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風雲_440

“你怎麼忘了?當初你們皆有中毒症狀,後來突然起死回生!就是那件事,告訴皇上!”安柄山焦急提醒。

“回稟皇上,奴婢當真不知道安公公在說什麼,奴婢等自到這裡之後,便一直按着安公公定好的劑量煉丹,其間並未發生像安公公說的那種情況,皇上明鑑!”明玉被安柄山逼的急了,登時雙膝跪地,眼淚在眶裡打轉兒。

“明玉!你!你個賤奴!你們,你們快告訴皇上,雜家說的都是真的!”安柄山沒料到明玉會睜眼說瞎話,心中大駭。

“皇上饒命,奴婢等一直在這裡煉丹,從沒有過中毒症狀!”明玉身後,二十幾個宮女皆雙膝跪地,戰兢回稟。

“皇上,貧道以爲只要找只倉鼠試藥,便可辨別這些丹藥的真僞。”一側,絕塵不失時機開口。

“皇宮裡哪來的倉鼠,就她了!”百里連城額頭青筋迸起,幽眸寒蟄,手指直指向跪在面前的明玉。

“皇......”明玉驚愕之餘很想求饒,卻在開口之際隱忍下來,她很清百里,只要自己服食這些丹藥而死,安柄山的下場絕對會比自己想象的要慘。

“皇上,貧道以爲還是用倉鼠或是貓狗之類的好些,這種丹藥用在人身上未必能立竿見影。”絕塵單手打了個揖,恭敬道。

“既是如此,來人,將華清宮裡的畜牲抱過來!”百里連城冷蟄低吼。

一語畢,明玉下意識看向絕塵,眼中流露出一絲感激之意,絕塵只微微點頭,便將目光轉向早已嚇癱的安柄山身上,看着昔日仇人得到應有的報應,絕塵心底終於釋然,他苟延殘喘多年,爲的就是今日。

差不多半盞茶的功夫,侍衛將靳素鸞剛剛自宮外弄來的惡犬牽了進來,在看到惡犬的一刻,絕塵暗自噎了下喉嚨,如果手中的丹藥毒死人需要一顆的話,那眼前這條狗怕是得三顆才能喪命,幸而百里連城此時正在氣頭上,也不管許多,當下命絕塵試藥,絕塵倒不含糊,隨手拿過宮女手中的金盒,將裡面的丹藥全數扔到地上。

即便是毒藥,那也是集世間珍稀藥材於一身的毒藥,惡狗嗅着味道,當下伸出舌頭將丹藥全都舔到肚子裡。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惡犬身上,尤其是安柄山,那雙細眯眼瞪的老大,即便他知道這是絕塵設好的陷阱,可他還是希望奇蹟能出現。

“嗚”看着惡犬在地上掙扎幾下後嗚呼哀哉,絕塵眼底閃過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彼時接過金盒一刻,他便將準備好的劇毒抹在了丹藥上。

“不可能!皇上,這不可能!這些丹藥老奴一直服用,現在不還是好好活着,這個畜牲不應該死啊!皇上!您莫要被他們騙了啊!”惡犬嚥氣一刻,安柄山淒厲大吼。

“安柄山!你再說一遍!”百里連城陡然甩袖,陰森的面容涌動着狂風怒浪。

“老奴......老奴也是怕皇上服用後會有異常,纔會以身試藥......皇上!這些丹藥沒有毒,真的沒毒啊!不信皇上可傳喚御醫爲老奴驗查!”安柄山驚慌之餘,道出自己偷食丹藥的秘密,只是生死關頭,這些事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好!朕就給你這個機會,如果御醫在你身上驗出丹藥的成分,就證明你不是蓄意謀害朕,否則......”百里連城森幽的眸子陡然緊眯,其間戾氣似要將安柄山凌遲一般。

龍幹宮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御醫的身上。

“啓稟皇上,安公公確有中毒症狀,幸而中毒不深,待微臣回去後配好方子,半月之內,必能解了安公公身上之毒。”李御醫收回搭在安柄山腕上的手,起身走到百里連城面前,恭敬稟報。

“不必了,你下去。”百里連城肅然開口。身爲宮中老人,李御醫自然明白此事非比尋常,當下退出龍幹宮。

“皇上,老奴有罪啊!可是老奴從沒想過害皇上,否則老奴也不會明知丹藥有毒,還自已服食!”此時此刻,安柄山只能以弱示人,若還是緊咬住絕塵不放,勢必會激怒皇上,即便他心裡已經將絕塵咒罵了一萬遍不止。

“你的一副賤骨怎敢與朕相提並論!”百里連城氣極,憤然怒罵。

“老奴自知有罪,但求皇上看在老奴這些年盡心盡力伺候皇上的情分上,饒老奴一命,求皇上”安柄山匍匐在地,大聲乞求。

“來人,將安柄山關進暗室,沒朕的準允,不許任何人入暗室一步!”百里連城冷聲低吼,侍衛聞聲,登時將安柄山拉出龍幹宮。

待安柄山被侍衛拽出去之後,百里連城狠吸了口氣,旋即眉眼皆笑的看向絕塵。

“讓道長見笑了,都是安柄山這個不成氣的東西,只懂些皮毛就敢向朕吹噓能煉什麼延年益壽的丹藥!如今見了道長,便原形畢露了!”百里連城語氣謙和,態度恭敬,眼底還透着熠熠華彩。

“皇上言重了。”絕塵甩了下拂塵,垂眸迴應。這樣的結果非他所料,在他看來,安柄山該是必死無疑的。

“哪裡,道長是有真本事的人,如今......朕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長是否能應朕?”百里連城挑着長眉,期待開口。

“皇上有事儘管吩咐,貧道出山的目的,便是爲皇上排憂解難。”絕塵心下微緊,卻也不動聲色。

“朕想過,煉丹房開了許久,就這麼關了着實可惜,幸而道長也精通此法,若是道長能替朕分憂就最好了!”百里連城似有深意看向絕塵,語氣中隱隱透着寒意。

“承蒙皇上信得過,貧道自當夙百里匪懈,定不辜負皇上所託!”絕塵當下打了個揖,堅定開口。此時此刻,絕塵很清百里,如果他拒絕,下場就只有一死,一國之主私下煉丹,這是大忌,百里連城絕不會給他傳出去的機會。

“好!既然如此,朕便將這煉丹房交給道長!從今日開始,宮中御醫院和宮女太監皆可由道長調派!”百里連城狠狠點頭,這才放絕塵離開龍幹宮。

適百里,當絕塵出現在關雎宮時,靳雲輕與百里玉正爲焰魂劍一事打賭。

“這可是你說的!如果絕塵答應給皇上煉丹,你便將焰魂劍還給本王!”百里玉一本正經的看向靳雲輕,眸間閃亮。在百里玉看來,若自己再不要回焰魂劍,靳雲輕很有可能把那劍賣了換錢!

這些日子,他每每入關雎宮,都會看到靳雲輕埋在一堆帳本里,拼命打着算盤不時嘆息,直呼自己窮的要命。

“不對,筱蘿的意思是,如果絕塵有爲皇上煉丹的想法,筱蘿便將焰魂劍還給王爺,若沒有,那劍便是筱蘿的了,實不相瞞,筱蘿這段時間窮的很啊!”靳雲輕哭窮的看向百里玉,換來百里玉一個大大的白眼。

“主人,絕塵帶來了。”就在這時,殷雪翩然而落,遂將手中的絕塵放在地上。

“絕塵,你是不是答應給皇上煉丹了?”未待靳雲輕開口,百里玉搶先一步啓脣,挑眉問道。

“這個......是!”絕塵不敢隱瞞,也隱瞞不了。

“很好!”百里玉滿意點了點頭,旋即看向靳雲輕,靳雲輕也不理他,徑自走到絕塵面前。

“絕塵,本宮問你,接下來你是如何打算的?”靳雲輕聲音輕柔,美眸微垂到絕塵身上。絕塵哪裡知道,如果他的回答並非靳雲輕心中所想,他的命,也就到頭了。

“回娘娘,絕塵不想,也不會給皇上煉丹!”絕塵語氣堅定,言之鑿鑿。

“你敢說謊,天打雷劈!”百里玉聞聲,登時起身,恨恨指向絕塵,只感心臟似剛剛被人送上雲端,便被狠狠踹了下來。

“這都是絕塵的心裡話,當初雖是安柄山害二皇子無路可走,但始作俑者是百里連城!絕塵忠於舊主,又豈會在百里連城手下苟延殘喘,但若娘娘和王爺準絕塵留在宮裡,絕塵也只能入煉丹房,不過絕塵事先言明,絕塵所煉丹藥裡的毒,絕不會比安柄山少!”絕塵表明心跡。

“弒君的事本宮不會讓你做,如今本宮想好了一個去處,你可願意聽憑本宮安排?”靳雲輕暗自鬆了口氣,事實證明,她沒看錯人。

“若不親眼看見安柄山嚥氣,絕塵哪兒都不會去,這也是娘娘當初應下絕塵的。”絕塵不卑不亢。

“這個你放心,想安柄山死的人又豈止你一人,明晚本宮便安排你去見安柄山,不過在此之前,本宮希望你能想辦法將煉丹房裡的宮女安全送出皇宮,你該知道,如果有朝一###離開,煉丹房裡的宮女會是怎樣的下場。”靳雲輕肅然看向絕塵,等待他的答覆。

“娘娘放心,這個交給絕塵。”絕塵狠狠點頭。

待絕塵離開,靳雲輕嫣然淺笑着走到百里玉面前。

“王爺這下輸的心服口服了?”見靳雲輕笑的猥瑣,百里玉憤然起身,

“多少錢?”百里玉美眸如水,其間光芒熠熠生輝。

“一百萬兩黃金!”靳雲輕的笑,越發燦爛。

“多少!”百里玉瞪大眼睛看向靳雲輕,表情誇張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一百萬兩黃金。”靳雲輕雲淡風輕的重複道。

“如果皇后娘娘能找到那個肯花一百萬兩黃金買下焰魂劍的人,也請娘娘讓本王看一眼,本王這輩子還沒見過真正的白癡長什麼樣!”百里玉陰惻詛咒,旋即繞過靳雲輕,大步走出關雎宮。一百萬兩,她咋不去搶呢!

只是百里玉沒想到,才一百里的功夫,他便見到了傳說中的白癡。

翌日早膳,百里玉還沒進門,便聽到了燕南笙的聲音。

“你怎麼在這裡?”百里玉狐疑看向燕南笙,緩步邁進關雎宮的正廳。

“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在這裡!焰魂劍啊!你怎麼輸給她的?”彼時燕南笙就算再怎麼被坑,都還覺得靳雲輕美若天仙,可此時此刻,看着靳雲輕細細打量銀票的表情,燕南笙只覺得這個女人面目可憎!

“你該不是真花一百萬兩黃金買下焰魂劍了吧?”百里玉瞠目結舌的看向燕南笙,原來白癡就長這樣啊!

“不然怎麼辦?她要把劍拿去熔掉!真陰損啊靳雲輕!”燕南笙悲憤感

慨。

“真歹毒啊靳雲輕!”百里玉悲慼補充。

“這種事你情我願的,怎麼?不願意?那你們把銀票拿回去,筱蘿不喜歡強求。”靳雲輕慵懶的坐在椅子上,隨手將銀票遞向燕南笙。

看着眼前的銀票,燕南笙忽然聽到了心碎的聲音,自己上輩子是殺靳雲輕全家了麼!是麼?是麼!

“銀票你拿去,劍,拿來!”百里玉深吸口氣,怒視靳雲輕。

“汀月,把劍給王爺送過去。”靳雲輕復收回銀票,脣角勾起一抹絢美的弧度。

就在百里玉欲伸手取劍的時候,燕南笙幾乎順移至汀月面前,倏的將劍拿起來掛在自己腰間。

“那是本王的劍!”百里玉轉眸看向燕南笙,肅然開口。

“可那是本尊的銀子!一百萬兩黃金啊!能鑄多少把焰魂劍了!”燕南笙握着焰魂劍的手越發緊了幾分,目露悲憤之色。

“想開些,畢竟你們師傅親手鑄的就這一把。”靳雲輕佯裝好心安慰道。

“不然你以爲本尊是傻子麼!小師弟,這劍師兄先幫你保管着,若是放在你手裡......師兄可真沒多少銀子了,拜託你長點兒心吧!唉!”燕南笙悲慼搖頭,之後轉身離開。

“他這是什麼意思?本王願意的麼!”見燕南笙一臉失望的離開,百里玉憤憤然開口。

“殷雪,把銀票送出去。”靳雲輕不理會百里玉,淡聲喚出殷雪,隨手將銀票遞到殷雪手裡。殷雪自是領命,接過銀票後轉身消失在關雎宮內。

“其實你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見靳雲輕似鬆了口氣般起身,百里玉狐疑問道。

“很多麼?”靳雲輕一句反問,百里玉絕倒......

適百里,待殷雪將絕塵帶進暗室時,正看到一女子直直站在安柄山面前。

“你們最好快些,莫讓外面接應的人等的久了,旁生枝節。”殷雪囑咐後,轉身離去。絕塵也不含糊,當下走了過去,這才認清眼前女子,正是彼時煉丹房裡的明玉。

“明玉!你這個吃裡爬外的賤婢!爲什麼說謊?爲什麼要出賣雜家?”刑架上,安柄山赤眼欲裂,大聲怒吼,架上的鐵鏈被他掙的當當作響。

“爲了紅梅。”明玉神色冰冷,黝黑的目彷彿地獄裡最猙獰的魔鬼。

“紅梅?”安柄山皺着眉,狐疑念叨着。

“明玉怎麼忘了,像安公公這樣的大貴人,怎麼可能記得紅梅!可是明玉卻忘不了,忘不了公公是如何欺凌在紅梅身上,如何用小刀一片片颳去她身上的皮肉!又如何將奄奄一息的紅梅扔給那些該死的閹人,讓他們任意侮辱!”淚,滾滾而落,明玉哽咽的聲音伴着安柄山的嚎叫驟然響起,令身後的絕塵闇然神傷。

“啊住手!你快住手!紅梅是死在你手裡的!你想給她報仇就該殺了自己!”安柄山吃痛哀嚎,腿上的肉疼的發顫。

“是!紅梅是死在明玉手裡!可是沒有你,明玉怎麼會親手殺了自己最好的姐妹!你該死!”明玉狠狠攥着插在安柄山腿上的匕首,猛的一轉,安柄山叫的越發大聲,宛如殺豬一般。

“住手!痛死雜家啦!啊”安柄山額頭順間滲出冷汗,被鐵鏈鎖着的手拼命掙扎。

“只是一刀公公就忍不住了?如果明玉沒記錯,紅梅身上可整整捱了公公五十刀!五十刀啊!那該是怎樣的痛!所以一刀怎麼夠!”明玉說着話,猛的抽出匕首,之後又朝着安柄山的另一條腿狠狠插去。

“救命......救命啊!”安柄山歇斯底里的哀嚎着,疼的臉上的肉都跟着痙攣。

“救命!這宮中每一個宮女都恨不得將你食肉寢皮!誰會來救你!安柄山!你作惡多端,宮裡被你糟蹋禍害的宮女無數!如今明玉便替她們討回這個公道!待你下了地獄一定不會寂寞,她們會好好伺候你!”明玉奮力咆哮着,手中的匕首彷彿雨點般落在安柄山的身上,只是每一刀都不致命。

直至明玉插的累了,方纔住手。

“救命......”這一刻,安柄山的身體已然###成了篩子,鮮血迸流,奄奄一息

“紅梅!你看到了嗎!明玉爲你報仇了!報仇了!紅梅......對不起......讓你孤單了那麼久,我這就過來陪你......”明玉淚如雨下,頹然垂下的手緩緩揚起。

就在明玉欲自絕之際,絕塵突然上前奪下匕首。

“如果我是紅梅,定然不想你白白犧牲,如果你真這麼死了,還是死在安柄山面前,就算見了紅梅,她也一定會臭罵你一頓!好好活着,這纔是紅梅期待的!”絕塵說着話,倏的揚手斷了安柄山的左臂。

“啊”安柄山吃痛大叫。明玉抹了眼中的淚,這纔看清眼前的絕塵。

“安柄山,就算把你千刀萬剮都難解絕塵心中之恨,你的一條賤命根本不配給二皇子殉葬,可是怎麼辦,絕塵也只能如此!”絕塵說着話斷了安柄山的右臂,緊接着雙足,之後雙眼,直至最後,絕塵方纔將匕首交到明玉手裡,指了指安柄山的心臟。

明玉瞭然,當下用盡全身力氣將匕首插入安柄山的心臟。

“走吧。”看着安柄山嚥下最後一口氣,絕塵籲出一口長綿的氣息,旋即拉起明玉離開暗室。

絕塵和明玉是靳雲輕爲百里玉準備的厚禮,像這樣忠心且大義之人,可遇不可求。

翌日,當侍衛們將慘不忍睹的安柄山擡到百里連城面前時,百里連城勃然大怒,再加上絕塵的突然消失,煉丹房被毀,更讓百里連城暴跳如雷!這一刻,他相信安柄山是真的冤枉,可相信又能怎樣!

“婉兒......朕爲什麼那麼糊塗!那個絕塵,就是來爲百里墨寒報仇的!朕居然相信他!哈哈哈!朕怎麼可能相信他啊!如果表姐在......朕或許不會......”關雎宮內,百里連城猛的灌了口酒,身體搖晃着靠在靳雲輕身上。

“如果大姐在,皇上不會怎樣?”心,冰冷如潭,靳雲輕幽寒的目緊鎖着那張紅緋的俊顏,淡淡開口。

“不會......不會被騙......有表姐在,朕什麼都不用想......朕的江山啊.......可朕就是討厭!她說大恩成仇!是!朕就是恨她!她爲什麼要事事想到朕的前面?爲什麼要鋒芒畢露!她該死!死的好!死的好啊”百里連城仰頭將壺裡的酒全都灌進嘴裡。

“我有眼無珠不識良人,的確該死。可是這個世上誰都可以說我該死,唯獨你不能......百里連城,我爲你做盡一切,如果沒有我,你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還有命在這裡享福麼。表姐說過,再世爲人,定要將你碎屍萬段,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千萬別再吃什麼靈丹妙藥了......”溼熱的呼吸噴薄在靳雲輕的雪頸上,順間化成冰珠,百里連城狂亂的吻着眼前的佳人,終究不識佳人真面。

華清宮內,靳素鸞正在拿宮女出氣,地上,身着白衣的宮女已經被打的遍體鱗傷。

“娘娘......奴婢錯了......”宮女蜷縮在地上,蒼白的小臉血色盡無,卑微的乞求,口中滲着血。

“錯了?一句錯了就能換回本宮的雪豹?今天本宮怎麼都要給雪豹出口氣!”靳素鸞揚起的皮鞭狠狠抽了下來,宮女咬牙承受着蝕骨的痛,眼淚唰唰的涌了下來。

“二姐好凶啊!那個宮女都快死了!汀月,快扶她起來。”靳雲輕怯怯的吩咐汀月,汀月領命後將手中的食盒擱在地上,當下走到宮女面前。靳素鸞哪肯罷休,猛的甩了下皮鞭,狠狠抽向汀月。幸而劉醒,當下衝上去拽住鞭梢。

“大膽!本宮的東西也是你一個奴才敢碰的!滾開!”靳素鸞惡狠狠的瞪向劉醒之時,汀月已然扶着小宮女離開了華清宮。

“劉醒是奴才沒錯,可二姐信麼?就算現在劉醒衝上去宰了你,本宮亦有辦法保住這個奴才的命!而且二姐想爲那條惡犬討個公道,大可以去找皇上,何必跟個宮女計較。”靳雲輕俯身拎起食盒走到劉醒面前,劉醒看出主子的意思,旋即鬆開靳素鸞的皮鞭,恭敬退出華清宮。

“靳雲輕!你又來這裡做什麼?華清宮不歡迎你!”靳素鸞憤然收起皮鞭,恨恨看向靳雲輕。

“二姐不歡迎筱蘿啊?可筱蘿是皇后,想到哪裡還輪不到二姐多嘴,怎麼辦?”靳雲輕淺笑着看向靳素鸞,隨手自食盒裡端出一杯清茶。

“這是什麼?”靳素鸞警覺着看向靳雲輕,狐疑問道。

“是筱蘿親自爲二姐泡的茶,二姐不過來瞧瞧?”靳雲輕說話間緩身坐了下來,姿態慵懶的看向走過來的靳素鸞。

當看到清茶裡那顆紅色藥丸時,靳素鸞心中大駭。

“靳雲輕!你想毒死本宮?本宮不會喝的!皇上都不敢殺了本宮,你怎麼敢!”靳素鸞驚懼後退,目光怨懟着看向靳雲輕。

“呵,二姐腦子裡若是長了黴,就該勤出去曬曬!筱蘿若真想你死又何必等到現在!二姐好好瞧瞧,認不出這藥丸了?”靳雲輕嗤之以鼻,時至今日,靳素鸞已如驚弓之鳥,活着於她而言,已然是種折磨。

靳素鸞聞聲,這才穩了心神,復回到桌邊,細細打量茶杯中的藥丸。

“絕塵是你的人?”認出藥丸一刻,靳素鸞心中大駭,滿目驚愕的看向靳雲輕。

“很明顯了,不是麼!”靳雲輕聳了聳肩,悻悻開口。

“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是你的人!那......那剛剛的宮女也是你的人了?所以你纔會來救她?靳雲輕......這宮中還有誰是你的人?說啊!還有誰!”靳素鸞不可置信的看向靳雲輕,臉色煞白如紙。她以爲安柄山的死是個偶然,如今看來竟是靳雲輕一手策劃!只要想到安柄山的死狀,靳素鸞便自心底畏懼眼前這個女人。

“其實誰是筱蘿的人有什麼重要?只要二姐足夠細心,筱蘿也不可能事事都能探查到,看看這藥丸,浸水這麼久了都沒化開,也忒坑人了吧!二姐以爲皇上是瞎子嗎?”靳雲輕不禁搖頭,嘲諷道。

“靳

雲輕,你到底想說什麼?”靳素鸞驚愕之餘,憤然看向靳雲輕。

“筱蘿是想提醒二姐,若皇上真的死了,二姐的下場決不會比現在好。”靳雲輕斂了眼底的戲謔,神色幽冷。

“本宮憑什麼相信你!”靳素鸞冷哼着看向靳雲輕,眼底閃過一抹狐疑之色。

“二姐別忘了,一旦百里連城暴斃,百里玉便是唯一一位可以繼承大統的人,百里玉對大姐怎麼樣你最清百里了,如今他已經知道你是害死大姐的兇手,你覺得讓這樣一個人當上皇帝,你的命運會好到哪裡去呢?”靳雲輕十分同情的看向靳素鸞。

“你爲什麼要提醒本宮這些?”靳素鸞心下恍然,她只想着百里連城一死,她便解脫了,倒忘了若是讓百里玉繼位,自己的下場或許會比現在還要慘上幾倍不止。

“不止這些,其實二姐該想的不是如何要了百里連城的命,而是如何爲自己找尋退路,筱蘿聽聞莽原是蜀越交界的兩不管地帶,如果二姐可以逃出這座皇宮,而又足夠幸運的到達莽原,那也就算是保住這條命了!”靳雲輕悠悠說着,隨手端起茶杯,將裡面的水灑在地上,一股黑煙蒸騰而起。

“莽原......你又有什麼陰謀?”靳素鸞柳眉緊蹙,目光冷然的看向靳雲輕,她還沒有傻到認爲靳雲輕說這一切是爲了她好的地步。

“就算是筱蘿一時心善,念起了手足之情吧!”靳雲輕悠然笑着,旋即起身。

“手足?你連父親都能害死,還會念及手足之情?”靳素鸞不以爲然。無語,靳雲輕只衝着靳素鸞微微一笑,便邁起娉婷的步子信步離開。

就在靳雲輕離開華清宮的下一秒,靳素鸞當下跌坐在椅子上,握着拳頭的手顫抖不止,看着地上的泛黑的茶漬,靳素鸞的心漸漸有了動搖。

御花園內,百里玉佯裝偶遇的走到靳雲輕面前。

“王爺掉的東西。”還沒等百里玉醞釀過來,靳雲輕已然將手中菩提玉遞到百里玉面前。

“這個怎麼在你手裡?”百里玉急急接過菩提玉,一臉質疑的看向靳雲輕。

“有燕南笙那一百萬兩黃金,筱蘿現在還不至於窮到偷盜的份兒上,剛剛王爺在華清宮偷聽時不小心掉的。”靳雲輕毫不留情的揭穿百里玉的鬼祟行徑。

“咳咳......誰偷聽了?本王偷聽誰了!”百里玉臉色一陣青紅,死撐着反駁。

“王爺若沒偷聽的話,那筱蘿也不必解釋了,對吧?”靳雲輕一臉壞笑的看向百里玉,清澈的眸子在陽光下分外閃亮,美的無塵。

“呃......好吧,本王很想知道,你爲什麼眶靳素鸞去莽原?她雖然是你的二姐,可她害死了表姐!你難道就眼睜睜看着她到莽原去過逍遙日子?”百里玉有些慍怒的看向靳雲輕,低聲質問。

“逍遙?王爺別忘了,奔雷他們在莽原呢!”靳雲輕櫻脣微勾,眼底的笑意讓百里玉覺得渾身發寒。

“可本王還是不明白,你爲什麼要讓靳素鸞到莽原去?她在這裡的日子同樣不好過。”百里玉多少有些介懷。

“王爺日後會明白的,而且筱蘿向王爺保證,靳素鸞在莽原的日子絕對不會比這裡好過。”靳雲輕悠然開口,聲音隱隱透着堅定。

“可是......”就在百里玉再欲質疑之時,汀月忽然自遠處跑了過來。

“娘娘,出事了!”汀月焦急走到靳雲輕面前,眸子若有似無的瞥向百里玉。

“什麼事?”靳雲輕挑眉看向汀月。

“奴婢送那名宮女去御醫院的時候聽到一個消息,說是皇上已經答應大夏國的和親了!”汀月據實稟報。

“和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啊。”靳雲輕不以爲然,國與國之間的和親古來有之,司空見慣。

“可這次和親不一樣,奴婢聽他們說,皇上已經答應大夏國的皇帝,不僅讓肅親王迎娶大夏的碩榮公主,而且還應允讓肅親王入贅大夏!那個大夏的碩榮公主就快到大百里了!這可怎麼辦啊!”汀月滿目憂色的看向靳雲輕。

無語,靳雲輕聞聲默然,眼底閃過一道寒光。

“豈有此理!皇上怎麼可以這麼做!本王這就去找皇上理論!”百里玉聞聲震怒,雙目驟寒,正欲起步之時,卻被靳雲輕攔了下來。

“王爺以爲您現在去可以改變什麼?”靳雲輕斂了眼底的冰寒,悠然看向百里玉。

“本王可以讓皇上退了這門親事!只要本王不同意,沒人敢逼本王娶別的女人!”百里玉憤憤然開口。無語,靳雲輕聳了聳肩,不再阻攔。

見百里玉暴戾離去的身影,汀月小心翼翼湊到靳雲輕身側。

“娘娘,如今夏國的碩榮公主已經入了越境,三兩日便到百里宮,就算王爺據理力爭,皇上也未必會退掉這場和親了,這可怎麼是好啊?”汀月揪着心看向靳雲輕。

無語,靳雲輕淺笑嫣然,在百里玉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視線之內時,悠然起步走回關雎宮,汀月見主子不語,也不好再問,遂一臉憂色的跟在後面。

差不多一個時辰,就在靳雲輕攬着絮子慵懶的倚在貴妃椅上時,忽感一陣勁風自門口而入,那抹湛藍色的華裳倏的衝了進來,緊接着便是‘啪’的一聲響,嚇的絮子蹭的從靳雲輕的懷裡竄了出去。

“皇上太過分了!居然不肯見本王!他以爲能躲一輩子嗎!”百里玉憤怒坐在椅子上,雙目凜冽,暴戾低吼。

“也不需要一輩子啊,只要躲到王爺隨碩榮公主回夏國就可以了。”靳雲輕安撫般的摸着絮子毛茸茸的腦袋,漫不經心言道。

“本王現在有難,你除了說風涼話之外,還能不能說點兒讓人聽着舒服些的話啊?能不能!”百里玉怒視靳雲輕,恨恨道。

“聽說碩榮公主傾國傾城,貌美如花!”靳雲輕狠狠點頭。

“你!不管怎樣,本王都不會娶那個碩榮!”百里玉決然開口。

“人家公主都已經快到皇城了,王爺一句不娶就可以了事?”靳雲輕輕拍了下絮子,旋即起身,娉婷搖曳着繞過百里玉坐了下來,纖手端起紫沙壺倒了杯清茶推了過去。

“那本王可怎麼辦啊?”百里玉一臉愁容,滿目哀色的看向靳雲輕。

“碩榮好歹也是一國的公主,配王爺綽綽有餘,王爺如今擺出這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可顯得有些矯情了呢。”靳雲輕不以爲然道。

“本王不是顯得有些矯情,是真矯情!就算碩榮公主是天仙下凡,本王也不會多看她一眼!別人不知道,可你應該理解,本王心裡......”百里玉正色看向靳雲輕,眼底眸色幽深。

“王爺心裡就只有家姐一人麼!若是讓碩榮公主知道自己還比不過一個死人,不曉得會是怎樣的天翻地覆呢。”靳雲輕消遣着看向百里玉,心底蕩起一絲暖意。

“靳雲輕!”百里玉怒了,他這邊兒都快火燒眉毛了,靳雲輕還有心開玩笑。

“咳咳.....言歸正傳,王爺知道皇上爲什麼要將夏國的碩榮公主許給你做王妃嗎?而且還答應讓你入贅夏國?”靳雲輕斂了眼中的戲謔,肅然看向百里玉。

“不知道!”很明顯,百里玉現在的狀態不適合思考。

“一個字,窮!”靳雲輕鍼砭時弊道。

“你什麼意思?”百里玉挑眉看向靳雲輕,不解開口。

“皇上對王爺的忌諱王爺早就知道,不過礙於王爺在大百里朝野的威望,所以一直沒敢下手罷了。於是皇上退而求其次,將王爺送出大百里,而且是送到整片大陸,世人皆知最窮的國家,其意昭然若揭。一來,王爺不在大百里,解了皇上的近患。二人王爺就算是人中之龍,可在大夏國,也只能算是淺灘上的游龍,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亦不存在什麼遠憂。”靳雲輕神色肅然,聲音清冷如冰,眸間的光亮爍若星,耀人眼目。

“皇上真是這個意思?”百里玉眼底一抹哀色,自表姐逝去,他在百里連城面前已經卑微的沒了底限,即便如此,他仍換不回百里連城一點心安麼?

“不然呢!”靳雲輕挑了挑眉梢,爲百里玉蓄滿茶水。

“不管怎樣,本王決不會娶碩榮爲妻,就算......就算是死!”百里玉漠然開口,眼底覆染一層冰霜。只是百里玉才一閉嘴,便聽靳雲輕猛的擱下茶壺,一臉怒色看向百里玉。

“王爺說的輕鬆,有句老話叫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若王爺因爲拒婚而丟了性命,莫說筱蘿,縱是九泉下的大姐都會瞧不起王爺!”靳雲輕惱他怎可輕易說死。

“可是......”

“沒什麼可是,當初王爺以爲那頁證詞是大姐心甘情願留下來制約王爺的,所以王爺情願放棄在手的兵權,只求大姐死的安心。可事到如今,王爺很清百里,那頁證詞是靳素鸞逼迫大姐簽下的,根本不是大姐本意!如此一來,王爺大可不必畏首畏尾,現在是皇上對王爺不義在先,也怪不得王爺不仁在後了!”時至今日,靳雲輕已然爲百里玉鋪就好了一條光明大道,只待百里君清心生反意,她便傾盡全力助百里玉奪回本應屬於他的一切。

“表姐鍾情於百里連城,纔會爲百里連城成就了現在的大百里江山,所以不管有沒有那頁證詞,本王都不會輕易奪了百里連城的皇位,以後這樣的話,你不必多說了。”百里玉神色悲涼,眼底暗淡無光。

無語,靳雲輕陡然起身,上前一步將百里玉面前的茶杯舉起來,玉腕輕揚,茶水順間濺灑一地。

“你幹嘛!”對於正在煽情的百里玉而言,靳雲輕的動作大煞風景。

“這茶水是你倒的麼?”靳雲輕悻悻看向百里玉。

“那倒不是,可是......”百里玉微怔了一下,仍覺靳雲輕的舉動有些過分。

“王爺有可是的功夫,還不如回去準備準備,眼見着就要做大夏國的上門女婿了,這種好事兒可遇不可求的呢,不過王爺還是多帶些傍身的銀兩,那地方窮的就剩下一個字了!”靳雲輕隨手將茶杯擱在桌上,轉身走向內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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