這麼一說連宣輕揚也不好說什麼。
想到裡面病重躺着的人既是宣輕揚的家姐,也是君琰的母親,還是亭衣母親的親妹妹,這關係一梳理下來,沈依依想袖手旁觀都不行,可是卻這樣被攔住,她也有些氣惱了,“醫者父母心!不管在下行不行,且讓在下先問過診後再說行嗎?”
可以說,她還真沒向誰這麼低聲下氣的說過話了。
而她本來不用的,可是剛纔她瞥了裡間一眼,躺在牀上的皇后情況看上去並不好,她面無血色,嘴脣發紫。她估摸着應該有些缺氧了,而他們這些人竟然還把整個房間給封閉起來,門窗全部關得緊緊的,還拉了帷幔,這樣對皇后病情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加重她大腦的缺氧程度。
她想快進去,卻不想這些御醫們竟然站在她面前攔住她的去路。
沈依依好話說盡,卻沒有半點用處。
宣輕揚已經有些怒不可遏了,他打算動手清理,卻不想喬先生驟然站在門口,他把頭一擡,冷眼掃了宣輕揚。
宣輕揚手中拳頭握緊,卻還是垂了下去。
喬先生向裡間掃了一眼,他也知道皇后情況的確不容樂觀,可是,有些事是不能這麼簡單來看待的。
他以極低的聲音,且只有他們二人方能聽到的音量對沈依依道:“姑娘之名,老朽也是聽說過的,老朽更是知道姑娘醫術卓越超羣,否則也不會得國師青睞。不過,姑娘應該知道,宣皇后乃是宣家人……”
他言盡於此,以沈依依的聰明才智,應該不難理解。
沈依依聽他這麼一說,瞬間明白過來!皇后並不是單純的重病,而是……
她眸色驟然一沉,低聲道:“那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啊!喬先生也是醫者,爲何能這樣?”
喬先生沒想到沈依依會這麼說,他也耐着性子道:“這是我們宣家的事,姑娘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爲什麼?
沈依依不明白!她看向宣輕揚,宣輕揚眼中神色複雜、矛盾之極!想來就算他不知道也能猜出自己姐姐爲什麼會重病不起,而他們總歸的血脈相連的姐弟,他實在是做不到眼睜睜的看着姐姐這樣,這纔不顧一切的去接了沈依依。
而宣家得知了宣輕揚的舉動,他們也趕緊派出了喬先生。
沈依依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對不起了,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如你們願了。”
“沈姑娘當真要插手?”喬先生忽然開口。
沈依依心中一凜,她看到喬先生暗藏在袖子裡的手有銀光閃過,他指縫中藏有一枚銀針。
而這時,宣輕揚低聲對沈依依道:“我動手!你幫我救我姐!”
“喬先生對不住了!”他說罷,驟然出手,卻是一掌擊向喬先生,喬先生想也不想,本能的舉掌相應。
他掌中的銀針轉瞬刺中宣輕揚掌心。
宣輕揚臉色忽的一變。他回掌看了掌心處有處極小的針眼,一滴血珠冒了出來。
喬先生道:“少爺,您不是我的對手,還是作罷吧。”
接着他們剛纔那一動,沈依依已經閃身進了裡間,而這時裡間裡忽然衝出來兩個丫鬟驟然對着沈依依出手。
其中一個丫鬟一手已經搭在沈依依肩頭,沈依依扣住那人的手腕,驟然一個漂亮的過肩摔,那丫鬟被摔在地上,半響爬不起來。
而這時喬先生手中銀針忽然擲向沈依依。這是第一次,沈依依遇上同樣的用毒用銀針的高手!
沈依依憑着本能躲過一根左側而來的銀針,可是另有一根銀針來自右側,眼看沈依依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