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君琰看着詔書,又看了宣輕揚一眼,最後把目光停在了孟公公的臉上。
孟公公一臉的淡然,想必早就知道這事了,他對君琰躬身一禮道:“洛王殿下,皇宮一應早已備置妥當。明日一早就請隨老奴進宮吧。”
宣輕揚嘴角抽搐幾下,他仔細看着聖旨上的字跡,這字跡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亭衣他……”他沒有登基稱帝,所以才如此間接的以先帝的名義撰寫的這封禪讓書,讓君琰的繼承來的更名正言順。
但是在此之前,他卻是替君琰洗清了所有的道路的。
“明日……”宣輕揚擡頭看着窗外,離天明本就不遠了。孟常說一應備置,那就是說左亭衣一早就有這樣的打算?
天微微發亮,馬車就從洛王府出發,直達皇宮。
孟常公公領着君琰來到御書房。
“洛王殿下請。”他推開那硃紅色的大門,入目可以見一張寬大的桌案後那鎏金的椅子,這裡的擺設與先帝在位時並沒有任何區別,那一桌一椅承載着無數的光陰。
君琰踏步上前,看到桌上有一封信函。
信封上寫着君琰親啓四個字。
見他拿起信函後,孟常公公識趣的退下。
君琰抽開信函,他眸底深處閃過無數的情緒,震驚!激動!最後全都化爲釋然一笑,他擡頭髮現窗外有一道陽光投射而入,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他腳前,他低頭怔怔看了很久,直到孟公公重新進入,躬身說道:“陛下,衆臣工已經在奉天殿等候了,請陛下襬駕,開始繼任儀式。”
陛下?
君琰怔愣轉眸看向孟公公,這個稱呼如此熟悉卻有這麼陌生。
一陣微風吹拂過來,桌案上的那張信函隨風吹拂到君琰腳邊。
孟公公無意的一眼看到那封左亭衣特意留給君琰的信函,“託君如畫江山,付君堪重社稷!”
裡面只有寥寥數字,可是字裡行間中卻是那樣的情深意重!
君琰苦澀一笑,換上明黃的衣袍,束上沉重的九旒垂冕,迎着初升的朝陽踏出一步。
奉天殿前,一衆大臣早已等候多時,聽到三聲響鞭過,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徐步而來,大家躬身而立,可是等得近了,大家看到身穿黃袍的那人竟然是君琰時,人羣中轟然沸騰起來。
孟公公前面開路,見到人羣轟然,他手中長鞭豁然一甩,啪的一聲在整個大殿迴響,平息了所有的聲音。
宣輕揚也換上朝服,他手中拖着一個金絲楠木的托盤,上面鄭重的擺放着一封明黃色的聖旨。他緩緩跟在君琰身後,陪着君琰邁向奉天殿的臺階,十九階梯後,君琰立於頂端,霍然轉身,看着重臣,明黃色的黃袍在地上摩挲出莊嚴肅穆的聲響。
他氣勢威嚴,俯瞰着大地。
宣輕揚站在低一步的臺階之上,他把手中卷軸驟然攤平,氣息沉于丹田處,灌以渾厚的內力徐徐吐出奏摺上的每一個字,無比清晰的傳入下方每一個人的耳中!
宣讀完奏摺,宣輕揚結果孟公公遞上的傳國玉璽,恭敬的交給君琰。
君琰目光在傳國玉璽上凝視片刻後,親手執起這玉璽,對着面前的托盤的黃絹上用力蓋了下去,同時,他執筆在黃絹上親手寫上自己的名字,軒轅君琰。
在衆人的矚目之下,這封昭天詔書交由太后手中親手放在天爐之中,大火熊熊燃起,隨着風力,帶着火光的娟綢忽的飛昇上天。
孟公公朗聲道:“天祭始!授命於天,我商朝陛下君琰繼任爲主!衆臣參拜!跪!”
一衆大臣烏壓壓跪地,口中山呼萬歲。
上萬只白鴿與此同時放飛,在天空中不斷來回盤旋,發出陣陣的清嘯。
天地肅穆間,商朝迎來了新主!
而就在祭天大典剛剛結束,君琰正式對後宮分封,雍朝蘇主玉蘅爲中宮皇后!就在他話音剛落之際,有個女官慌慌張張的跑來在孟常公公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孟常臉色瞬間數變,他幾步邁過去,在君琰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君琰驟然瞪大雙眼,“當真?”
女官焦急對着君琰點點頭。
“太好了!”君琰突然說着,轉身就下去,丟下朝堂上的一衆臣子。
大家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宣輕揚看到君琰就這麼離開,他一把拖住孟公公,“怎麼回事?今日可是繼任之時啊,陛下就這麼走了,這邊怎麼辦?”
孟公公道:“剛纔來人是皇后的婢女芸夙。”
宣輕揚愣了愣,半響反應過來,“你是說玉蘅,不,皇后她……”
宣輕揚說罷朗聲大笑起來,跟着君琰身後就往中宮跑去。見連宣輕揚都跟着跑了,大家都跟着而去。
皇后中宮外,君琰猛地就要衝去,卻被斜刺裡的阮嬤嬤一把攔住,“哎呦,我的陛下,皇后臨盆,您可不能這麼衝進去啊?”
“情況怎麼樣了?”君琰焦急的問道。
太后宣輕煜打趣說道:“瞧你急的,果真是要當父親的模樣了。”
君琰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目光一直看着裡面,還時不時聽到裡面傳來蘇玉蘅陣陣撕心裂肺的喊聲,君琰感覺自己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叫得這麼慘,太后確定阿蘅她沒事?”
他話音一落,旁邊的宮女嬤嬤們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阮嬤嬤,進去看看吧。否則,咱們這麼陛下還不知道要急成什麼樣呢。”
太后一吩咐,阮嬤嬤連忙笑着就打了簾子要進去,她腳剛跨一步,迎面就有婆子抱着嬰孩出來了,明黃色的襁褓裹着一個長相俊秀之極的嬰兒。
阮嬤嬤連忙接過孩子,抱了出來,一面走一面喊道:“恭喜陛下,皇后生了個小皇子!”
看着襁褓裡可愛之極的嬰兒,太后忍不住抱在懷裡,親了又親。
“太后,給朕抱抱!”君琰從太后手裡接過孩子,看着那軟軟小小的身子,君琰頓時腦海中一片空白。
阮嬤嬤忍不住道:“可別只顧着皇子,陛下去看看皇后吧。”
“哦!對對對!”君琰抱着孩子進了內堂,見到了渾身是汗虛弱的蘇玉蘅,“阿蘅,辛苦你了,看這是我們孩子。”
他伸手捋了捋蘇玉蘅汗溼的頭髮,把孩子放在她身旁。“這是我們的孩子?”
“對啊!你看他多可愛。”
蘇玉蘅情緒有些激動,眼睛紅紅的,蘊滿水汽,她伸手握着嬰兒小小的手,她喜極而泣,“真的是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她反覆說着,簡直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與她如此深愛的男人有着共同血脈的孩子。
君琰替她拭去滑落的淚珠,“傻瓜。可不是我們的孩子麼,他不但是我們的孩子,還是我們的太子!”
“太子!”
君琰話語一落,整個房間裡所有的宮人齊齊跪下,口中喊着:“恭喜太子!”
這一聲格外的突然,那小嬰孩驟然收了驚嚇,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蘇玉蘅連忙輕柔的拍了拍他,“陛下賜名吧。”
君琰思索片刻,卻道:“還是你爲他取個名字吧。”
由皇后自己親自取名,這是何等的殊榮,這些,那些宮人都看清了,陛下對皇后的獨寵。
蘇玉蘅微微一笑,“就叫軒轅摯依。”
話一出口,君琰愣住了。“什麼?”
“摯友的摯,誠摯的摯。”蘇玉蘅眼帶笑意,目光清澈一瞬不瞬的看進君琰的眼中,“沈依依的依!”
“尊主!”一人身穿黑衣幾乎融入於夜晚之色,他極快的掠進房間,對着坐在桌案上的那人單膝跪地稟報。
“什麼情況?”那人同樣一襲黑色暗銀紋的衣衫,銀色刺繡的暗紋古樸而繁複越發顯得高貴奢華,
臉上帶着半張銀色的面具,遮住他的眉眼,只餘下高挺的鼻樑和微薄的脣。
他一手執筆正在面前的宣紙上寫着什麼,聽到屬下的回稟,也不擡頭,淡淡的說道。
“啓稟尊重,洛王於今日極爲稱帝!國號爲代,封雍朝蘇主爲中宮皇后,敕太后爲福瑞皇太后。還有……”
屬下說到這裡頓了頓,那人淡淡一個眼風掃來。
屬下繼續道:“今日蘇皇后誕下一子,敕封爲太子,由蘇皇后親自取名,名爲軒轅摯依。”
屬下“依”字剛剛說完,那人手中的筆驟然一頓,他筆下那個字也剛剛寫完,同樣的是一個依字。
“哪個字?”
“摯友的摯,夫人名諱中的那個依。”他聲音極小,擔心會讓尊主生氣。
左亭衣卻聽得分明,可是意外的卻並沒有生氣,“摯友依依,這個名字的確不錯。”他由衷的讚許。快速在紙上已經落下的那個依字前面補上了一個摯字。
“小樓還沒有消息傳來?”
一提到這事,那屬下臉上神情就變得有些凝重了。
他極爲艱難的搖了搖頭,“暫時沒有,不過衛樓主已經下令沿着上次發現的地方開始了搜索,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
“應該?”左亭衣重複一句,話音一出,瞬間讓周圍的空氣冷了下來。
屬下滿頭大汗起來。
“下去吧,傳令給衛洛衛城,明日我會親自前往。”
“是,尊主!”
“你丫給我把臉轉過去!”說話的人從語氣看來就處於暴走狀態!無數人遍尋不着的聶小樓此刻如同吞了火藥一般,他說着對着慕述錦就是狠狠一勾拳。
慕述錦嘴角頓時溢出血來,他卻混不在意,看了聶小樓一眼道:“你沒她那醫術,你救不會她的。”他說着,把嘴裡的血沫子吐在地上,接着刺激聶小樓,“你也別說拿我來償命的話,只要她死了,陛下一定會開心,就算我得不到又如何,只要陛下高興,死又何妨?”
慕述錦長相原本有些妖媚,可是現在卻顯得格外的狼狽,一襲紫衣上面不是塵土,就是血塊,他右邊臉頰因爲聶小樓那一拳有些紅腫,看樣子,這兩天聶小樓沒少狠揍他。
聶小樓都快崩潰,根本沒機會在理睬慕述錦,而這時蘇摩兒頂着紅腫的臉又帶了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