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半夏推門而入瞧着顧瑾汐臉上笑意盈盈,心裡也不禁鬆了口氣,開口輕喚一聲,“小姐。”
“嗯?”從沉思中擡起頭,顧瑾汐嘴角斜勾,手上把玩着那不足半個巴掌大的玉杯,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栗色。
“這柳姨娘,您當真打算就這麼算了?”半夏嚅了嚅脣,面帶猶豫,半晌還是將心頭的話說了出來,更何況五小姐素來才名在外,更是與不少官家小姐交好,若是她們同去,只怕到時候自家小姐臉上難堪。當然這些話她自是不會說出口的,“那柳姨娘既不欲讓小姐參加花宴,咱們何不以牙還牙?”
算了?哼,她還沒那麼大方。
顧瑾汐轉頭瞧着半夏,就連那顰眉抿脣的小動作都一如當初,搖搖頭,只是有些事情……
“小姐,您……”半夏抿着脣,到了脣邊的話又給硬生生嚥了下去。
“那柳姨娘想讓顧瑾瀾參加花宴,就如了她的願又如何。”顧瑾汐嘴角斜勾,帶着淺淡的笑意,不過這次她可不會讓那顧瑾瀾如前世那般,自花宴之後,便風頭無兩;她的報復,就從這次花宴開始,顧瑾瀾,柳紅豔……
“呵呵……”
“小姐,您……沒事吧?”聽着那冷若寒冰的笑聲,半夏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顧瑾汐擡起頭,淡笑着,“一計未能得逞,柳姨娘必有後招;派兩個可靠的丫鬟盯着宜蘭園和蘭馨閣。”
“小姐不必擔憂,剛纔奴婢聽下面的小丫鬟說,柳姨娘聽聞今兒慕汐閣發生的事情,將五小姐狠是打罵了一番,聽說還動了家法;如今她與五小姐都被老爺禁了足,暫時應該折騰不了,倒是小姐您自個兒的身子要緊纔是,奴婢遣人再去給您熬一碗湯藥。”半夏說着,眼底還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顧瑾汐卻罷了罷手,“不用了,我自個兒的身子我自個兒明白,別小看了柳姨娘,按我的吩咐去做。”
“半夏明白。”
她可不是半夏,站在她這個位置,結合兩世的經歷,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今日之事,聽起來柳姨娘是個不錯的;可往深了想,區區姨娘也膽敢私自動家法,那可是正房主母纔有的權力,哼……這般做法當真是好算計。在她的記憶中,自家娘對柳姨娘可很是照顧的,那柳姨娘也不是盞省油的等,平日裡亦是小心翼翼伏低做小,若非自己親生經歷,只怕任是誰都想不到,就是這樣一個姨娘,竟然生生的毀了兩個家族。
閉上眼,深吸口氣,強壓下胸口的鈍痛,長吐出一口濁氣,閉上眼揉了揉太陽穴,現在絲毫頭緒都沒有,唯一知曉的便是隱約聽秦襄在她面前失口提起過什麼東西,細細回想當時秦襄與顧瑾瀾的態度,越想越是可疑;難道……
只是蘇家那邊,三哥必是已是知曉了些什麼的,只是娘和外家的關係,看來她得想點辦法纔是。
“張媽媽,此話當真?”
仍舊一襲水紅色金絲滾邊長裙的柳姨娘此刻滿臉震驚坐在椅子上,右手死死地抓着座椅的扶手,死死咬着的嘴脣,雙目大瞪。
張媽媽面色也很是難看,俯身壓低嗓音在柳姨娘耳邊說了兩句什麼,兩人的面色都同時冷了下來。
“你說那賤丫頭當真發現了什麼?”柳姨娘轉頭望着張媽媽,眼底有着剎那的慌亂。
“姨娘寬心。”張媽媽眼底一抹狠戾一閃而逝,不過很快又化作無形,輕輕地拍慰着柳姨娘,“那顧瑾汐再聰明也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丫頭,能發現什麼;再說了,這麼多年,那丫頭不還是在五小姐和您的掌控之中?只是……”
“只是什麼?”柳姨娘擡起頭望着張媽媽,眼底慌亂稍退,聞言,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張媽媽垂下眼瞼,視線再柳姨娘的小腹處掃了掃,眉宇微微顰蹙,“姨娘膝下的子嗣還是單薄了些,老夫人瞧着對五小姐歡喜,可這府中的孫輩可都出自那個人的肚子,更何況三位少爺的態度您也瞧見了,若是老夫人百年之後,五小姐縱使嫁入皇家,坐上高位,可沒有了孃家幫襯……”
“二叔乃安伯候,若論孃家,柳家不差的。”柳姨娘抿着脣。
“嗯,不過姨娘您還是抓緊老爺,能得個兒子最好,就算不能,往後瀾小姐也算有個姐妹幫襯總是好的。”張媽媽語重心長,“至於顧瑾汐,既然她這般不識趣,非要參加尚書府的花宴,哼!”
柳姨娘轉頭望着張媽媽,“媽媽難道有什麼好主意了?”
“這尚書府的花宴可是涼都最後一次花宴,既然她想要丟人,何不就讓她給瀾小姐做片綠葉;讓這涼都的達官貴胄們都瞧瞧,誰才配得上這顧國公府的小姐之位。”張媽媽眼底異光流轉,很快就想到一個念頭,“只有徹底的毀了顧瑾汐,纔有咱們瀾小姐的出頭之日。”
聽到張媽媽的注意,柳姨娘雖然也心中快意,可想了想,“不管如何那顧瑾汐如今都是七皇子明面上的未婚妻,我們這般若是被查出來……”
“媽媽做事姨娘還不放心嗎?”張媽媽淡淡地笑着,“您只管放心,縱使被查出來,自有那倒黴的人。”
“嗯。”柳姨娘的心這纔算是沉了沉,“對了,瀾兒那邊媽媽還得幫忙多瞧瞧,只怕那丫頭……”
“姨娘放心,瀾小姐可不是那些個蠢的,自會明白姨娘的良苦用心。”張媽媽的聲音輕柔緩和,很有安撫人心的效果;饒是心焦煩躁的柳姨娘此刻也冷靜了下來。
與此同時,在另一間佈置精緻高雅的室內,身着淡紫色錦服華袍的男子慵懶地斜靠在椅背上,瞧着剛進屋的顧子騫,語氣意味不明,“落花?你倒是大方,哼。”
“本就是與她的嫁妝,說起來……”顧子騫手上的摺扇啪的一下收攏,雙眼微微眯着,順勢坐在金漆楠木雕團福紋的椅子上,收攏的摺扇在宛若白玉的指間不斷地翻轉出漂亮的弧度,“上次汐兒之事,多謝。”
“舉手之勞而已,不過你當真打算就這麼算了?”坐在上方的紫衣男子眉梢淺揚,他人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好說話了?