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紅梅給太夫人,原是之前寧晴扇在做的,這幾天太夫人時不時的提起,說起那位孝名遠揚的三姑娘寧晴扇,喜的就象是親孫女回來似的,一個勁的誇,還讓寧雪煙把洛煙院重新收拾了一遍,所有的器具全換上新的,有幾件還是太夫人自己拿出來的。
而那架光彩奪目的琉璃屏風,竟然還是明氏嫁妝單子上的東西!
看起來,不只是淩氏貪了明氏的嫁妝,太夫人手裡也不會少,否則不會那麼大方的把東西送到寧晴扇的洛煙院去。
太夫人一再的“提點”到寧晴扇和紅梅,寧雪煙哪還有不懂的,所以今天特地出來摘梅,也是爲了送到太夫人那邊。
青玉拿着插上紅梅的花瓶走遠,寧雪煙獨自一個人站在梅樹下,看着一樹的梅花,沉吟起來,滿樹豔美的紅梅映的少女烏黑的柔發,清麗絕俗的臉,有種脫俗的美麗,臉上淡淡的蒼白,更讓人覺得她似乎在臨風而去。
“妹妹!”身後傳來一聲溫和而親熱的叫聲,那種溫和的語調幾乎讓她有種恍然夢裡的感覺,曾經有一個人也曾那麼溫柔的叫她。
“盈兒,我一定會一輩子陪着你走下去!”
“盈兒,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我決不會負你!”
“盈兒……”
搖了搖頭,把腦海裡的眨眨眼,回過頭,晶瑩明淨的墨玉眼對上走過來的男子,疏冷的眸底泛起一絲訝然!
竟然是寧懷遠!
她還是寧紫盈的時候,見過寧懷遠,當時寧懷遠的態度對寧紫盈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男女有別,寧紫盈雖然住在護國侯府,也不過見過寧懷遠數面而己,說過的話更是沒幾句,說不上什麼映象。
在寧雪煙的記憶中,這個哥哥對她從來就是漠視的,看到她被寧雨鈴欺負,也不會爲她說一句話,就這麼漠不關心的走過,不去看被欺負的她,反而去看欺負她的寧雨鈴,擔心她的手是不是在打她的時候傷到了,在他的心中,從來也沒有當她過妹妹。
想不到這次見面,他竟然會親親熱熱的上前叫她,如何不讓寧雪煙訝然。
擡美眸,瑩瑩的看着他,一時沒有說話。
以爲寧晴扇一時沒認出他,寧懷遠溫和的道:“多年沒見,妹妹沒有認出大哥嗎?”
“參見大哥!”寧雪煙雖然不知道寧懷遠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從容的上前,斂袖輕福,行了一禮。
“多年未見妹妹,妹妹越發的漂亮了,也越來越有禮了。”寧懷遠笑的越發溫和,手伸過來似乎要扶她起身。
寧雪煙身子一偏,避過他的手,長長的羽睫閃了閃,墨玉般的水眸泛起淡淡的疏冷,心底卻多了一份沉思,寧懷遠的態度實在讓人奇怪,什麼時候自己和寧懷遠關係這麼好,竟是直稱妹妹。
“妹妹可還有事,能不能陪我走走?”寧懷遠笑問道,眼底閃過一絲幽深。
“有事要去祖母那邊,就不陪大哥了。”寧雪煙淡笑着婉拒着,她不覺得自己和寧懷遠有什麼好說的,而且今天的寧懷遠,態度很奇怪,於以往任何時候都不用,溫和的幾乎讓她以爲他對着的是他的親妹妹。
見寧雪煙執意離開,寧懷遠也沒說什麼,笑笑有禮的讓開:“那下次有時候陪大哥逛逛,象以前那樣!”
這句話寧懷遠說的不高,輕輕的,正巧在走過他身邊的寧雪煙的耳邊,寧雪煙斂眉,斜睨了他一眼,正對上寧懷遠那雙笑盈盈的俊眸,眸底盈光不明,只得微微頷首往祥福園的路上轉過去。
“姑娘,您怎麼過來了?”青玉遠遠的過來,看到寧雪煙正往祥福園走,奇怪的問道,方纔她走的時候,姑娘分明沒有意思過來。
“太夫人說了什麼?”寧雪煙停下腳步,站在路口,等青玉過來,兩個人又轉身了另一條小路,從這裡往明霜院走,也是捷徑。
見寧雪煙轉身,青玉以爲之前是寧雪煙等不及,也沒在意,跟在寧雪煙身後道:“太夫人很喜歡那枝花,一個勁的誇姑娘,說姑娘跟三姑娘一樣是個心靈手巧的,方纔太夫人還讓奴婢問問姑娘,可要學習插花?”
插花,三姑娘寧晴扇?寧雪煙的脣角泅出一絲冷冷的笑意,原先她還不明白太夫人的意思,這會算是全明白了,太夫人果然是用心良苦!
想到太夫人又拿姑娘跟那位三姑娘比,青玉頗有幾分忿忿,自家姑娘可是侯府嫡女,那位縱然也不錯,總是個義女,怎麼太夫人總把那位三姑娘捧的高高的,反倒象三姑娘纔是她親孫女似的。
“姑娘,那位三姑娘有什麼地方可以和您相比的,就是侯爺認下的一位義女而己,又不是真的,不是說她又賢又孝嗎,之前夫人病在明霜院的時候,她新年的第一天來給夫人請一下安,然後立刻就走,哪有半點孝心。”青玉不服氣的道。
寧睛扇是記在明氏名下,最應當孝敬的難道不是明氏嗎!
只是這個寧晴扇也是妙人,新年的新一天總是會到明霜院給明氏請安,敬上一杯茶,到明霜院呆的時候不會超過一盞茶的時間,寧雪煙的記憶中,這位三姐對她雖然露出笑意,但笑意不達眼底,隱隱頗有幾分高傲,盛氣,只不過這些都壓制在她的笑容之後。
之所以在寧雪煙面前露出這種形跡,也是因爲她從來看不上寧雪煙,從不把寧雪煙當成對手而己。
伸出嫩白的手,接了一葉從樹上飄落有昏黃的樹葉,寧雪煙淡淡的道:“一會你就去回太夫人,就讓我被水燙傷了手。”
不管寧晴扇如何的好,她也不會成爲第二個她!插花,聽說那位三姑娘在侯爺的時候,插花之術最是精通,之前得雅貴妃賞識,也是因爲插花之術,爲此在貴族世家閨秀中,掀起了一股插花的熱潮。
宮裡的一些貴人也以會插花爲榮,而太夫人最後的目的,也是讓她成爲第二個寧晴扇吧!
“是,奴婢一會就去回太夫人。”青玉點點頭應下,想了想忽然道,“姑娘,方纔奴婢聽祥福園的丫環們在說,大公子回來了,這可怎麼辦?”
“沒怎麼辦,走一步,算一步。”寧雪煙站定下來,看着眼前空寂的院落,這條小徑往明霜院,但是要經過雲影院,以往熱熱鬧鬧的雲影院,冷冷清清,墨色眸底帶上冰寒的顏色。
每次走到這裡,她心頭都翻滾着恨,那種恨深入骨髓,午夜夢迴時,每一次驚醒,都是血色佈滿的湖面……
“姑娘,怎麼了?”青玉也感覺到寧雪煙的異常,上前小心的問道。
“青玉,你看看,那邊是不是有人?”寧雪煙眯了眯眼,冬天的風吹的樹葉沙沙的響,遠遠的,似乎有人影閃了閃,看不太真。
青玉順着寧雪煙的目光看了看,沒發現什麼異常:“姑娘,奴婢沒看到有什麼不一樣的,是風大吹的樹枝晃動。”
再看,果然沒有什麼,方纔的那一道人影彷彿真的不存在,寧雪煙轉身往明霜院走。
有種感覺,感覺自己方纔看到的是真的,雲影院裡似乎埋藏都會太多的秘密,而自己一時找不到頭緒,夏宇航,寧紫燕,淩氏,寧祖安,太夫人,以及王嬤嬤說起的錦緞,這些和和物,似乎全是雜亂無章的。
但寧雪煙知道,這裡面必然有聯繫!
“青玉,王嬤嬤那裡有說起寧紫盈的什麼事沒有?”她一路想着,一邊問跟在後面的青玉,爲了怕人發現王嬤嬤的腿沒事,王嬤嬤在明霜院的事,全權有青玉和藍寧,欣美三個人負責。
欣美是敖宸奕送給寧雪煙的,寧雪煙的許多事必須要她處理,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青玉和藍寧。
“王嬤嬤沒說什麼,只說……”青玉遲疑了一下,但隨既笑道,“王嬤嬤說,姑娘和她們姑娘長的相象,可奴婢和藍寧卻不覺得,藍寧還說,姑娘和寧紫盈姑娘終究是同宗姐妹,稍稍有些象也是正常,仔細看起來,還是眼睛最象,卻不知道王嬤嬤怎麼會說姑娘和她們姑娘相象。”
寧雪煙的背影陡然一頓,水眸眨了眨,顯過幾絲異常,記憶中自己的樣子突然出現在腦海中,寧紫盈和寧雪煙象?她怎麼從沒有感覺過。
寧紫盈的臉稍圓一些,臉色也好,紅潤而有光澤,寧雪煙很瘦,剛重生的時候,十四歲的女孩子根本象才十一,二歲的模樣,這段時日用了敖宸奕的藥,自己也努力調節,才稍稍恢復了普通正常少女十四歲的形象。
但終還是瘦了些,尖尖的下巴,蒼白的臉,跟寧紫盈似乎沒有半點相象的地方,而王嬤嬤卻說象,實在讓她想不明白。
“青玉,王嬤嬤真的說我和寧紫盈很象?”寧雪煙咬咬脣,眸底多了幾分沉思,王嬤嬤這是懷疑自己是寧紫盈,還是真的覺得自己跟寧紫盈象?
“是,王嬤嬤不只一次的跟奴婢和藍寧說起,所以奴婢和藍寧纔會私下裡討論過。”青玉肯定的道。
“王嬤嬤有沒有說其他人跟寧紫盈象?”寧雪煙重新舉步,不疾不慢的問道。
“沒有,王嬤嬤只除了說您和紫盈姑娘象,其他人再不說,很多時候,王嬤嬤是不說她們姑娘的,每一次說起,都會抹眼淚,真是可憐,好好的一位姑娘怎麼就這麼想不開,投了湖了呢!”青玉感嘆道,想想王嬤嬤真是不容易,一心扶持的姑娘竟然就這麼沒了,怎麼不心疼。
“姑娘,……”小徑上突然跑來一個丫環,走近一看是明霜院的,看到寧雪煙急道:“姑娘,太夫人給您送來了許多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