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姑娘是護國侯府的五姑娘,到太夫人處請安。”青玉上前一步,揚起頭回答道,這段時日,青玉己被調教的再無往日瑟瑟的樣子,對着太監們的問話,依然不卑不亢。
有人進去回稟,不一會兒,出來個婆子,看着阻在外面的寧雪煙點點頭,太監才舉手放行。
青玉被留在廊下,寧雪煙舉步往裡走,眼雖未特意擡起,卻在進來的那一霎間,看清楚了屋子裡的一切。寬大的房間裡,高高坐在首位的是一位華美的女子,一襲淡淡的雲色繡鳳圖的宮裝,畫的柳眉細長柔媚,一張鵝蛋臉,言笑盈盈間透着股溫和的笑意。
很難相信這樣純淨柔婉的女子,就是在宮裡盛寵不衰的雅貴妃娘娘。
她左手邊坐着三皇子,右首靠下坐着太夫人,太夫人的邊上站着的赫然是本應當在院子裡受罰的寧雨鈴,打扮華美的寧雨鈴,一副嬌羞盈盈的模樣,只在寧雪煙進門的時候,怨毒的看了寧雪煙一眼,卻沒有什麼動作。
果然是雅貴妃過來,這個時候到太夫人的院子裡,看起來這位雅貴妃和太夫人私交不錯!
“你便是護國侯府的五姑娘?多大了?”雅貴妃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只見眼前的少女乍看起來,臉上的顏色實在是太過淺淡,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身子不好,再仔細看時,才發現這女子精緻的五官,實在美麗,只是因爲脣色淺淡,少了幾分豔色,沒有讓人一見之下便驚豔的感覺。
但卻是極耐看的,越看越美,完完全全一個未長成的傾國佳人!
“回雅貴妃娘娘的話,正是臣女,臣女今年十四歲。”寧雪煙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禮後,垂手站在邊上回答道。
神態落落大方,絲毫沒有突然見到雅貴妃的驚愕,和慌張,喜悅。
三皇子在一邊看的臉露贊色,神情間更多幾分溫柔,俊眸看了看寧雪煙,脣角一抹不自覺的笑意,很淡,但卻讓站在他對面的寧雨鈴看了個清楚,恨得寧雨鈴手中的小帕子差點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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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個聰明乖巧的孩子,看着身子可是不太好,可有看過?”雅貴妃笑着看着她,看似隨意的道。
“稟母妃,之前太醫曾經幫五姑娘看過,說沒什麼大礙,只是疏於調理,身體多病。”三皇子搶先答道,寧雨鈴大鬧了一場,沒撞上寧雪煙卻撞到了藍寧,三皇子讓身邊的太醫替藍寧看過後,不放心寧雪煙,也讓太醫幫寧雪煙看了看氣色。
原本三皇子要讓太醫幫寧雪煙診脈的,寧雪煙不願意和三皇子走的太近,就拒絕了,所以只看了看氣色。
這話說的太夫人臉上不自在起來,疏於調理,堂堂一個侯府小姐,竟然還會疏於調理,這分明是說護國侯府怠慢寧雪煙,可偏偏這話是三皇子說的,太夫人想駁也沒辦法駁,鬱結不己。
“卻也不是失於調理,實在是母喪,心思倦怠,神思昏昏,俱是傷懷家母,故而病弱。”寧雪煙擡起頭柔聲解釋道,顏色溫和,聲音清朗,幾句話之間,便把護國侯府的責任,拉到自己身上。
坐在一邊的太夫人臉上不由的露出笑容,滿意的看着寧雪煙,一眼望去,滿臉的慈愛。
“五姑娘真是一個至孝之人,明夫人既己去了,自不希望看到唯一的愛女傷了心神,這以後更當高興起來,切不可傷了己身。”雅貴妃聽了這話,笑着安撫她道,眸色親切的向她招了招手,“過來,我看看,怎生生的這麼弱!”
寧雪煙聞言,溫婉恭順的擡頭,邁步走到雅貴妃身邊,舉止恰當,竟沒有半點不妥當之處,真讓人覺得這纔是真正的大家風範,相比於方纔護國侯府二姑娘那副一見到雅貴妃就一個勁獻媚的樣子,高了不知道有多少。
“長的可真漂亮,真真是從畫中走下的小仙女一般,卻眉眼,乍看之下,真是生的好。”雅貴妃拉着寧雪煙的手一個勁的稱讚,目光更是溫和柔婉。
寧雪煙微微有些不適,卻也不便從雅貴妃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只得任她拉着,擡眸正和坐在一邊的三皇子的眼眸對上。
三皇子正在打量着寧雪煙,雖然依舊是一身素淡的衣裳,但因爲是來見母妃,不能太素淨,只在裙角上面繡了幾朵淺淡的淡粉色小花,淺白色的衣裳,配着淡淡的粉色小花滾邊,使她看起來越發的優雅嫺靜,絕麗無雙。
這樣的女子不只是美貌,還多了幾分其他女子沒有的疏冷淡漠,配着她微顯稚氣的臉,有種無形的吸引力,讓人很難從她精緻的臉上移開。
“多謝貴妃娘娘擡愛。”寧雪煙低下頭,避開三皇子深幽的眼光。
“太夫人,您的幾位孫女都長的又漂亮,又嫺靜,護國侯府可真是會養姑娘。”雅貴妃放開寧雪煙的手,轉頭笑盈盈的對太夫人說。
見雅貴妃也稱讚起寧雨鈴,太夫人臉上的笑容更盛,笑着點頭道:“貴妃娘娘過獎了,小孩子家的有什麼嫺靜可說,左不過性子在娘娘面前不敢說話,才顯得安靜,平時姐妹兩個在院子裡打打鬧鬧的,沒少讓人心煩,這麼大了,還這麼小孩子脾氣。”
她這是把寧雨鈴之前發生在寒山寺裡的那件事說開,當時三皇子可也在,並且看了個全場,甚至在最後還主動出來幫了寧雪煙,太夫人可不認爲雅貴妃會不知道這件事,索性把事情推到小孩子不懂事,打鬧習慣了的事上面。
寧雪菸嘴角帶笑,微微退開幾步,轉到太夫人身後站定,脣角彎出一絲冷笑,小孩子家打打鬧鬧?太夫人倒是真敢說,她那位寶貝孫女的打打鬧鬧,可是真要出人命的。
“她們還小,又是自家姐妹,玩鬧一些也是正常,這以後各自嫁了,再想玩鬧可就不能。”雅貴妃嘆息了一聲,似乎也想起了以往的閨中往事,轉向寧雨鈴和寧雪煙,脣角的笑容越發柔和。
“太夫人,你這兩位孫女可都許了人家?”
寧雪煙心頭一緊,眼底閃過一絲陰霾,雖知道雅貴妃這次來,必然和三皇子的婚事有關,但爲什麼提起自己,原本三皇子的婚事就跟自己無關,怎麼把自己拉來說這樣的話。
“她母親疼愛她們,倒是不捨得她們早早的嫁了,所以就一直留在府裡,到現在也沒有定親,原就是寵母害兒,看看現在,竟是把她們兩個生生的擔擱了。”
太夫人一臉擔憂的道,怪責淩氏太過寵女兒,所以才讓她們一個個這麼晚了都沒有定親。
“父母疼愛兒女的心,原也是應當,生怕女兒嫁出去受了委屈,故而多留幾年,但總不能太誤了,看看太夫人的這兩個孫女,一對嬌花一樣,我這裡看了也甚是喜歡,若是兩個人以後也還在一起,效仿娥皇女英,卻也是件不錯的佳事!”
雅貴妃臉上帶着笑意,目光從寧雨鈴的臉上轉到寧雪煙的臉上,有意無意的把她們放在一起看。
娥皇女英?
寧雪煙心頭一跳,終於明白那種怪異是什麼,怪不得雅貴妃會特意讓她晚上過來,甚至隻字不提之前寧雨鈴發生的事,對寧雨鈴交口稱讚,這是想讓自己和寧雨鈴一起嫁入三皇子府去。
想讓護國侯府的二個嫡女一起進三皇子府,寧雨鈴爲正妃,她爲側妃,雅貴妃真的是好打算,水眸轉動,看了看正一臉溫柔的看着自己的三皇子,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她雖然想讓寧雨鈴嫁不成三皇子,可半點也沒過自己要嫁給這個男人,況且還是個側妃。
側妃雖然也是個妃,就和平妻雖然也是妻,真正意義上來說,還是一個妾。
更何況最重要的是,她也不願意因爲這個男人成爲別的女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這個男人看似風光,卻有太多的顧忌,他不喜歡寧雨鈴,卻不得不娶寧雨鈴,自己跟着寧雨鈴過去,最後也只會是死路一條。
護國侯府的幾個都因爲雅貴妃的話變了臉色,寧雨鈴差點站不住,腳下晃了晃,若不是身邊的婆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她差點就摔倒,不敢置信的看着雅貴妃,再看向凝神看着寧雪煙的三皇子英俊的臉,然後轉首對上寧雪煙,目光又嫉又恨。
這個小賤人竟然敢當着自己的面和三皇子眉來眼去,勾引三皇子,實在是太下賤太無恥了!
“貴妃娘娘,二丫頭和五丫頭都是我侯府的嫡女,祖安前幾天還在說要爲她們兩個好好的選人家,總不能太過弱了護國侯府的名聲,五丫頭雖說身子弱了點,又是平妻所出,但好在是個聰明溫婉的。”太夫人愕了愕,雖然也沒想到雅貴妃竟然是存了這份心思,她反應也快,笑着答道。
寧雪煙在明霜院的時候,太夫人是不去管她的,左不過是護國侯府多養一個人而己,至於多養的概念,在太夫人這裡就是賞她一口飯吃,餓不死就行,至於其他的生命安全,全不在太夫人的考慮之內。
但現在不同,寧雪煙展現在衆人面前的是不一樣的感覺,又長的那樣漂亮,太夫人還沒想好接下來要對寧雪煙怎麼安排,所以下意識的拒絕了雅貴妃的意思。
寧雪煙緊繃的身子放鬆了下來,眼眸低垂,看着地面。
“噢,那真是太可惜了,倒是真心喜歡這兩位姑娘,”雅貴妃臉上沒有半點不悅,彷彿太夫人方纔沒有拒絕她一般,脣角含笑,“來人,賞護國侯府的兩位姑娘各自一套紅寶石的頭面,另錦緞十匹,另外二姑娘再賜一支金鳳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