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間,沈依依只感覺頭痛欲裂,腦海裡缺失的畫面驟然間一股腦的如同洪水開閘一般傾瀉而出,她根本無法承受,劇烈的疼痛,讓她無比痛苦,她強睜開了眼,看着面前的那個人。
他已經取下了臉上的面具,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他依舊俊美無匹,斜飛的劍眉,狹長的鳳眸,涼薄而性感的嘴脣。
沈依依腦海裡所有的畫面那個從來沒有看清楚的人的模樣,最終在褪去層層的模糊凝聚在這張臉上,堪堪停住!
天旋地轉間,她嘴脣動了動,彷彿沒有經過大腦一般的說出這三個字,“左……亭衣……”
話音一落,她眼前驟然一黑,只感覺到一雙大而有力的手託着她,莫名的,她就覺得自己可以安心的睡過去。
“依依!”
左亭衣一把摟住她,這裡是錦衣巷,本就是他別院所在之地,所以,當他見到沈依依出現在這裡時,還以爲文洲所說的定是沈依依故意做給君琰看的,可卻不想她竟然是真的忘了自己。
他將她打橫抱起就往巷子裡走。
左亭衣剛剛把人放在牀上,替她掖好被角,仔細查看了,她不過是氣血攻心暈過去了倒也沒有大礙,直到這時他才鬆一口氣。
可是,剛剛溫柔下來的眉眼卻在瞬間變得凌厲起來。
他的手驟然探向腰間,一個回身,一道銀光劃過,砰地一聲一把匕首刺入門欄之上,而就在門口處,站着一人,紫色衣袍堪堪劃過門口,面前那道刺入門欄的匕首劍刃正對着自己的咽喉處,距離約摸一寸,而凌厲的劍氣已經劃破了他脖頸處的皮膚,留下一道血痕。
慕述錦收回腳,卻冷眼看着。“怎麼?想殺我?”
“慕述錦,我說過,你若不想這麼快急着送死,就離我遠點。”
慕述錦冷笑幾聲,向着裡面看了一眼,道:“你說,要是陛下知道你對這女子的心意,你猜她會是怎麼個死法?”
左亭衣眸色一沉,霍然轉身,一個箭步跨過來,慕述錦眼眸剛一擡,就見到左亭衣已然站在面前,他驟然出手扼住慕述錦的喉嚨,“從現在起,你最好替我好好看住她,若是她沈依依少了一根汗毛,我就將你大卸八塊!”
慕述錦先後退了一步,抵在門上,他脖頸被扼,臉色漲紅,他卻強撐道:“左亭衣,一個人要是有了軟肋,就算他是神,也必敗無疑……咳咳……你以爲我會怕死麼……”
左亭衣驟然收手,“我知道心裡是怎麼想的。也知道你想要什麼,我說過,我不會和你爭的,你爲何又苦苦相逼?”
慕述錦臉色變了變,他恨道:“你若對她沒有丁點的動心,那麼現在,你就帶着你的女人走,走得遠遠的,以你的能耐,就算是陛下她也無法找到。去過你快活的日子不好麼?”
“我也想,可是,有些事我得查清楚。”
“左亭衣,別說我沒有提醒你。究竟是報仇重要,還是你心中疼愛的人重要,你最好想清楚,別後悔。再者,你不擔心當年你經歷過的那些事別人知道麼?她就算再怎麼特別,也終究是女人,她能接受得了你曾經做過的事?”慕述錦說罷拂袖而去。
左亭衣驟然轉眸,看着他離去的背景,眼神黯了黯,當他再次投向沈依依時,眸色之中多了一份擔憂。
衛洛踏着月色而來時,左亭衣依舊守在沈依依身邊。
他行了一禮,把懷中的信函遞上,道:“主上,聶樓主他們有消息傳回來。”
“說!”
衛洛揭開火漆,取出信函快速掃了一眼道:“他們大破雍朝,雍主派了玉蘅公主爲使前來和談。陛下同意了,現在聶樓主與魏國公整軍出發,不日將抵達京都。”
左亭衣點了點頭,他道:“好,你告訴小樓,說他辛苦了。剩下的事依計行事。”
“是!”衛洛答道,剛要轉身卻又忍不住掃了躺在牀上的沈依依一眼,他眼中有幾分猶豫的神色。
這些自然沒有逃出左亭衣的眼眸,“還有何事?”
“屬下得知一個消息,四殿下今日進過宮,他求見了皇后,好像是說希望皇后幫忙說項,讓沈姑娘入住韓家宗祠,從今以後改姓韓,與沈家徹底脫離關係。”
他說罷,頗有深意的看了左亭衣一眼,主上,您不會猜不透,他這樣做的用意吧。君琰想娶沈姑娘之心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而若是此事真的能成,韓家也能與皇族聯姻,這對韓家來說也是好事。他們不可能不同意。
左亭衣揮了揮手,示意他先下去。
他看着熟睡中的沈依依,他忍不住伸手在她臉頰上輕柔的劃過。
“皇后?她想把你嫁給其他人,你說,我要不要告訴她?”
沈依依只感覺到懷裡有什麼東西不停的在涌動着,還有什麼在鼻尖鬧得她癢癢的,她這才睜開雙眼,入目只見到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那隻雪狐正用自己的尾巴在撓着她的臉,見她醒來,連忙討好似的撒嬌。
可是,沈依依卻發現它嘴裡叼着的東西,臉都白了,她趕緊道:“乖小狐,把嘴張開,把東西還給我,小心一點啊!”
原來,那雪狐嘴裡叼着的正是一隻小墨猴,那小東西正在雪狐嘴裡掙扎着,要不是雪狐最近跟着沈依依吃得好喝得好,說不定早就一口把這小墨猴吞進肚子裡果腹了。
看着沈依依連哄帶騙的,它這纔不情不願的把當玩具玩了好一會的小墨猴吐出來。
沈依依連忙接住墨猴,這纔對着雪狐一番說教。“你們要友好相處!都是我的小寵……”
她正說得起勁,卻聽到旁邊有輕笑聲傳來。她扭頭一看,卻見到左亭衣抄着手立在門口,嘴角溢滿笑意。
“笑什麼呢?”沈依依看着他,所有失去的一切都想了起來,她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想起來了?”
沈依依未置可否,卻還是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眼中滿滿的笑意。
左亭衣走過來幾步,坐在她的面前,眼帶笑意的看着她,“依依,嫁給我好嗎?”
“什麼?”沈依依懷疑自己幻聽了。
左亭衣道:“你忘了,在普華寺,你親口答應過我的,等你回來了,我們就成親!說過的話,不能不算數!”
砰地一聲脆響,一盞精緻的白瓷茶盞被人拂在地上碎成一地。奉茶的丫鬟嚇得花容失色,連忙跪地求饒:“夫人息怒!”
沈依瀾恨恨的踢了那丫鬟一腳,正踹中她的心口,那丫鬟被踹得臉色一百,摔倒在地後又趕忙爬起來,跪地求饒。
沈依瀾心裡越發的氣惱,還要再補一腳時,外面有聲音傳來。
“什麼人惹得妹妹發這麼大的火啊?”
沈依瀾一擡頭只見到淳于燕正從外面徐徐步進來。
她臉上帶着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這看得沈依瀾心裡發堵。卻還是隻有壓着性子對她施禮道:“妹妹見過姐姐。姐姐今日怎麼想到來妹妹這裡?”
淳于燕坐在她對面的位置,也沒正眼看她,目不直視的看着前面空蕩蕩的院子,聲音好像遠處飄過來似的,“妹妹怎麼能在今日發火呢。剛剛得知,薛琴昨晚生了一個女兒,不過,看來這事對於妹妹來說,應該不算意料之外吧。”
淳于燕說着,話鋒一轉,眼有深意,“妹妹何必在這裡生氣呢,王爺膝下尚無子時,妹妹當努力爲王爺添丁纔是。”
沈依瀾一怔,猛地轉頭看着淳于燕。
淳于燕微微一笑,“對了,看着薛琴當了母親,這讓我也很羨慕,所以,我也讓人去外面尋了個一般大的孩子來,養着玩。”她好像今日就是特意來給她說這番話的,話說完了,她便起身而走,走了幾步到門口時,她轉身回來說道:“我還忘了告訴你,我養的孩子是個男孩。”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沈依瀾氣得渾身發抖,她一腳把旁的桌子踹到地上,狠狠的瞪着遠處。
沈依瀾心腹丫鬟崔楠連忙把屋子裡的人全都遣了出去,這才試着問道:“夫人,你說淳于王妃她話裡是不是有何深意?”
沈依瀾冷笑一聲,“深意?她這是明擺着的來告訴我說她知道我換了薛琴的兒子,而那個兒子被她抱回去養了。”
崔楠道:“那夫人您有何打算?”
“君昊見薛琴沒給他生個兒子,自然不會再理睬她,這有什麼。她淳于燕心思根本就不在君昊身上,我有什麼可擔憂的。”她目光淬毒一般狠狠盯着地上碎掉的瓷杯碎片,“沈依依那賤人竟然還沒有死!君琰爲了她,還請皇后出面,讓她入住韓家。”
她說着,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沈依依,你怎麼還不死!”
崔楠知道沈依瀾對沈依依的恨有多深,她說道:“奴婢剛剛聽說了,刑部尚書左大人與魏國公今日班師回朝了。”
“那倒好了!”沈依瀾笑了笑,“左亭衣一回來,若是發現沈依依與君琰糾纏不清的話,到能讓人看出戲了。”
崔楠眉頭一皺,“可是,陛下詢問左大人要何賞賜時,他所說之事令京都譁然。”
“他說什麼?”
“左大人說由陛下賜婚,迎娶沈依依……”
沈依瀾一聽霍然凝眸,眼中滿是震驚,繼而溢滿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