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緊閉着的屋門,被推了開來,寧雪煙平靜的睜開眼,看着走到牀前的修長卻優雅的黑影,以及走到哪裡都似乎帶着的陰冷和涼薄,象藍寧似的輕輕嘆了口氣,撫着牀沿便想起身。
“怎麼,知道本王會來,在等本王?”敖宸奕低下頭看着寧雪煙鎮定的坐起,狹長的美眸中有幽幽的流水淌過,讓人一時難以揣測他的心思。
月光從窗外灑入,寧雪煙依然可見他詭譎的目光,身後往後靠在墊子上,脣角微揚,勾起淡淡的笑意:“王爺,總不希望我明天一下子就刷下來吧!”
明天是第一次刷人,也是最具有基本性的一次,所謂大家閨秀,琴棋書畫總是人會一些的,既便不精,但也需能拿得出手,如果連這個也過不了關,又怎麼入得了皇家的眼,又怎麼能被賜到逸王府。
“你倒是實誠,你就不怕本王不願意替你做什麼舞衣嗎?”敖宸奕冷哼一聲,直接就在寧雪煙的牀邊坐定,身子往後慵懶的靠在牀邊,削薄的脣緊抿着,頗有幾分不悅的望着眼前的少女。
月光下,她的面色如月,一慣的清冷,因爲這冷冷的月色,淺淡了許多,於這蒼白中透着幾分慵懶的媚意,烏黑的長髮己放下,垂落在兩肩,顯得她精美的五官更加的突出,與之媚意中又透着幾分清純。
沾染着月色的凝華,水眸中似乎蒙上了一層霧氣,潤潤溼溼的,閃爍着迷離的眸色,讓人從心裡忍不出帶出些柔軟。
所謂欣美找的舞衣,當然是莫須有的,護國侯府從來就沒有爲她備過舞衣,所以寧雪煙那句話的意思,就是讓欣美去找敖宸奕,相信敖宸奕必然會有法子,在半天的時間內,爲她制一件舞衣。
這些事對於敖宸奕來說都是小事,原本是不用麻煩他自己來跑一趟的,可偏偏,他就來了!
“多謝王爺。”寧雪煙被他逼視的有些不自在,稍稍偏了偏頭,道了一聲謝。
“明天,跳什麼舞可想好了?本王似乎沒聽說過你會跳舞,那麼多年關在明霜院,一個兩個病成那個樣子,你娘竟然還有閒心教你跳舞。”敖宸奕淡冷的道。
“我娘只是教過一兩次,後來自己覺得還行,就一個人偷偷的跳。”寧雪煙柔聲道,脣角彎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彷彿沒意會到敖宸奕之前是在嘲諷她。
這是她早就想好的理由,如果是真的寧雪煙必是什麼都會的,可她是寧紫盈,一直受到母親嚴苛教養的寧紫盈,所以這些,都不是難題,當然爲了掩人耳目,說麼說也沒錯,總是重生這件事,太菲夷所思,這麼說,倒會讓人相信。
“如果真是不行,本王也自有法子,可以讓你過關。”敖宸奕俊美的臉在月色下若隱若現,隨意的靠在寧雪煙對面的牀欄上,透着股邪魅和妖嬈,若不是他身上無時不在散發着的陰冷氣質,幾乎讓人忘記了眼前這位是嗜血修羅一般的逸王殿下。
“不敢勞動王爺,總是大內宮宛,王爺的手伸的太長,怕被人注意到。”寧雪煙搖了搖頭,笑着拒絕道,敖宸奕在這皇宮中有人,那是肯定的,但這些人終究是他埋入的暗棋,與自己這種小事比起來,如果因此讓人發現,實在是太過浪費了。
“你在擔心本王?”方纔還在兩臂開外的那張俊臉,忽然之間竟然出現在寧雪煙面前,幾乎抵着她白嫩的額頭,驚的她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退,眨了眨長長的眼睫,水眸對上那雙極俊美卻有着妖嬈陰翳的眼眸。
“王爺好了,我便好了,自然是擔心着王爺。”寧雪煙不知道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但還是極小心的應答道,生怕他猜疑。
“要不要過兩天,本王就把你從宮裡撈出來。”敖宸奕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笑意。
“王爺,這合乎規矩嗎?”寧雪煙想了想問道,說起來這選秀,她真不願意參加,在這皇宮中,比在擴國侯府,更讓人覺得無助,身邊就藍寧一個人可用,這宮裡有太多的人,可以要了自己的性命。
如果有可能,寧雪煙寧願出宮去。
“本王說合乎規矩,就合乎規矩。”敖宸奕頭稍稍離開寧雪煙一些,懶洋洋的道。
這話……還真象是這位逸王殿下說的!
“但憑王爺吩咐。”寧雪煙稍稍想了想,便做了決定,水眸中透出一絲喜意,但還是咬了咬脣,追問了一句,“只是,王爺覺得怎麼樣纔算是合乎規矩的脫離?”
“本王,直接去跟皇上說,喜歡你,要娶了你如何?”敖宸奕的手忽然伸過來,在寧雪煙光滑的發頂摸了一下,邪魅的瞥了她一眼。
“王爺,還是不要了,我再想想,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再向王爺求助。”寧雪煙嘆了口氣,無奈的道,水眸不自覺的帶了些鬱悶,真的覺得不期望什麼了,以他這麼高調的性子,或者這麼高調的處理是最好的,可卻是把自己推到了峰口浪尖。
“不喜歡本王的主意?”敖宸奕狹眸微眯,透着些危險的光芒,語氣中立時多了些冰冷之意。
“不是不喜歡王爺的主意,只是真的不適合我,如果聽了王爺這個主意,估計王爺到時候就只能替我收屍了!”寧雪煙嘆了口氣,沒好氣的道,“王爺這主意,還得送給王爺的正妃纔是。”
聞言,敖宸奕的臉上己帶上了笑意,慵懶的眼眸斜睨了她一眼,忽爾湊過頭來,在寧雪煙的耳邊低語了一句:“好,既然你喜歡低調,那本王想個低調的主意就是。”
因爲突然湊過來,他殷紅削薄的脣角擦過她嫩白的臉,激起一股子熱辣的燙意,再加上他溫和的氣息拂過鬢角的秀髮,無端生出些曖昧的意思,心口撲通通急劇的跳了兩下。
突然修長有力的大手撫上她纖細的手腕,還沒待寧雪煙反映過來,腕上一涼,一個如血一般豔色的鐲子己戴在她手上。
“這是……”寧雪煙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自己手上的玉鐲,這是一個精美的玉鐲,下面還墜着一個金色的鈴鐺,一顆珠子晃在上面,類似於寧雪煙肌膚的顏色,豔美中透着幾分雅緻,散發着一股奇異的瑰麗。
“這是一隻血鐲,很適合女子用,如果碰到危險,只要輕輕按這裡,鐲子裡會射出幾枚帶着麻藥的毒針。”敖宸奕的手指輕輕的晃動了一下鐲子,指着一個不起眼的一金扣說道,寧雪煙這才發現,鐲子連素着鈴鐺的那部分,還飾着三個小小的金扣。
敖宸奕指着的就是當中那顆。
果然是既精緻,又實用的鐲子,做爲女子防身工具正好,在這步步危機的皇宮中,寧雪煙自覺也需要這樣的一個護身武器,
“多謝王爺。”寧雪煙臉帶喜色的翻動着手鐲,有這麼一個手鐲在,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讓她更安心了幾分,所以也沒有推卻。
“喜歡?”敖宸奕的聲音帶着幾分慵懶,但是感覺到他心情還算不錯,至少沒有用他冰冰冷的氣息冷凍寧雪煙。
“很喜歡。”寧雪煙脣角微揚,笑容如花一般純淨燦爛,纖細白嫩的手指再一次轉動着手中的鐲子。
她是真心的喜歡這個手鐲,以前她也聽夏宇航說起過,有這樣的東西,只是沒見過,重生後,她也想找地方去制一個,無奈問過幾個飾鋪,都說不會。
血紅的玉鐲,襯的她嫩白的手腕,如冰肌玉膚一般。
敖宸奕詭美的狹眸微微眯起,幽深中透着一思意味深長,竟然難得的沒有再難爲她,站起身,立於她的牀前。
“再等幾天,等本王安排好一切,就讓你回去。”
說完,轉身往外走去,月色下嬌豔的曼珠沙花,豔美中透着嗜血的妖嬈。
門輕輕的合上,黑暗籠罩一切,寧雪煙側耳聽了聽,聽得外面的門合起來的聲音,接着是藍寧一聲低氏的驚叫,然後門突然推開,藍寧帶着慌亂的臉,在看到寧雪煙安安靜靜的坐在黑暗中時,整個人才放鬆了下來。
“姑娘,這是……”她的手裡舉着一個盒子,從寧雪煙的角度看不清楚什麼,只是一角衣料華美的閃過眼簾。
“拿過來吧!”寧雪煙點點頭,示意她過來。
盒子放在寧雪煙的牀上,攤開的衣裳華美中透着一些清麗,一色的銀色衣衫,只是領角處滾着淡淡的水色的邊,裙角上一片片蓮花盛開,一層薄紗綺麗落在裙外,多了幾分飄逸。
“姑娘,這是逸王殿下……送來的?”藍寧方纔並沒有看到人,但是想着姑娘的話,再看寧雪煙現在的平靜神色,己猜到了八,九分。
方纔她眼前一黑暈過去,等醒過來,就看到桌上放着這麼一個華美的盒子,屋內什麼人也沒有,眼尖的她只看到內屋的門稍稍合着,驚懼之下忙衝了過來。
“是的。”寧雪煙伸手把綺麗的裙角放在手心,看着亮閃的裙角透過手指緩緩滑下,用的料子是極好的,這是江南的供品,那上面的蓮花繡紋也是栩栩如生,用的也是據說失傳了的一種針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