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丫環不懂事,還請父親看在扇兒的份上,饒過她吧!”寧晴扇不得不開口替彩芬求情,她的確不得不求,瓷器是她砸的,話是她讓彩芬傳的,如果真逼急了,彩芬說不得就會亂說話。
“三姐姐,你就別爲她們求情了,看看你屋子裡的都是什麼人啊,追只野貓還能把滿屋子的精品瓷器全打爛了的,之後爲了推卸責任,還故意挑事,洛嬤嬤是怎麼管事的?這樣的丫環,如果不嚴懲,這府裡的上上下下如果都這麼行事,可怎麼得了。”
寧雪煙臉上露出幾分怒氣,一副爲寧晴扇打抱不平的樣子,“三姐姐放心,我絕不會讓人欺負到三姐姐頭上,竟然不顧三姐姐的意思,藉機挑撥,行爲又這麼輕慢,那麼多的精品瓷器,就這麼一句話簡單的說換就換,既便是世家的閨秀也沒那麼大方,這樣的丫環,實在可惡,如果不杖責,這讓祖母以後如何服衆。”
寧雪煙的一番話,把寧晴扇方纔的話翻了個個,這話聽起來,如果寧晴扇不讓太夫人懲治了彩芬,一方面是過於的軟弱,另一方面也妨礙了太夫人的威望,既便是內院,也是需要立威的。
再往裡深,就是寧晴扇故意和太夫人對着幹了!
而這話對於寧祖安的想法就是,一個丫環開口輕飄飄就是幾萬兩銀子的東西,這讓別人怎麼看他,會不會覺得護國侯府的錢多的不得了,連個丫環見識都那麼大,而他的錢是哪裡來的呢?
再往深裡想,寧祖安心裡一哆嗦,看着彩芬,眸色陰沉的幾乎滴出水來。
寧雪煙果然是伶牙利嘴的很,竟然三兩句話,就把自己說的啞口無言,寧晴扇眼中閃過一絲恨毒,彩芬是她的心腹,她真的不能不求情,可一求情,就落入了寧雪煙的陷阱中,這個賤人,真是欺人太甚。
之前那對紫金青玉釉,己讓太夫人很不滿,如果再因爲彩芬的事,惹得太夫人生氣,寧晴扇知道是不智的,可她真的不能讓太夫人杖責了彩芬。
“祖母,雖說彩芬有錯,但這些,也只不過是一時意會,而且並沒有造成什麼壞的後果,還是請祖母饒過了彩芬。”寧晴扇不得不再次哀求道。
“三姐姐,還在爲她求情啊,這丫環竟然敢對阮管事說這樣的話,說不得那什麼野貓,也是編出來的,可嘆祖母的那對紫金青玉釉,竟然是被幾個丫環給砸碎了,卻還敢拿主子整什麼妖娥子。”
寧雪煙皺着眉,柔聲道,一力的站在太夫人這邊。
這會寧晴扇因爲着急,聲音說的極大極響,雖說是在哀求,卻極爲強勢,反倒是寧雪煙聲音闇弱了幾分,時不時的又看看太夫人,一副也拿不定主意的樣子。
又說起那雙紫金青玉釉,又挑太夫人的心境,想着自己最心愛的這對紫金青玉釉,說不定真的是洛煙院的丫環給砸的,太夫人這口氣怎麼都出不來,這會也不想再聽下去了,吩咐阮管事道。
“把這個丫頭拉下來,二十杖,洛煙院的其他下人,每人十杖,連個主子都伺候不好,還要來什麼用,如果還有這樣的事,洛煙院的下人就全部發買了。”
她這回也不想再說什麼,不管寧晴扇私下裡做了什麼,三皇子必竟在這裡,三皇子的面子總是要給的,直接雷厲風行的做了決定,原是爲了讓三皇子高興的,可是寧晴扇竟然不爭氣到這種程度,太夫人這會只覺得又是心痛,又是頭痛。
這是真的要打自己一頓了?彩芬頭“嗡”的一聲,下意識的緊緊拉住寧晴扇的衣裙,過來兩個婆子,伸過手來就扯彩芬,彩芬的手還拖着寧晴扇的裙子,寧晴扇自己腿腳不方便,之前是扶着彩芬站起來的,這時候原就有些站立不住,被彩芬一扯,身子再站不住,重重的摔了下去。
因爲是不穩倒地的,彩芬那邊的力又大,身子歪倒下來的時候,大半是倒在彩芬身上,但另外因爲失了力道,手忙腳亂之下,摔了個四仰八叉,狼狽不堪。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這裡面又有三皇子,寧晴扇摔成這個樣子,丟人都丟到家了,頭上的釵環也亂了,梳好的髮髻也掉了下來,還有半縷落到了眼前,遮住了眼,哪裡還有世家閨秀的體面。
太夫人的怒火全衝上了臉,手中的柺杖用力的往地上敲:“快,快把這個賤丫頭拉下去,還不快拉下去。”
看着寧晴扇被自己拉的摔倒,彩芬的頭就“嗡”的一下,急忙放開寧晴扇的裙角,想着馬上去扶寧晴扇,兩個婆子聽得太夫人大怒,哪裡還敢怠慢,急用力就把她往外拖,又過來兩個丫環,手忙腳亂的伸手扶起狼狽不堪的寧晴扇。
當着這麼多人丟醜,寧晴扇滿臉羞紅,眼睛簡單都不敢看三皇子的臉色。
這會自然沒了心情爲彩芬求情,甚至心裡恨不得直接把彩芬千刀萬剮纔好,這個賤丫頭,這手往哪裡伸的,竟然敢拉住自己的裙,早知道方纔自己該當一腳踢開她,也免得自己這會在三皇子面前,丟了這麼大一個人。
臉紅的不只是寧晴扇,還有太夫人,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覺得最出色的寧晴扇,會犯這樣的錯誤,看看上面的三皇子,雖然一副看熱鬧的平靜樣子,眼底的一絲厭惡,可實在瞞不了太夫人這種人老成精的人。
寧晴扇剛回來的時候,太夫人記得清清楚楚,當時三皇子看寧晴扇的眼光裡是頗有情義的,笑容是溫和,帶着絲絲從心裡透出的喜悅,現在纔不過多久,三皇子眼中己沒有了最初的喜悅,甚至不但沒了喜悅,而隱隱有種厭惡。
原還想讓寧晴扇討好三皇子的,可看看寧晴扇現下的情形,可實在不象是能討三皇子歡心的樣子,太夫人又氣又恨,這以後的榮華富貴還得靠三皇子,寧晴扇這樣子真的能爲護國侯府謀富貴嗎!
“殿下,前面己準備好晚膳,爲臣爲殿下一起到外面用膳。”寧祖安不愧是朝臣,第一個從如此尷尬的境地上清醒過來,站起身,衝着三皇子行了一禮道,寧懷遠也跟着起身。
“好,那就一起出去吧!”敖宸奕臉色溫和的道,從他的臉上,還真的看不出有什麼不悅的地方,彷彿剛纔護國侯府的一場鬧劇,真的只是鬧劇而己,和他半點關係也沒有,瀟灑的起身,衝太夫人告辭一聲,目光在寧雪煙臉上轉了轉,大踏步轉身離去。
至於寧晴扇,眼角都沒有掃一下。
寧祖安父子,跟在後面一起離開,一時間屋子裡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寧晴扇擡起眼眸,傷心的看着三皇子不顧而去,太夫人冷冷的瞪着寧晴扇,寧靈雲嬌怯怯的躲在一邊,一副生怕人發現的樣子,時不時的擡頭怯生生的看看太夫人和寧晴扇,寧雪煙只覺得這個樣子很熟悉,只是她的行爲中更多了幾分故意和矯揉造作。
寧雪煙的目光掃過寧靈雲,心頭微微一笑,看起來這位寧四姑娘是又有了新的打算了。
只要不踩着自己上位,她倒是無所謂看一兩場好戲的。
“祖母,扇兒方纔實在是不小心……扇兒……”寧晴扇總算是控制了自羞憤,對着太夫人含淚解釋道。
“好了,先回去吧,弄成這個樣子,三皇子看了必然不喜,早些回去休息。”太夫人臉色冷冷的打斷了她的話,不由分說的道,“來,把三姑娘扶回洛煙院,再過去兩個婆子,把那園子不知進退的下人,全打個十杖。”
“祖母……”寧晴扇的臉一白,急叫道,可太夫人那邊己轉過頭去跟秦嬤嬤說話,根本就沒理會她。
原就扶着她的兩個丫環,半拉半拖的往外帶,又有兩個祥福園裡的粗使婆子,帶着行刑的棍棒,跟在她後面一起去洛煙院,太夫人的意思,是洛煙院上上下下的下人都要捱打,她們過去當然是行刑的。
寧晴扇這會可算是偷雞不着,失把穀子,不但沒成功讓三皇子幫她撐場面,而且還讓滿院子的下人跟着一起捱打,一時間園子裡怨聲災道,只道以前跟了三姑娘,是最得意的,這府裡最有出息的就是三姑娘,哪料想,五姑娘那裡纔是最好的。
當晚洛煙院裡一片哀聲,彩芬傷的最重,雖然沒死,人卻是被打昏了過去,擡回洛煙院的時候,整個跟一個血人似的,幸好園子裡的其他人還算好,除了洛嬤嬤歲數大,被打的爬不起來,個個還能動彈。
這一園子的人,在非憐的帶動下,一起忙裡忙外的燒水,洗傷口,上藥,忙得不可開交。
而三皇子竟然連問也沒問候一聲,更讓寧晴扇憤怒的是,阮管事的確是來了些好的瓷器過來,替她重新佈置了一番,但是一些之前的屏風之類的珍品,卻也被收了回去,重新佈置下些普通的。
因爲之前太夫人有說,明氏夫人的東西要收回,而三姑娘現在是淩氏的女兒,不能佔有明氏夫人的東西,看着幾個婆子笑嘻嘻的搬東西,寧晴扇氣的差點暈倒,她還從來沒有過這麼被人羞辱的時候。
寧雪煙那個小賤人,真的這麼狠毒,今天的事,壞就壞在並沒有直指她是幕後主使,讓她百口莫辯,但卻讓太夫人懷疑,而後竟然拿淩氏和明氏的事,在她臉上重重的扇了一個耳光。
這是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寧晴扇,現在只不過是個庶女,而且還是被記名在毒婦淩氏名下的庶女。
好,好一個寧雪煙,她絕不會饒了她的。小賤人,那就接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